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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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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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望往跨池九曲桥的另一端,四、五名男女正嘻嘻闹闹的迎头而来。
    出奇地,他的视力似乎没有受到失掉内功的影响,还似乎比以前看得更细致入微,超过十丈的距离,仍可有如咫尺面对的,看到一名清秀娇俏的美女,在四名年青男子,众星拱月般簇拥着过桥走来。
    到走得贴近,更晓得四男尽是高门大族的子弟,人人熏衣剃面,傅粉施朱,身穿奇装异服,披的是御寒在其次,以光彩耀眼为主的,鸟羽制成的各式轻裘,其中两人还腰佩紫罗香袋,一人腰掖花毛巾,充满纨绔子弟争相竞逐虚荣外观的习气。
    这跟他自己和梁定都两个伧人相比,彼此就像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少女外披枣红风氅,内里穿上襦衣,下着绛碧结绫复裙,头结由下而上,逐层缩小的盘髻,走起路来脚步轻盈,凤姿绰约,确是不得多见的小美人。
    难怪四名青年男子争相讨好,名副其实地追逐裙边。
    几个男女不知捉着甚么清谈的好话题,高议阔论,舆高采烈。女的只是含笑不语,小香唇角,褂着一丝带点不屑的高傲笑意。
    他们见到燕飞,或许是把燕飞也当作梁定都一类的府卫之流,男的只瞥上一眼,注意力便回到美女身上去。反是那美人看到艳飞,露出定神打量的神情,却终没说话或表示甚么,头也不回的在梁定都施礼请安声中,裙裾飘飘婀娜去了。
    梁定都仍呆看着女子的动人背影,深吸一口气道:[秀小姐是我们玄少爷的女儿,我谢家数她最漂亮。”
    燕飞自长安之后,对任何美女也心如止水,打趣道:“你不是偷偷爱上你家小姐吧!”
    梁定都大吃一惊,到看清楚左右无人,把声音压至低无可低的求饶道:“千万勿要再说。
    我算甚么脚色?在心内想想都不敢,若给人知道,轻则吃棍子,重则还会逐出府门呢。”
    燕飞有点儿没趣,粱定都的反应和说话,不单使他感到高门内主从之隔,更想到荒人和晋人的分别。不由又怀念起边荒集来,哪不但是无法无天的世界,还容许自由竞争,由本领而非名位身分去决定高下。
    在这方面,刘裕是比较接近荒人的。
    谢安的马车刚要驶出府门,遇上回来的谢石,后者慌忙下马,来到车旁,道:“二哥要到那里去?”
    谢安掀起帘子,露出双眉深锁带点疲倦和苍白的脸容,沉声道:“事情非常不妙,我要立即入宫见皇上。”
    谢石从未见过谢安如此有若大祸临头的凝重神色,舆他一向谈笑用兵的丰姿神采,是截然不同的两副情况。骇然道:“发生甚么事?”
    谢安摇头苦笑道:“竺不归刚抵建康,还是由范宁暗中遣人来通知我,我方哓得此事。
    皇上在兴建弥勒寺上没有经过舆我咨商,只暗中挪拨国库支付经费,我仍装作只眼开只眼闭,满以为可以另施手段对付竺不归,岂知江海流竟敢出卖我,使我错失一着,唉!当时怎想到大司马会忽然病逝?”
    范宁是朝廷的谏议大夫,是司马曜的近臣亲信,一向支持谢安,更为王国宝的舅父,为人正直,帮理不帮亲。
    谢石色变道:“二哥是要去见皇上?”
    谢安回复冷静,柔声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谢石一震道:“哪二哥岂非正中桓玄的奸计?”
    谢安听得恒玄之名,冷哼道:“只从江海流的背叛,巳可知桓玄有谋反之心,他当然想我和皇上正面冲突,而我则正好将计就计,偏要让事势如此发展,利用桓玄独霸荆州的形势,让司马曜怍出选择,若司马曜认为,司马道子有足够力量应付桓玄,由今天开始,我谢安对朝廷的事将袖手不理。”
    谢石倒抽一口凉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谢安在此事上的坚持,确出乎他意料之外。
    谢安丛容一笑,似已下定决心,安详地道:“我是别无选择,司马曜也没有选择。找舆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看看能否避过此劫。自己知自已事,我谢安已余日无多,希望能为你们作出最好的争取舆安排,以后家族便要靠你们哩!”
    言罢垂下帘子,着马车开出府门,剩下谢石呆立不语。
    高彦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讲任何礼数,以颇不自然的姿态半蹲半跪的坐于迎客轩一角,瞧着燕飞舆他隔几坐下,向粱定都笑嘻嘻道:“这位小哥子请帮帮忙,我和燕大哥有个私话要说。”
    梁定都不悦地皱起眉头,望向燕飞,见后者点头,没有办法,向高彦狠狠道:“我叫粱定都,不是甚么小哥子。”说罢不情愿的退出轩外。
    高彦失笑道:“谢家当燕飞是甚么呢?难道是坏鬼书生?竟要派个护院来保护你。他奶奶的,每次我来探望你这个只懂睡觉的混蛋,他都像吊靴鬼般跟着我,更只准我走侧门小径,累得我没有一次能碰上谢钟秀那著名的小美人。”
    听到他那以粗言秽语说话的习气,燕飞反生出亲切熟悉的感觉,道:“你好像不晓得我内功全失,连你这么武功低微的人,也可以一把收拾我。”
    高彦[咭]的一声笑出来,又立即把发出怪声的口俺着,似是怕舆轩内寂静平和的气氛,有太大的不协调。吃吃笑道:“你不要诓我,要知我高彦是给人诓大的。只看你那对招子,神采更胜从前,刚才进来时仍是龙行虎步,不像我泡完妞子,一付脚步飘浮的样儿,哈!你当散功像逛青楼般轻松容易吗?即使死不去,也要变成半个废人。咦!你把手递过来干甚么?
