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仰头看去,只见那数人上升到第一个平台,便从空中钢丝飞身而去,接着他视线被山石遮没,看不见老秦等人去了哪里。瞧来通往池底炉火又或是药房的通道,是在第一个平台之旁的山壁。
天留门人散去后,池边仅余三名守卫和冯、殷二人。殷迟与冯宿雪面面相对,并不稍动。
冯宿雪犹有余怒,闭上眼稍做吐纳,静心片刻,这才睁开眼来。见殷迟还在原地瞪着她,且神色有些奇怪,但她早习惯了这少年一脸别扭,也不理睬,说道:「你也上去罢。」殷迟却道:「我有话说。」瞟了那三名守卫一眼,要她将这三人也撤去。
冯宿雪蹙了蹙眉,却也知若不依他,他定会在这里与自己僵持到底,自己也不想对他用强,何况自己在此,若有外敌进来,也自不惧,于是吩咐那三名门人攀索离开。待那三人冉冉上升,越过第二个平台,便问:「你有甚么话说?」
殷迟仍不答话。冯宿雪道:「他们已去得远了,听不见。」殷迟「嗯」了一声,就是不回话。众人散去后,他仍站在原地,与冯宿雪距离甚近,而此时地底洞窟中只剩他二人,这么近距对视,颇为怪异。冯宿雪一挥衣袖,待要站起,这才发现裙子一角被他踏住了,方才她全神关注池水异变,竟没发觉,于是轻轻伸手去扯裙脚,要他退开。
殷迟身子微微一动,似乎明知踏住了她裙脚,却不让开,瞧了自己脚下一眼,又盯着她看,眼神既是紧张,又有些期待,颊上还有些红晕。冯宿雪道:「你不说话,那便上去!把脚拿开。」
她既直言,殷迟只得退开,面色却仍是说不出的古怪。冯宿雪招手道:「咱们一起上去。」殷迟一怔,她黑衣闪动,已伸手揽住了他腰,纵身上了长索。殷迟被她带起时自然运起轻功,二人这一跃巧妙洒脱已极。冯宿雪也感到了他的姿态轻盈,一边扯动长索,一边轻声道:「你确是一块学画水剑的大好材料。西旌赤派武功都不怎地,我猜猜,你刺杀那头目,是凭轻功和一击即中的快剑,并未花力气跟他缠斗罢?」
殷迟暗忖:「我跟康大哥当街打了那么久,她如真派人到成都打听,这事瞒她不住。」正待要答,低头看见她额前一缕发丝在长索上升当中扬起,飘到了她唇边。她将发丝咬住,随即吹开。这满是风情的动作一做,殷迟忽然强烈感到她身上曲线紧贴着自己,胸腹间一阵发热,再也没法多想,一手牢牢抓住长索,俯身便去亲她噘起的嘴唇。
原来他在下方之时,闷声不答冯宿雪问话,心中翻来覆去只想:「我要这女人,我要这女人,我我能在这里要她么?」天留门人忙着整治断霞池水时,他站在坐着的冯宿雪身畔,每一低头,总见到她领口微敞,锁骨肌肤光润,衣内不知是何种风光?而她赤足坐在池边监控,娇慵时仍不减天留门主的气势;她跟老秦一番争吵,强悍中竟有些任性少女的泼赖,更让他油然而生征服之念。冯宿雪带他一同攀上长索,原有相诱之意,身体相贴,殷迟顿时情动难耐。
冯宿雪没提防他突然如此,过往相处,无论如何挑引,殷迟从不对她有何主动轻薄之举。这时身在绳索之上,愕然侧头避开,道:「你怎」殷迟不依不饶,又要去咬她嘴唇,空出的一手抱住了她的腰。冯宿雪又好气又好笑,抬头在他颊上一吻,说道:「何必定要在此时?上去了再说。」
殷迟道:「上去你又要推拒我,我现下就要你!」用力搂紧了她,掌中是她腰间柔软,心道:「甚么十六岁,我不管了,我早是个男人了,你莫看不起我!」越想越不忿,说道:「我两番替你在光天化日下干杀头的事,你这一点好处也不给我,你自己也要的,又不亏了你!我从小杀人剖尸,我不是小孩!」
眼看两人即将升到第一个山壁平台,冯宿雪知道平台上有门人持弓箭守卫,怎能让他们看到此景?频频喝阻殷迟,他只一径纠缠。冯宿雪无奈,叫声:「当心!」挣脱他怀抱,向旁纵出。她是何等轻身功夫,一纵便触到了山壁,一足在石头上轻点借力,便轻飘飘地沿着山壁滑下,翻身消去下坠之势,到了断霞池畔。
殷迟跟着纵下,沿着冯宿雪下地的路子,落在池边。但他踏足山石之时故意使力一蹬,落地之势便重了些。冯宿雪还未弄明白他为何如此,殷迟已扑到身前,两手攫住她身子,借着落地之势将她压倒在地,紧紧摁住。
冯宿雪并没抗拒,否则以她武功,又怎能给殷迟得手?只疑惑他何以一反常态。她不知道殷迟自从在蜀京市上与康浩陵剧斗后,心中极度混乱,更不知道他这混乱,是早在无宁门听母亲述说黑杉令下落所种下的因;又或者更早之前,从他出道以来,便失措已久,而苦无发泄之机。
殷迟咬住她领口,一偏头将之扯开,在她颈子与肩头又像亲吻、又像啃咬,两手在她身上慌乱地探索。冯宿雪虽放浪,却从没在断霞池旁行过此事,此刻并非不愿,只是地点太过匪夷所思。感觉殷迟伸手来解自己腰带,显得既匆忙又强硬,便捉住了他手,在他耳边腻声道:「没有这样的事此处随时会有外敌,又在又在药池之畔,这是本门重地,怎能怎能咱们上去罢?上去便能如你的愿在此处大是不该」
