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又叹一口气,掌如雨下,连拍他七、八个穴道,到拍中他的天灵穴,方成功为他解穴。
高彦拥被猛地坐起来,破口骂道:“还不给我把她追回来?”
燕飞坐往床边,耸肩道:“她得聂天还真传,水底功夫肯定了得,如何追她?”
高彦不服的道:“你既在偷听我们说话,该有足够时间阻止她,为什么没这般做?”
燕飞探手抓上他肩头,道:“还不是为了你,让你送她个顺水人情,令她知道你对她是全心全意。这样的结果不是最好吗?以后就要看阁下的手段了。”
高彦发呆半晌,点头道:“她心里是有我的。”
燕飞不耐烦的道:“这个当然!否则何用临别赠送香吻?”
高彦的脸又红起来,道:“连这都给你听到?”
燕飞哑然失笑道:“不是听到,而是看到。”
高彦现出尴尬的神色,不自觉地伸手揩睑,道:“这定是专在水底用的胭脂,浸在水里也不会褪掉。”
又警告道:“我和她说的心事话儿,不准你透露半句给人听,否则我不管你是边荒首席剑客,还是天下第一高手,也要狠揍你一顿。”
燕飞大笑去了。
燕飞来到甲板上,刘裕和屠奉三正在船尾说话,见他来到,屠奉三道:“走了?”
刘裕道:“是否高彦放她走了?”
燕飞道:“高小子怎舍得放她走。小白雁的功夫确不错,只牺牲点色相,让高彦搓搓肚子,便成功束聚足够的真气冲破禁制。现在回想起来,能如此容易把她生擒,确有点侥幸的成分。”
屠奉三笑道:“你只是谦虚吧!现在普天之下,有资格和你单打独斗的数不出多少个。闲话休提,我和刘兄研究出一个计划,须你参详一下,看是否可行。”
燕飞道:“你们两个脑袋合作想出来的东西,会差到哪里去呢?小弟洗耳恭听。”
刘裕道:“计划很简单,第一步是到大江帮的秘密基地去,先整理阵容,看看我们手上还有多少可用的战船和人马,然后再兵分二路,一路由濄水运粮上边荒,接济我们在巫女丘原的兄弟;另一路开赴颖水,与两湖帮正面硬撼,决一死战。”
濄水位于颖水之东,中间还隔了一条夏淝水,三条河均南通淮水,北上边荒。濄水和夏淝水更在边荒集的北面数十里处连接,再分叉北上,偏东的一截,抵达巫女丘原的边沿区域。
隐藏于巫女丘原沼泽地带的兄弟缺粮,运粮食和兵器弓矢去接济他们,是刻不容缓的事。至于为何要与两湖帮大战一场,燕飞却想不通。
屠奉三看着燕飞一脸疑惑的神色,笑道:“尹清雅既脱身,必通过两湖帮广布南方的庞大通讯网,和郝长亨取得联系。这头小白雁见到郝长亨,会尽告老郝我们这方的情况,当老郝晓得我们手上不但有五艘战船、三艘大型运粮船,会误以为我们得到司马道子的全力支持,他会怎么做呢?”
刘裕接下去道:“他最怕的是我们与散落边荒的兄弟会合,重新整固集结,然后封锁边荒集南段的颖水,如此,我们将可以得到司马道子源源不绝的各方面支持。”
屠奉三笑道:“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我们和司马道子的真正关系,只看到司马元显和我们并肩作战,而事实上,司马道子再不会给我们半个子儿。”
燕飞吁出一口气,靠着船沿半挨半坐着,点头道:“明白了!所以郝长亨会不惜一切,调动附近所有两湖帮的战船,趁我们未成气候前,把我们摧毁,如此,我们在边荒的兄弟,将因缺粮、缺兵器弓矢而不战自溃,他则稳得边荒集,还可以向姚兴和赫连勃勃展示实力。”
刘裕道:“坦白说!若凭我们现在的实力,确是不堪郝长亨一击,只是他的‘隐龙',足可令我们头痛,何况,两湖帮必有船队在颖口附近集结。不过我们却有三招绝活,只要灵活运用,可教老郝吃个大亏,而我们反攻边荒集的壮举,则有机会成功。”
燕飞道:“我只想到大江帮这着奇兵,不过你已说了出来。”
屠奉三道:“大江帮此着确是奇兵,且以大小姐的才智,必会清楚掌握水道的所有情况,使我们能知己知彼,掌握形势。亦只有由江大小姐亲自指挥的两头船,方有与‘隐龙'争胜较量的能耐。”
稍顿续道:“至于第二招绝活,便是北府兵的水师船队。北府兵的水师天下闻名,刘牢之更是一等一的水战高手,只要他肯点头,我敢保证,两湖帮的战船不敢越过寿阳半步。”
寿阳是北府兵于淮水西面的最后重镇,长期囤驻重兵,颖口位于寿阳之西,该处河道纵横,往北是上边荒集,南行为沘水,再往西分别连接决水、汝水。
如寿阳的淮水一段被北府兵水师封锁,越过寿阳的两湖帮船队,将有家归不得,一是北上边荒,一是经大江返回两湖,那时,当然须硬闯建康水师的一关。
孤军深入,自是智者不为,所以,如北府兵出手,给郝长亨以天作胆,亦不敢过寿阳半步。
问题在刘牢之肯否在这非常时期,出手助他们。
假如寿阳以东的水道安全不成问题,粮船便可以轻松地沿濄水北上,直抵丘原,接济慕容战等缺粮的燃眉之急。
燕飞皱眉道:“刘牢之似乎非是这么懂大体的人,尤其当收到司马曜驾崩的消息,更是阵脚大乱,他肯这样帮忙吗?”
