煌的生命。
可是当想起王淡真,他心内便填满自卑自怜的失落情绪。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忘不掉她,忘不掉她挥手道别时的甜美笑容,令他生出永志不忘的深刻印象。她的娴静大方,深深地打动他。只恨他对她注定是单思暗恋,而在乌衣巷谢家的邂逅,大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她。既是开始,更是结束。
最聪明的方法是尽快忘记她,再听不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让时间把对她的思忆,埋葬在内心的至深处。
纪千千一声欢呼,原来刚闯过夜窝子的边界。
四周的楼房是如此与别不同,又全未开门营业,行人疏落,很易分辨出来。
纪千千放缓马速,让刘裕从后赶上,娇笑道:“千千可以想像这处在晚上的情景,今晚你们定要陪人家来趁热闹。”
刘裕笑答道:“这是燕老大的当然职责;陪边荒第一美人的;自然该是边荒的第一名剑。”
纪千千狠狠白他一眼,会说话的眼睛像在说:“又来取笑人家啦”。
刘裕魂为之销时,十多骑从横街冲出,领头的骑士高呼道:“千千小姐请等一等。”
两人循声瞧去,赫然是威武不凡的慕容战,在手下簇拥中飞驰而至。
拓跋仪坐在北门驿站主建筑物的大堂内,心内思潮起伏。
他很想找个人来谈心事,可是夏侯亭却要到钟楼参加会议,只好一个人独自思量。
燕飞的话仍萦绕耳际。
他说得对,目前他们的敌人是在北方而非南方,最大的祸患更是慕容垂。
高柳之役击垮窟咄,令他们转危为安,但亦种下与慕容垂决裂的危机。慕容宝强行把窟咄这最重要的战利品掳走,后来慕容垂父子,更在窟咄付出赎金后把他释放,令窟咄可以收拾残兵,移居于统万之西的苏罗丘原,托庇于赫连勃勃的匈奴铁弗部的翼荫之下。
由于窟咄在拓跋鲜卑族仍有影响力,且深悉拓跋圭虚实,加上野心家赫连勃勃,立成拓跋族西面大患,令立国一事雪上加霜,被迫延后。
慕容垂这一招非常毒辣,既得赎金,又不用费一兵一卒,耍个花招便令拓跋和铁弗两部互相牵制,无法进一步扩张势力。
对燕飞他是有一份深切的感情,儿时建立的关系最能持久,那时并没有任何利益的冲突,到成长后,人与人间的交往再不可能像少年时代的纯洁简单。所以燕飞提出要求,他根本没法拒绝,还要尽力为他办妥。
心腹手下丁宣来到他身前,恭敬道:“仪爷召小人来有何事吩咐!”
丁宣是北方汉人,很会办事,拓跋仪特地把他从牛川带到边荒集来,是要借助他的沉稳老练。
重用汉人是拓跋圭一向的政策,拓跋圭对他的左右谋士许谦和张衮便言听计从,而拓跋圭有今天的成就,两人居功至伟。
拓跋仪略一沉吟,道:“我己亲自挑选了一匹战马,你给我送往燕飞的营地去。”
丁宣大为错愕,心忖,这么简单的小事,竟要劳动自己去处理?亦因而猜到事情非如表面的简单。
点头道:“是否须瞒过所有人的耳目?”
拓跋仪苦笑道:“这正是关键所在,你不可以太过张扬,又不可以不让人晓得。
唔!以屠奉三的作风,他的线眼应已渗透全集,燕飞的营地亦不能幸免,只要你指明是交给刘裕的,理该瞒不过屠奉三。”
丁宣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总弄清楚自己奉命去做的事。道:“小人明白哩!我会懂得拿捏分寸。”
拓跋仪道:“此事须立即去办,战马送到营地之时,应是我动身去见屠奉三的一刻,如此屠奉三方不会怀疑我以此战马故弄玄虚;稍后他收到消息;更可以进一步证实我不是在说谎。”
丁宣应命去了。
拓跋仪长身而起,走出大堂,在大门外观察北门人来车往的热闹情况,心中却思忖能使屠奉三深信不疑的方法。
要骗屠奉三并不容易,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桓玄是南方最厉害卓越的人物之一,屠奉三得他重用,本身当然有真材实料。
不过;他对屠奉三没有丝毫惧意,现在边荒集令他最顾忌者不是慕容战,更非祝老大或江海流,花妖他更不放在心上。他忌惮的是赫连勃勃。
拓跋族的人,比任何人更清楚他的手段。他肯舍下统万的基业,到这里闯天下,正像他拓跋仪般,是要在慕容垂的强大势力下寻求突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与赫连勃勃的正面冲突,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第十二章钟楼议会
慕容战代替了刘裕的位置,与纪千千并骑而驰,刘裕被迫屈居作随从。
想想也觉得好笑,他挑中纪千千作外交大臣时,并没有计算到燕飞会与纪千千相恋。起因是由于高彦假燕飞之名,送纪千千十八盏走马灯,在某一程度上使刘裕阵脚大乱,因为任由纪千千周旋于边荒集最顶尖儿的一群人物中,对纪千千和燕飞的爱情,实在是很大的考验;一旦情海兴波,他们的无敌组合将从内部崩溃,这样的组合再非无敌,且是脆弱不堪。
愈明白纪千千,愈感觉到她任性爱变的性格至足忧虑。目前燕飞或许是她心中最着意的人,可是任何深悉她的人,均不敢保证她大小姐永不变心,因为她和燕飞的关系,仍是相当薄弱的。
刘裕仍清楚记得,纪千千探进车内看到哪甚么娘的“边荒公子”一霎间的神情,揉集发自真心的赞赏、惊喜和讶异,至少在那一刻,纪千千肯定忘记了燕飞。
更严重的问题是,燕飞虽毫无疑问对纪千千心仪兼心动,可是他总好像没法全情投入,否则怎会仍要埋怨高彦的捣蛋,害得他鸡毛鸭血,陷身情劫。
慕容战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道:“千千小姐有否听过我们鲜卑族的平原舞赛野火会?既是歌舞,又是游戏,以比赛的方式进行,求的非是胜负,而是欢笑声。”
刘裕心中苦笑,每个人都有他温柔多情的一面,只是在一般情况下接触不到,眼前的慕容战正是可作示范的例子,谁想过慕容战可以变得如此情深款款,温柔体贴的呢?
