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煞风景的人!”老庞将鲍鱼转到苏紫面前,“苏紫啊,你枉为校花,真是嫁人不淑,这两个家伙原来都是被誉为我们班最坏的人,虽然坏的形式截然不同。”理发店。
唐沁甜身上披着白色的围布,端坐镜前。涂了染发剂的头发,用毛巾厚厚地包着。张天籁拿本杂志坐在旁边,头发也刚洗过吹过,直直地披在肩上,不耐烦地回头问理发师:“她那个头发还要等多久嘛?”
“至少还要四十分钟。上色的时候短了效果就不好了。”
“四十分钟!”张天籁长吁了一口气,又问,“能不能给我把发梢修一修呀?”
那个满头五颜六色、染得像个鹦鹉的理发师一下子来了劲,因为张天籁的头发又直又粗,关键是还非常黑,早让他不顺眼了,走上前来撩起她的一绺头发:“要不你也染一染吧?我替你挑个适合你皮肤的好颜色!做这行这么多年了,现在我见到黑头发都不习惯了!而且这么黑,不染掉它我会觉得自己失职啊!”
“别指望做我的生意了,”天籁说,“染成你那个德行,我妈一定以为我改行做鸡了。”
坐在一旁的唐沁甜一听这话,笑得头上的毛巾都散了。理发师忙帮她重新包好,警告她不要乱动,又加了几个夹子固定好。
“怎么突然想起要染头发?”
本书由福彩3d字谜画谜论坛。kaixinjc。整理出品
“无聊呗,”唐沁甜说,“没其他东西可折腾了。”
张天籁从镜子里很认真地看着她说:“又在痛下决心吧。这是第几次了?像个戒烟的人似的。”
“什么第几次,”唐沁甜嘴硬,“我以前染过头发吗?”
“以前不是染,是剪。”张天籁嘲弄地说,“女人真无聊,要宣告感情结束,剪几根不疼不痒的头发干什么?有种你剁根手指头下来,我才真信你痛下决心了。”
“姓张的,站在黄鹤楼上看翻船,”唐沁甜不高兴地说,“有你这样做朋友的吗?”
张天籁张了张嘴巴要说话,刚才那个鹦鹉拿着梳子和剪刀走了过来:“这位小姐,刚你说要修头发是不是?”
“是是,”张天籁点着头,比画着,“替我剪掉这么长,发梢不要留得太齐。”一边对唐沁甜说,“我又发现了一个好酒吧,在华侨新村那边,不算太吵,音响效果也好,等下去喝几杯怎么样?我请客。”
“我不想喝酒。”
“哦,想立牌坊啦?”
“死人。”唐沁甜顺手抓过一本杂志往天籁身上打了一下,“我只是不想喝酒了。头天吐的还得第二天自己收拾,何必呢。”
“不过你那德行,不喝也罢。”张天籁没趣地说,“我只是想跟你聊聊。也好,等下染完头发,我去你家睡。”
其实,她们交情就是从喝酒开始的。唐沁甜醉酒的模样,张天籁早就领教过了。
刚相识时,张天籁对唐沁甜的印象很是一般,觉得她就是那种细细长长的Office女孩,跟怕死一样怕胖,脾气温和得有些没情趣没主见。当时,唐沁甜要为公司订做一批展销会上用的礼品,正好遇到天籁来推销。唐沁甜没有过多挑剔,选了一款男式皮包,就交了预付金。数额不大,可是因为礼品比较受欢迎,后来大半年的时间里,又陆陆续续加订了几批,天籁就请她吃饭。
当天唐沁甜是跟办公室的其他几个同事一块来的,跟天籁一块的还有帮她送货的司机,人大概有六七个,一上桌沁甜就开始疯狂地敬酒,祝这个身体健康那个早日发财,基本上是抢着喝了两圈。还一个劲拉坐在她旁边的李遇柳干杯,“喝呀,干掉呀!我看你喝得一点不像个男人!”李遇柳觉出了她的反常,对她的豪爽大为反感:“这里就你像个男人!”唐沁甜嘿嘿笑着,也不生气,又大灌了几杯,跑去厕所。
虽然并不喜欢照料人,但因为桌上其他人全是男的,对方又是自己的老主顾,天籁还是跟了进去。果然,唐沁甜趴在洗手间的水龙头上哭。那是一个小饭店,只有那么一个洗手池子,其他几个去洗手的女顾客也不好打扰她,看了几眼就走了。张天籁过去拍她的背说:“唐小姐,你怎么了?”
有人理睬了,唐沁甜哭得更起劲了。天籁扶着她的肩说:“发生什么事了?别人要洗手呢!咱们到外面去说吧。”唐沁甜经她一扳,像被抽去筋骨一样,瘫了下去。天籁吓了一跳,忙使劲撑住她的身子。
唐沁甜捂住小腹,疼痛地哭着,然后干脆躺到了地板上。
那一刻张天籁瞪圆眼睛惊诧得不会说话了。那个不上档次的小饭店,洗手间肮脏潮湿,因为漏水,地上铺着油腻腻的绿色塑料滤网。她从来想不到一个时尚漂亮的女孩会因为伤心躺上去,白色的长裤一大块一大块地沾满污渍,一边捂着眼睛痛哭一边反反复复地重复一句:“他对我太差了,他对我太差了。”
一米五的双人床上,横一个竖一个分别躺着的唐沁甜和张天籁,两张脸都被鬼脸一样的面膜纸糊着。
“他妈的搞什么定额税率,老娘上个月一笔业务没做还交了四百。交钱的时候才感到自己是个有公司的人,跑去税务局哭了一场。”天籁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眼睛部位的面膜纸揩平。
“你以为你十八、二十二?动不动哭一场很可爱呀?”