刘裕胸有成竹的道:“我会向他痛陈利害,即使他愚蠢至放弃这个对他有利无害的提议,我仍有最后一着,就是请寿阳的主将胡彬出手,以他的水师虚张声势,也可以达到同样效果,我保证胡彬不会令我们失望的。”
接着向燕飞打了个手势。
燕飞暗忖,刘裕少有这般夸张的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旋即领悟过来,刘裕对刘牢之的支持,事实上全无信心,他只是找个借口开溜,好到豫州救王淡真,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不好让屠奉三晓得,他为儿女私情而置正事于不顾,所以公私一并来办。
忙道:“北府兵的支持,关系到反攻边荒集的成败,刘牢之又意向难测,今次我陪你走一 趟吧!”
屠奉三倒没有生出疑心,道:“我只能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否则,如让郝长亨集结庞大的船队,那时将轮到他把颖口封锁,而我们的反攻,会变成以卵击石。”
刘裕瞥燕飞一眼,露出感激的神色,欣然道:“五天该足够了!我们办好事后,立即到新娘河与你们会合。”
燕飞问道:“这两招确是郝长亨想不到的奇招,第三招是什么厉害招式呢?”
屠奉三摊手道:“我也想不到,要刘兄才知道。”
燕飞讶然往刘裕直瞧。
刘裕唇边现出一丝笑意,道:“我们的第三招绝活,是说服大小姐由屠兄担大旗,指挥船队与老郝正面交锋。文清虽智勇过人,但要面对两湖帮经验仍是差了一点,可是,我们今次是不容有失,因为再没有翻本的筹码。而数天下人物,能与两湖帮在水道上争雄斗胜者,舍屠兄还有何人呢?”
屠奉三哑然笑道:“刘兄这捧人的一招才最厉害。但坦白说,我一直有此意,只是不敢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要大小姐肯点头,我会鞠躬尽瘁,竭尽所能。”
燕飞心中一阵感触,刘裕的确开始成熟了,廖廖几句话,已赢得屠奉三的好感,且表现出他知人善用的才智。亦只有刘裕能说服江文清,将统一指挥的权柄交由屠奉三,使己方仅余的微薄力量,能发挥最高的效用。
刘裕下决定道:“上淮水前我们分道走,我和燕兄到广陵去见刘牢之,五天后在新娘河会合。”
拓跋珪立在一座高岗上,三十多名亲随把守四方,雪野在前方扩展到无垠的远处,后方是结霜挂冰的密林,在晨光下大地难掩一片荒寒之象。
再朝前走半天马程,便是以赫连勃勃为首的匈奴铁弗部的根据地统万城。
拓跋仪在两名拓跋族的战士引路下,策马驰上高岗,在离拓跋珪默立处十丈许远甩蹬下马,来到拓跋珪后方,致礼问好后颓然道:“边荒集完了,我们终是斗不过慕容垂,我愿领受族主赐下的任何罪责。”
拓跋珪仍没有回头,双目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柔声道:“赫连勃勃是否到了边荒集去撒野?”
拓跋仪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拓跋珪既晓得攻陷边荒集的联军有赫连勃勃的一份,当清楚边荒集的情况,更该晓得,今次荒人翻身无望,为何却显得对关系重大的边荒集的得失,毫不在意,还似胸有成竹。
要知如赫连勃勃得边荒集之利,又有弥勒教、姚苌和慕容垂全力支持,将会成为拓跋族南下的最大障碍。
拓跋族的另一条南下之路便是入长城,以平城和雁门作根据地,如此与慕容垂的冲突将势不可免。以拓跋族现时的实力,比之慕容垂,仍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如非慕容垂的主力集中往荥阳,恐怕慕容大军早收复雁门和平城,还会把盛乐夷为废墟。
他已有年多没见过拓跋珪,此刻的拓跋珪,明显地予他不同的感觉,但不同在何处,他却感到难以具体地描述出来,那种变化实在微妙难言。
答道:“赫连勃勃在竺法庆、司马道子、姚苌和慕容垂的支持下,以狂风扫落叶的方式,攻陷边荒集,我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今次我们是彻底的完了,我族的战士四散逃亡,我因得到一些或许对族主有用的消息,所以全速赶回来。”
拓跋珪淡然道:“是什么消息呢?”
拓跋仪整理好脑海里的思想,答道:“慕容垂和姚苌暗中勾结,以对付慕容冲,慕容垂会使出引蛇出洞之计,佯装亲领大军北返来对付我们,只要慕容冲中计出关,姚苌便会夺取长安,断慕容冲的后路,而慕容垂则会尽歼慕容冲出关的部队,完成统一鲜卑慕容族的壮举。”
稍歇又道:“此事虽由竺法庆之口说出来,不过,观之慕容垂和姚苌在攻打边荒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