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用客气你也得去,所以这份客气算是奖金了。唐沁甜赶忙起床收拾,穿好衣服下楼没等多久,陈优的车就开来了。
车里的收音机正放着王菲的《乘客》,清澈悠扬:
坐你开的车
听你听的歌
我们好快乐
第一盏路灯开了
你在想什么
歌声好快乐
那歌手结婚了……
陈优穿得很随便,短裤和圆领T恤,估计是刚从外面打球回来,因为车内开得很低的空调还是压不住他的汗味。唐沁甜深深吸了一口这汗味,突然觉得心荡神驰。他说话的时候她借故扭过头去,看他那么漂亮的鼻子,那么漂亮的双眼皮,那么漂亮的侧面轮廓。一个男人有必要长得这么好看吗?自己怎么这么好色啊?
“唐小姐,平常周末做什么呢?”
“刚才您打电话的时候在睡觉。”唐沁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能睡得着说明年轻啊。”陈优笑了笑,“我像你这个年纪,周末可以睡到下午两点。”
“现在睡不着了?”
“是啊,现在手机的闹钟功能基本用不上了,天一亮马上就醒,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太多事了!老了,老了。”
“您这么年轻还说老啊?刚才您说‘像你这个年纪’,您难道比我大很多吗?”
“当然老了。”陈优大笑,用右手使劲拍打方向盘,“人家说,衰老的三个症状是‘想钱、怕死、睡不着’,我样样都有。”
唐沁甜也不禁笑了起来。又忍不住问:“老是说老啊老的,您是哪年的?”
“七二。比你大多了吧?”
“我七九的,前几天――4月17,刚满二十一。”
“哦,你是4月17出生?”陈优蛮有兴趣地回过脸来看唐沁甜,打量了她半天,“我听说这天出生的人特别聪明哦。”
唐沁甜眼睛一亮:“真的吗?”马上又意识到他在哄自己开心,又笑了,“你是不是听到女人说生日都要说这句?”
“果然就是聪明!”陈优说,“这都能猜到!”
两个人开心地在车内大笑。想不到这个陈总人长得好看,有学识有地位,还这么风趣!唐沁甜心里一阵阵泛着甜意和醋意:不知道他老婆是谁――多幸运的女人啊!
“不过我说4月17出生的人聪明是事实,”陈优故作严肃地说,“因为我就是这天出生。”
“真的?”唐沁甜兴奋地喊出声来,“不信!拿出身份证来看。”
“我还没办身份证,过几天给你看护照。你也可以去人事部看履历表嘛,我正好大你七岁。”陈优浅笑着,“今天一大早把你叫醒,打扰美梦,可怎么补偿你呢?”
“真要补偿啊?那就买盒巧克力吧!”
很快就到了公司楼下。她上去找文件,他停车在下面等着。
那一刻唐沁甜浑身上下全都是劲,像刚充满了电的电兔子,飞快地上楼,找到文件按他要求复印、装订。再下楼的时候,她刚才坐的座椅上多了一个漂亮的袋子,满满一袋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牌子。”陈优说,“只好一个牌子买了一盒。”
一共七盒。
如果对陈优来说唐沁甜也是一个故事的话,序幕并不是在这一刻。讨好女人只是他的一个习惯罢了。可唐沁甜的故事,就是从这七盒巧克力开始的。
路边的灯亮了起来,夜色越来越浓了。
唐沁甜背着长长背带的包,慢慢地走到一家米粉店。
这种便利店中午生意火暴,让谁看了都有改行从事快餐业的冲动,晚上就人迹罕见了。多数人还是有家可归的。
唐沁甜叫了卤蛋牛肉面,端着满满的一碗面条找位置坐下,机械地拿纸巾,拿筷子,拿勺子,往面条里加辣椒粉和酱油,满脑子都是刚在车库门口陈优看她那漠然的眼光。好像她从来只是他一个下属职员,好像她会去找他是多么莫名其妙的事,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种感觉让沁甜想起《聊斋》里书生温柔一夜,第二天觅着记忆去寻找佳人,却只发现一块平坦的草地或孤坟――没有什么东西可向别人证明昨晚这里有梦乡。
他是怕她麻烦吗?她来找他就是麻烦吗?其实她只是想跟他说说,她男友收到的那个短消息。
“你真不知道你老婆跟别人上床吗?”是谁呢?
虽然一想到与他的缠绵,她就浑身颤抖,兴奋得要发出声音,即使知道这种行为在词汇里只是“通奸”,也恨不能大声喊叫出来,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跟她的关系,他给她的快乐,可毕竟,她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兴奋,从未向任何人诉说出来呀。是谁呢?知道他们俩的事,还认识予非,知道予非的手机号码。
他怎么会知道呢?他想干什么?!唐沁甜越想越觉得脊背一阵凉气,犹如自己在明处,暗处却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猛地一抬头,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坐在她对面,真的有一双眼睛,有一个女孩子,死死地盯住她!