岂料「大是不该」四字听在殷迟耳中,直如春情药物,体内一阵躁动为这禁忌气氛所煽起,霎时通身滚烫。他又羞又急,不知该做些甚么以平息这躁动,似乎想将这女子吞吃下去,唯有死死地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在她肩上颈中来来回回地啮咬。情急间一伸手,抓住了她衣襟,便使劲向外拉扯。
冯宿雪见殷迟状若梦游,他那张秀丽的脸平日只见警戒,甚至挑衅,而此刻狂乱恍惚,竟有些从所未见的温柔。她护住前襟,瞅着他渴切喘息的脸,轻笑道:「不是这样,不是」
殷迟叫道:「那你教我,你教我!」声息粗重,俯颈又去咬冯宿雪肩头,两手仍不住拽拉她绣着金丝的黑色衣襟。脑中已被她的香气充盈,只能朦朦胧胧地想:「你不放手,我便撕了你衣服!」
忽然之间,他手上感到冯宿雪拦在襟前的手拿开了。他兀自力扯,冯宿雪衣衫当即敞开。她身上玉色照进眼帘,殷迟耳旁轰的一声,甚么也不能想了。接着自己短袍下?似被揭起,一只温软的手探进了他下身里衣。
往后之事,他觉着自己像是死了,魂灵飘浮在这地底洞窟的半空,俯视着自己和天留门主的贪婪情状,看自己既癫狂又狼狈,看二人姿态既丑陋又美好,到最后,他只得一个念头――但愿永远永远这样丑陋下去!
………【番外:他生(一)】………
作者前记:作为武侠小说的番外,这却是一篇相当言情的文。)
「?真看得见我?」
那个没怎么束发的少年坐在墙根,就这样和她一坐一站地发楞对视。他身上并非时人装束的衣着说不出地既新且旧,既笔挺飘逸,像是刚刚浆洗补染了,能够一直这样穿下去;又莫名敝旧,像是洒遍了几千里地的风尘。若不凝眸细看,会错觉衣服便生在他身上,与黑纱挽起的细柔长发一样,不问地方也不问岁月地跟着他。
见自己浅笑着微微颔首,他的脸刷一下红了,低下头去颤声自语:「?真看得见我活见鬼了?别生气,我我,不是骂人,我我只是不能相信,我是欢喜得过份了。」说到后来,怎么听着有些哽咽。然而他死命垂着头,紧绷的双肩透着倔强,自己也不好绕过去多看。
这人也只十七八岁罢,比自己还小了五六岁。她是嫁了人的奶奶了,关切一下这位小兄弟原本没甚么要紧,要问问他何以大清早独坐街头,说话又这么古里古怪。看他这身衣袍,还有说话的声气,又不像无家可归的浪人或疯子哪?却不知怎地,他方才一出声、一抬眼,自己好像也有些羞赧。
果然是见鬼了。她背过身忍笑。自幼至长的门第教养没能管住她心底的真性情,没长辈管束的时候,或者是在丈夫面前,她是向来不掩饰的,没甚么话不能说。犹疑片刻,还是探头打量那少年,直截了当地问:「兄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她一个仪容端庄的少妇如此脱略形迹,竟在白昼街头跟素昧平生的男子搭话,那少年却也不以为奇。抬起头来,直视她双眼,微微一笑,干干脆脆脆地摇了摇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脸色说不出地又喜又忧。
他虽坐在墙角暗影里,晨晖之下却是眼神晶亮,脸上斑驳的树影也没能遮去堪称秀丽的容颜。她心中一怔,却不是为了他的长相:「我真见过他的,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他。」忽然苦恼起来。
却是要问他甚么?怎么会没来由地想问个陌生人一句话?我又在哪儿见过他呢。她记心极佳,别说自小到大见过的人能一一牢记,便是街上见到的店铺,举凡店招方位、老板姓氏、甚至货品价格,她都能记忆好几日甚至数月。她嫁了个跟她一样嗜好出游的丈夫,于是夫妻俩起行之前,她便将地图记忆无误,俩人在没到过的城市里悠游自在地穿街过巷,都凭她指南车一般的本事。她自己清楚自己本领,像眼前这样对个人似曾相识却想不起的遭遇,实是生平未有。
这趟也是夫妻并肩出游,在山里宿了几夜,她却病了,浑身说不出地难过,不知道冲撞了山里甚么疠气,一度寸步难行。于是今晨天刚亮便下到这座山城住店休养,丈夫去买早点,顺便找医生,又替她到早市买菜。她一到山下病就好了,不愿留在客店,行了出来,停伫长街东端,藉墙垣阴影遮蔽一点耀眼朝阳。
她很想站出去晒太阳,出来透气就是要晒太阳么!却记着人们总说肌肤还是白皙为美,心里发闷,趁四下无人噘起了嘴。为难之际她举首西望,看着日头下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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