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洛真先是一愣,随即抿唇,低眸道“我愿意。”
面前有清晰的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誓死留在袁府,守着残破的门落,依仗曹操的补给度过残生。可势必,没有丝毫安全可言,尤其是曹操似乎对自己有意。
另一条,便是嫁给曹丕,进入另一片天地,庭院深冷,无非又是一番尔虞我诈。可就此,曹操的举动便会受到世俗身份的限制,即便垂涎,也该顾忌。
这是于自身考虑所做的选择,但在心底深处,洛真也是期望嫁给子桓的……若是没有袁熙这个遗憾,或许这段感情能更加完美一些。
曹操也便再无言语,子桓亦是微微松了口气,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了。刘氏和彩儿站在一边,在曹操面前倒不是不敢风言风语再说些什么。可彩儿不说什么,不代表便能安稳度日。
子桓向着曹操唯一躬身道“袁府里的正室家眷皆可保全,子嗣独袁熙幼子,念其年幼亦可保全……只是,其余的人可否交予我处置?”
袁府不过是曹操囊中之物,子桓如此安排已经达成了曹操树立自己形象的目的,其余交由他处置倒也无妨,便点了头。
子桓向着彩儿一望,轻笑一声“彩儿?你可还记得我?”
彩儿双腿止不住的颤抖,自感受到子桓的敌意时便已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不由苦笑一声“自然是记得的。”
“我记得那时候你尚且是洛儿的丫鬟,如今竟然一跃成了袁熙的妾室,连孩子都是长子……”
子桓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夏侯娴将一切报告给他的时候,他的心疼不必洛真少半分。洛真有自己的顾虑,或是心软,或是重情,不对彩儿反击。那么自己便亲自来动手,出一出这口恶气。
彩儿望向洛真一眼,满是惶恐,她以为洛真将事情透露给子桓,借他之手杀了自己。呵,果然自己装的善良仁慈,还不是锱铢必较?怀中仓舒一动,愣愣问道“大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么?”
仓舒薄薄的嘴唇微动,子桓一眼望过去,竟恍惚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曹操也是一愣,再看彩儿和洛真一眼,忽的想起九年前那一晚。
彩儿看了洛真和子桓一眼,心知子桓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她。而洛真是否会救自己也是未知数,便干脆慢悠悠捂住仓舒的耳朵,似是决绝道“仓舒不是袁熙的孩子……他是……”
彩儿转头望向曹操,满腔的怨恨堵在心间,面上却是楚楚可怜道“他是曹将军的儿子。”
这一句话如一层是激起千层浪,子桓和洛真亦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许多年前那一夜变故。那一夜的险境,埋藏至今仍是一处隐患。
如今倒是将这处阴暗揭开,真相大白起来。
曹操看着彩儿双手捂得紧实,仓舒则一双眼睛呆呆望着自己,那眉眼竟真的与子桓小时候很像,心中已是明了。可再看看彩儿和洛真,心中窝气,道一句“滴血认亲,若口出狂言,乱棍打死!”
彩儿心里自是自信,可面上还是要扮柔弱,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致自己和仓舒于死地,哪能不谨小慎微。
刘氏亲耳听见彩儿所言,又见曹操和子桓洛真怪异的表情,便知当初必有渊源。可彩儿所生的孩子竟是曹操的?那她的所作所为与当年的洛真相比,更是可恶。心中郁结,刘氏面上仍是笑嘻嘻的下去准备清水,厅中众人面面相觑,各有考量。
彩儿所言若是真的,那么曹操定不会允许血脉外流,将彩儿纳为妾室,仓舒回到曹氏宗族,旁人再也奈何不了她。
子桓悄悄拉上洛真的手,凑近耳畔道一句“莫气,我父亲后庭里美女无数,即便彩儿保得住眼前的性命,日后的绊子可都踢得开?免去了我来亲自动手……”
洛真倒是根本没有同彩儿计较的打算,一是为了仓舒,不忍见他年幼失去娘亲庇佑。二则为了袁熙,尚且以为仓舒是袁熙唯一的子嗣。
当年曹操对洛真暴行,为子桓打晕之后又发生了什么?难道仓舒真的是曹操的儿子,还是彩儿为了保命一时随口胡说?洛真很想亲口问一问。
刘氏却是带着一碗清水回来了,曹操二话不说便执匕首划开拇指,落入碗中一滴血。仓舒虽是没有听见,可见着那个碗递到自己面前,心中已是知道大概,默不作声拿起匕首也划开自己的拇指,落了一滴血进去,便掩面伏在彩儿身上,神情深毅,不知道在思索写什么。
洛真清楚,血液在水中是绝对可以相融的,滴血认亲本来就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因此很难说加清油或是白矾会对滴血认亲的结果产生很大的影响。就像白矾,无论加与不加,血滴最后都会溶在一起白矾的化学作用只是加快了这一过程而已。
所以结果已经不言而喻,曹操望了望碗中,皱起的眉头渐渐化开,打量仓舒和彩儿一眼问道“可有名讳?祖籍何处?”