“唉。活着真累。”
“什么都累,”唐沁甜说话只动嘴不动脸,音调都有些走了,“天天护肤化妆保养,不也累?予非说我一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坐在镜子前,往脸上抹个五十元。”
“真的要乱剑斩情丝,准备结婚?”张天籁伸出手去,把沁甜刚刚染过的长发拉了一绺到自己眼前仔细瞧着一边问,面膜纸遮住脸,看不出她的神情,可言语里仍透着不相信。
“是的,结婚。”沁甜说,“就是想着婚礼时长发比较好看,所以没剪。”
“我想了几天,觉得你是应该嫁给夏予非。”张天籁指指满屋的毛公仔、卡通相架等花花绿绿的装饰品说,“你看,你把一个大男人的房子弄成什么样了!我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这房里只有一张床、一个电脑桌。”又指指唐沁甜的身上,“还穿着他买的名牌睡衣,用他送的香水……”
“又来说教了,我这不是才跟你说要结婚吗?”
“不止结婚,”张天籁接着说,“你应该去深圳,离开陈优,离开广州。不要整天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才人不人鬼不鬼呢。”
“你完全可以拥有另一种生活的,沁甜,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很明白。”天籁说。她性急,嫌面膜纸敷在脸上碍事,干脆把鼻子以下那部分给揭了起来,“你看你现在,陈优几天不理你,你就万念俱灰,行尸走肉,赌誓发愿要忘了他;可是明天,只要他一个短消息,你马上就像吃了药一样,所有的伤痛全忘了……”
唐沁甜死鱼一样笔挺地躺着,不说话。
“你自己也说过,在予非以前,你也有过好几个男友,也不是没有对你真心的,可结果呢?全都因为你的心不在焉给挥霍掉了!是啊,你只在乎陈优,可是,他对你呢?他不想理你就不理你!除了伤害,他给过你什么?你后悔的日子在后面呢!”
“谁说的?谁说除了伤害他什么都没给我?”唐沁甜将面膜纸一撕,坐了起来,“再说,自己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我后悔是我的事。”
“你看,我才说两句他的坏话,你就激动成这样!”张天籁不屑地说,“有没有听过那个基督徒求救的故事啊?水齐脚时,有小船来救他,他不理;水到腰时,有大船来救他,他不理;水到脖子时,直升机来救他,他还不理,坚信上帝会亲自来……”
“跟我说这么老土的故事干什么?”
“沁甜,我是说,”张天籁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也许夏予非,是上帝为你派出的最后一只船了。”
“胡扯。”唐沁甜避过她的目光,走到梳妆台镜子前,对着自己的脸看了半天,然后拿起一瓶VC,倒了几颗到手心里,“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张天籁说的全都是实话,也全都不中听。是的,我唐沁甜是在诚惶诚恐,我是怕他再不理我,怕每一次约会是最后一次,可是,我是幸福的!至少我瞥见过幸福,并且抓到手里感觉过,感动过!不会像你张天籁,成天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以为这种愿意为一个人生生死死的爱情只有电视上才有!
“你天天都吃这玩意儿?”天籁看唐沁甜半天不说话,知道这家伙又生气了,忙主动找话题。
“你要不要也来几片?”
“拿过来。”张天籁继续在沙发上躺了下去,“真能延缓皮肤衰老?管用不?”
“谁知道呢,以前跟杜蔻住一块的时候,看她天天VE、VC大把地吃,而且只吃这个牌子的。”唐沁甜走上前几步,将瓶子递到张天籁手上,“起码能起到心理安慰作用吧。”
张天籁接过瓶子,嘴巴以上部分还敷着面膜纸,百无聊赖地对着瓶子上的标签念着:“……成人每日三次,每次三片,”忽然做可爱状,“小甜甜,我也是成人吗?我也需要吃三片?”
“你应该吃六片。”唐沁甜无情地说。
“你去死。”
肖文静是天相公司的一个笑话。
千禧年的时候,谭振业邀请再三,终于说服陈优带着他在美国Y大学的博士课题“脑肿瘤早期筛查诊断试剂”加入天相,这种试剂可以通过人体血液的检测一次性完成脑部实体肿瘤的早期检测,灵敏度高、假阳性率低,特异性好,国外已形成每年十亿美元的初期市场,并且增长率达每年3%…5%,但由于技术限制,国内还是一片空白。谭振业看好这个朝阳产业,Email发得邮箱爆炸,国际长途打得电话发烫,才终于说服陈优加入天相。
适时正值陈优的博士学位最后一年,学业繁忙,抽空回国几次,都待不了一两天,谭振业为他招兵买马,配备了大批人手。陈优也利用长途、Email、传真等等所有的通讯工具,遥控布置大量临床验证工作,提交专利申请,拿到了生产批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