    我对男风毫无兴趣。”
    燕飞没好气道:“事实胜于雄辩,我不是把手送给你摸上两下,而是让你把把脉,证实我确失去内功,那你以后再不用倚赖我,因为我已没本事赚你的子儿。”
    高彦脸色微变,上下打量他两眼,竟不敢把脉查探,道:“快拿开你的手,我们不再谈泄气的事。哈!大家一场兄弟,兄弟就是兄弟,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的,今时不同往日,我有很多好处可以给你。”
    燕飞心中一阵温暧,自己确没有看错高彦这小子的内心远比他摆出来的姿态善良。淡淡道:“为甚么还不滚回边荒集去?”
    高彦立即兴奋起来,道:“还未把囊内的子儿花光,回去干啥?天下虽大,我却可肯定,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秦淮河,要美酒有美酒,要妞儿有妞儿,一场兄弟,你在这里的花费全包在老子身上。”
    燕飞虽不好色,却听得酒虫蠢动,心忖,自己虽曾来过建康,然从未试过到花舫听曲喝酒,不由有点心动。道:“此事今晚再说。有没有庞义的消息?”
    高彦讶道:“庞义不是来探过你吗?他见你像个活死人似的,还把随身之宝的切莱刀留下,准备作你的陪葬品,岂知竟派不上用常”燕飞皱眉道:“我是认真的!”
    高彦摊手投降道:“我似乎仍有些怕你,说笑也不行吗?这些所谓高门大族的人,大多不轻易说笑。嘻!我虽然身在此地,不过仍在干着老本行,对边荒的消息了如指掌。听说庞义是第一批返回边荒集的荒人,他正着手重建被烧成一堆黑炭的第一楼。他娘的,看他今趟是否还要用木材来建房子,边荒集现时的情况复杂多哩!人人争着在那里分一杯羹。”
    燕飞大舒一口气,庞义竟出乎他料外的没有出事,真值得还神作福,打断他道:“我对边荒集再没有兴趣,你在这里除了泡妞外,还干过甚么?”
    高彦毫无愧色地耸肩道:“除了泡妞儿仍是泡妞儿,有甚么事可以干的?”
    接着把身子挨过半边几子来,神秘兮兮的道:“大家兄弟,我每天都来探你,诚心一致的,实有一事相求,你千万勿要令我失望。”
    燕飞听得哑然失笑,瞥他一眼,高彦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在行动上表现出对他燕飞的关怀和情义,偏怕给他看破心事,把事情说得含含胡胡,以掩饰心内的感情。淡淡道:“说吧!但舞刀弄剑便不要找我,现在我拿起蝶恋花也感吃力。”
    高彦道:“有武功未必比没有武功好,谢安虽不谙武功,可谁敢不看他的脸色做人,司马曜虽是皇帝老子,也不例外。且谁懂武技,便给他赶上战场出生入死,唉!”
    最后一声叹气,却掩不住心内对燕飞痛失武功的惋惜,显示他只是在安慰燕飞,亦表示他开始相信燕飞功力尽散。
    高彦的说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绝不适用在燕飞身上。首先他已失去浪荡天下的护身本领,其次是他仇家遍地,如今变成一个提鸡无力的潺弱书生,以后的日子只能在躲藏中度过。
    燕飞微笑道:“生死有命,不用你这小子来安慰我,有甚么事?快说出来!我忽然肚子饿得要命,想到外面找间馆子祭祭肚皮。”
    高彦忙赔笑脸,把声音再压低些道:“你听过纪千千吗?”
    燕飞摇头道:“从未听过,这名字很有诗意。”
    高彦干咳一声,坐直身体,先抱怨道:“在谢府想找张舒服点的胡椅也欠奉,终日席地而坐,坐得老子我脚都麻痹了,他奶奶的!”
    燕飞不满道:“快说!”
    高彦又凑过来,两眼放光的道:“纪千千是建安最著名的,两大青楼之一的,秦淮楼的首席名妓,卖艺不卖身。她所在的雨坪台,是建康城所有公子哥儿,英雄好汉梦寐以求能留宿一晚的地方。她的香闺,等若所有青楼浪子的圣地,纪千千色艺双绝当然不在话下。。。”
    燕飞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我知道啦!总之她是艳压群芳。不过,我站在朋友立埸,只好劝你打消妄念。做人至紧要有自知之明,在建康事事动辄论财力,名望和地位,你高彦算老几?若我是你,不如乖乖的滚回边荒集,你是属于那里的。”
    又摇手道:“这种事我无法帮忙,即使有心也无力。”
    高彦不满道:“还算是兄弟吗?尚未听清楚是甚么事,便一轮乱箭般射来,箭箭穿心裂肺,他娘的!我也算曾帮过你大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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