自己何尝不如此,王淡真一个笑容,便把他的魂魄勾了去,到现在魂魄尚未归位。
纪千千喜孜孜道:“野火会是怎么玩的?”
慕容战微笑道:“看千千小姐这几晚有哪一晚可以腾出空来,我们整个北骑联将会在边荒集北面的踏仙平原,于颖水之畔,开盛大的野火会欢迎小姐,让我们所有人都有一睹小姐芳姿的机会。”
刘裕开始感到慕容战在追求纪千千一事上,确有挑战燕飞的实力,特别是他语调透出来的诚意和自信,表达的方式,确是魅力四射,教人难以拒绝。
纪千千瞥慕容战一眼,微笑道:“这是个邀请吗?”
慕容战谦卑的道:“这是我们北骑联,不论男女,每个人都希望能够实现的梦想。”
刘裕差点不想听下去,即使换了自己是纪千千,站在外交的立场上,确无法拒绝慕容战。
他首次对高彦的“多事”生出怨怼的情绪。
燕飞、姬别和呼雷方登上钟楼的第二层,议堂所在之处,再登一层便是古钟台,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边荒集的全景。
登上钟台敲响古钟,是边荒集最高的荣誉,纪千千轻轻易易便得到了,不过也由她一手把此殊荣无限期的延后,直至花妖落网。
比他们三人早到的是匈奴帮的车廷,随他附席尚有燕飞也看不通、瞧不透的赫连勃勃。
他的身分非同小可,乃当今匈奴族铁弗部的少主,谁敢反对他附席,等若与铁弗部为敌,所以姬别和呼雷方均依足礼数和两人打招呼,并不当赫连勃勃是外人,燕飞则更比姬别两人没资格在这方面提出异议。
车廷一脸不快之色,道:“祝老大究竟想干些甚么呢?竟在会议尚未决定下,自行公布摧花妖的消息,又派人搜查全集旅馆,盘问在这三天内到达的外来人。
哪我们这个会还开来作甚么呢?”
呼雷方道:“待祝老大来后,看他如何解释,议会是讲道理的地方,若大家均有同感,他实在太不像话,可把他立即逐出议会,宣布他和花妖并列为公敌,看看他是否有资格当我们的议会不存在。”
燕飞暗叫厉害,呼雷方只几句话,立即把祝老大迫往绝地。
姬别微笑道:“最高兴的人肯定是花妖,我们自己人先来个笼里反,肯定便宜他。”
赫连勃勃现出个留意姬别的眼神,却没有出言驳斥。令燕飞感到赫连勃勃从这句表面看来没有甚么漏洞的话,看穿姬别存有某种心意,可是自己细想一遍,仍发觉不到姬别说话的破绽,以此推论,赫连勃勃的才智,绝不在他燕飞之下。
车廷不悦道:“若大家不用遵守议会的规矩,索性把议会解散,各派系自己顾自己的事,燕兄你有甚么话说?”
燕飞见火头烧到他身上来,从容道:“祝老大只是想表明他的汉帮仍是执掌边荒集牛耳的龙头帮会,更想借连串公告搜捕及悬赏的行动,掩盖取消纳地租一事的负面影响,好争取人心,稳定人心惶惶的边荒集。若他的行动是在正式通知召开钟楼会议前进行,我们便没法把视议会如无物的罪名,加诸于他身上。”
车廷闻言一呆,显然是没有想及此一时间上的关键。
姬别点头道:“燕少正与祝老大周旋较量,故此对他的看法特别透彻,不过无论祝老大如何想办法挽回失去的面子,可是大家心知肚明是甚么一回事。”
呼雷方忽然岔到离题万丈的事情上,笑道:“姬大少仍未解释,因何今早缺席欢迎千千小姐的盛会?”
姬别好整以暇道:“请让区区卖个关子,待会向千千小姐请罪时,一并解释清楚。”
当呼雷方提起纪千千的名字,燕飞注意到没有甚么脸部表情的赫连勃勃,双目异芒一闪即逝。以纪千千的吸引力,当然不足为怪,可是燕飞直觉感到赫连勃勃的“动心”,隐含某种他不明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