是杜蔻。
唐沁甜拍拍胸口,笑了起来:“吓我一跳!是你呀?好巧。”杜蔻是老同事李遇柳的女朋友,唐沁甜曾跟他们合租过整一年。
李遇柳个头不算高,但皮肤白,眉目清秀,人也聪明勤快,尤为突出的是在女士面前的绅士风度:进门出门一定要拉好门让别人先走;一堆人坐电梯他总按着门让别人先出去。这家伙实验做得好,工作细心,在天相时是陈优的得力助手,深得高层器重,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辞职,转而投奔了竞争对手美宁公司,还把陈优的核心技术也偷带过去,曾是天相公司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的话题。
杜蔻是广西人,皮肤黑,个头小巧,无论什么时候碰见,她身上总是披戴着最时髦的行头。此时的她头发染烫成短短的玉米穗,左右耳朵各扎了三个洞,戴着正流行的长耳环。
“你不是去了上海吗?”
杜蔻没有作答,将一大筷子面条塞进嘴巴。
“回来了?”
杜蔻继续往嘴巴里吸着面条。
“我以为你会……留在上海呢。”唐沁甜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太唐突了。杜蔻甩了从大学期间就开始谈恋爱、同居几年的李遇柳,为一个只见一次面的网友跑去上海,虽然是八卦头条,不过作为八卦新闻主人公的杜蔻,估计不愿听到别人提起。
杜蔻用鼻孔做出笑的声音:“嘿。”
唐沁甜识趣地转移话题:“你的鱼都还在我那儿呢。”
“哦?”这下杜蔻倒是有些意外。
“你要不要拿回去?”
“不用。我又养了一模一样的。”
“回广州多久了?”
杜蔻沉吟了一下,回答说:“很久。”
对方好像情绪很差,不愿意说话。唐沁甜也就闭了嘴,把辣椒粉重重地洒在面条里,使劲搅拌均匀,味同嚼蜡地往嘴里塞。她心情也不好。再说杜蔻沉默寡言,脾气怪异,早在从前住一块的时候就已领教。
合租那段,有天晚上沁甜坐电脑前面久了,喝杯牛奶,伸伸懒腰走到厅里,李遇柳出差了,杜蔻一个人在,对着书桌发呆,门虚掩着。沁甜就推门走进去跟她打招呼:“在干吗呢?”看她在看着桌上一根黑黑的干树枝一样的东西,于是也抓过来仔细瞧着,“是什么呀?”
“别动,”杜蔻说,“是死人的手指。”
“啊――”唐沁甜尖叫一声,一撒手,那截手指头掉到地上,“哪来的这东西?!”
“解剖课上拿的。”杜蔻从地上捡起来,继续放回桌上,也不再说话。
唐沁甜赶紧逃回自己的房间去,把门关死,吓得一晚上睡觉都没关灯,一个星期都在疯狂洗手。
听李遇柳说他们俩是大学同学,李遇柳学的遗传,毕业后来到天相。杜蔻成绩好留校当助教。两人谈了五年,在校期间就开始在外租房同居,可是五年的感情抵不上一个见过一次面的网友,杜蔻突然跟别人私奔了。听说这消息时,唐沁甜大吃一惊。
其实在这之前,她就遮遮掩掩地问过李遇柳,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女孩:李遇柳从来是大家的开心果,参加任何一个临时团队都会成为主席;而杜蔻金口玉言,像童话里那个被巫婆施了魔法的女孩,一年只能说一个字。李遇柳想了半天说:“我只能说,这种女人就像生鱼片,喜欢的非常喜欢,不喜欢的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会喜欢。”李遇柳说这话的时候,唐沁甜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心想什么生鱼片呀,分明是因为你自己是个受虐狂。
杜蔻匆匆吃了几口,将擦过嘴的纸巾往盘子里一扔,站起身:“小唐,我走了。”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不要告诉李遇柳你见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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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沁甜正要回话,小背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张天籁又急又快的声音:“在哪儿?出来吃饭吧?”
“可我正在吃呢,牛肉面。”
“别吃了,我在北京路,你打个的过来。我发现了一家好棒的越南菜,天天晚上到十一点都有人排队在等!”张天籁根本就容不得人家推脱,连珠炮一样把具体的位置和餐馆名报给她。
那家越南菜馆门面不大,但红火异常:唐沁甜赶到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可张天籁拿着个小号牌,还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排着队!广州人太热衷于吃了,听说哪里有好吃的马上一窝蜂涌上去。热点时间在某个餐馆排队等位一两个小时是常事,唐沁甜亲眼见过滂沱大雨的时候,撑着雨伞在露天摊位吃海鲜的疯狂食客。
张天籁远远地看见沁甜,夸张地做着手势朝她打招呼。
“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沁甜看了一眼张天籁手上的号牌和服务员叫到的号码,“我们先去商场逛一圈吧。”
一楼的珠宝首饰是必经之地,既然来了,没有不看之理。热爱首饰是女人成熟的标志(喜儿还想要根红头绳呢!),尤其是那些注重自身的女人,首饰是她们在人群中的地位标记。唐沁甜念小学的时候就喜欢把回形针串成一串挂脖子上臭美,可是跟张天籁一起逛实在是种煎熬:这个人脸皮很厚,明明不会买,可还是赖在柜台前把售货小姐支使得团团转,项链、手链、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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