这便是要给自己名分了?彩儿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眼中含泪道“祖上是彭城人,姓徐。”
曹操捋了捋胡须道“彭城产玉环,便赐名环,择日接你入府。仓舒可是我儿的小名?倒是个好意蕴,大名便唤做冲。”
曹冲?洛真忽然有些恨自己的理科知识,竟只知道‘曹冲称象’的典故,其余生平一概不知……
彩儿再度行礼“谢将军。”
仓舒则望着曹操不语,他本就聪慧,自是明白了前因后果。洛真早前问他关于家族一事,他看的坦然,如今真的有了更好地家族出身,仓舒也未必有多高兴。
曹操也静静回望着,父亲二人透过眼神的交流不知传达了什么信息。场面一时有些冷清。郭嘉执起羽扇轻轻挥动,笑道“恭喜将军双喜临门,公子亦填门户,羡煞旁人!”
曹操被郭嘉一说才总算有了些笑模样,袖口一挥,在驿站大摆筵席,好生宽待袁府家眷。刘氏也是识大体之人,丝毫不提破城之事,满口皆是称赞之语,曹操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这人若不是心机颇深,便是势力无比。无论哪一点,都并不好相与。
洛真很早便退了,似是头痛。子桓便也失礼告辞,惹得曹操几度不悦,再想起白天里的事情,干脆几杯酒下肚,不去管他。
夜风习习,子桓脱下外衫搭在洛真肩膀上。带着体温和兰花香气的衣服,让洛真久违的安心。清风朗月,荷池虫鸣,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生怕一开口便是一道鸿沟。
子桓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握着洛真的肩头不舍得松开,生怕一转眼,便又是经年的煎熬。他说过,放她走,若是还能回来,才能全心全意是他一个人的。可是战火分割,子桓在不知道洛真下落的时候便后悔了。
这次,即便她的心里还有别人,也绝不会再松手。她不回来,他也会把她找回来。
洛真的肩膀忽的一紧,便吃痛出声。
“子桓……我到了,你松手。”
子桓低头,眼中情绪翻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洛真能感觉得出他周身的悲伤,和脆弱。许久,子桓松开了手,笑一句道“好好休息,准备我们的大婚,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要娶你为妻。”
为妻?洛真摇摇头“我不过败落官宦人家之女,二嫁身份,没有权势,如何能坐的起这正室之位?”
更何况,你是曹丕,是魏国的开国皇帝。从太子之争道登基上位,这其中的艰难险阻,都需要一个有着强大家庭背景的女人来与你承担,我不能给你什么……
洛真心里碎碎念着,却未发觉自己处处在为子桓考虑,甚至甘愿卑微做小。
子桓宠溺的摸了摸洛真的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没关系,我已经许诺于你,便要做到。”
无论这其中的艰难险阻,任旋,卞夫人,曹操……关关难过。 ;三国嫡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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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明日愁来明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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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夜雨染成天水碧
若是纳洛真为妾室,或许便没了那么多的麻烦要处理。可子桓面对这样的事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池,生怕洛真一个情绪不对,便再次逃离他的身边。
所以他要给她无上的宠爱,让她再没有任何借口可以离开。
洛真与子桓朝夕相对,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许都千阙阁的日子,恬淡安详。即使是只是一种假象,也没人舍得戳破。
另一边,彩儿早便趁机上了曹操的床,她心知若不搏一搏,待曹操正室及后庭家眷搬迁过来,自己及仓舒的荣华富贵不提,连性命都握在旁人的手里。
曹操从来不去猜度女人的心事,男人征战沙场,若是学了女人那般斤斤计较,如何成就大业!所以,后庭里谁能占据高位也是各凭己力。他宠爱谁全凭兴趣,倒也任彩儿使些小心机,得些好处。
让曹操唯一感到意外的便是仓舒的出现。
他子嗣众多,试想一方霸主无不希望自己家族开枝散叶,门丁兴旺。曹昂者以孝为先三三两两,曹彰者身体强健比比皆是,倒是唯有曹丕曹植以头脑取胜。
如今的仓舒竟是比曹丕曹植聪明更甚!加之仓舒倒是曹操如今所有孩子中最年幼的一个,曹操的心里已然挂念上了。为仓舒安排好了教书的夫子,闲暇时也是往彩儿这边来,听一听仓舒说话,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曹操共有二十五个儿子,或许见过曹操如今慈祥模样相待的不过五指之数,彩儿既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