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有些不耐烦。
许佑恬无语地想,也不知是谁抓拍的这张,她一脸谄媚他一脸不屑,真丢人。
“你记得吧,那次是你第一次跟张嫂学包饺子,他们都说好吃,你也那么高兴得意,其实人家都是在安慰你呢,张嫂包的皮薄馅厚,你的呢?”陆一宸抿着唇笑一笑,嘴角边聚出了一点小褶皱,那笑容简直好看得晃眼了,“你包的饺子就跟肉包子一样,唔……那样说都算好的了,应该说嚼起来就像没揉开的面团,一吃就能分辨出来了。不过……第一次能把样子学得七分像,也不错了。”
许佑恬没想到他还记得,其实连她都不太记得,愣了半晌才讷讷辩解:“我现在长进多了,真的,不信哪天再做给你尝尝?”
他瞧了她几秒,只是笑,又翻过一页。
这回许佑恬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她几时穿了个这么大红的裙子,勾着他手臂捂着耳朵,于是疑惑问说:“诶,这什么时候照的啊?”
“还是那个春节啊,带你去看礼炮,不记得了?”
她原先放在嘴边的手指点了点,突然说:“哦!我想起来了,这裙子是我妈给我邮回来的,还说是那边的特色服装,这么妖冶的颜色平时谁穿呐……”顿了顿又认真地说:“我记得礼炮的,第一次离那么近地看,响得我耳朵都疼。”
陆一宸没有回话,继续翻着,那些照片都是多年以前的了,在一块生活越久他们拍的照片反而越来越少,或者说就算拍了,顶多也就放在电子相册里,绝没有这么好的兴致冲印出来慢慢欣赏。
他看了看照片,又抬眼凝视她几秒,手指轻轻抬了抬她下巴。
这个动作让许佑恬恍然记起昨天晚上,心跳好像停了一秒,但也只是一秒陆一宸就收手回去,感慨着笑说:“真是有点不一样了,之前我一直觉得你跟那时候没什么差别,还是个小孩,时间过得真是快。”
“……我不……”
“也难怪你总是不听我话,现在你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是我方式不对。”陆一宸含笑打断她,淡淡的表情好像有些无奈,悠悠的语调慢缓地把自己的想法都倾吐出来:“那时你出了事在医院,我真不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跟你父母交待,很害怕,从来没那么害怕过。当时我就想,只要你好过来,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任你去,再也不骂你不干涉你。如果你还生气……那你说怎么报复我就怎么报复我。”
“可是你醒了以后,我只顾着高兴,把那些都忘了。”他又笑了笑,有点苦涩:“你是不是恨透我了,经常在背地里骂我该死骂我混蛋?”
许佑恬一时没有反驳,看起来像是默认,但实际上她只是被惊到了。陆一宸什么时候用这种愧疚忏悔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她揉了揉眼睛,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没有经常……只是偶尔,很偶尔。”许佑恬往他旁边蹭了蹭,原本只是想挽挽他的手臂表示安慰,却不想他手臂一伸便环住她肩头。她滞了一瞬,还是任他环着,头靠在他肩窝上,“就像你总是自己说的,你供我吃供我喝供我上学供我住,跟我再生父母似的,我得多感激你的养育之恩啊。”
许佑恬揣测他仍然沉湎在分手悲伤的情绪里,才有这样伤春悲秋的情怀,把往事都翻出来梳理一遍,顺便把她的事也都梳理了。
这一晚比昨夜平静许多,平静得许佑恬连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只在恍惚间觉得身体一轻,像是凌空而起,过了一会身下柔软又踏实。眉心处好像还有温热的物体停留了一瞬,她还来不及辨别那是什么,满满的睡意就已经全部把她包裹。
在那天之后,许佑恬发觉日子似乎恢复到安然无澜的状态,平淡得同以往七年中的每一天没有太大差别,陆一宸陪她上街买点东西,她偶尔陪他去去饭局,他们有时还是斗嘴,不过陆一宸似乎比以前豁达了些,她一嚷嚷他就坐到一边半声不响地看报纸。她不愿意再回他家里,因为总觉得对那处地方有些心理阴影,他也不勉强,闲暇时候过来呆几天,她把客房收拾了一下,租的小地方慢慢堆积了他的一些杂物。
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自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的,陆一宸对她仍不上心,他只是失去感情寄托,不想一个人太无聊才来找她罢了。而且现在就算她同别人出去,同他最忌讳的人出去,他也只是悠悠看她几眼,云淡风轻地说句:“注意安全。”
她闷得有些郁结,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
直到半个月后在一家超市门口,许佑恬竟不期然地碰到了林夕禾。
作者有话要说:…_…#咳……这个发展是不是跟乃们想的有点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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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卅三 。。。
她们几乎是迎面撞上,想躲避已经来不及。
许佑恬不知道自己脸上应该是怎么样的表情才合适,虽说她因为自己一点龌龊的心思,对林夕禾始终喜欢不起来,可人家终究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她抬头望了望刚刚亮起来的街灯,低头的时候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
相较之下林夕禾倒是坦然许多,见着她,十分温和地笑了笑,柳叶眉含情目,硬生生地把许佑恬心里那一点点排斥的情绪都憋回去。
“这么巧?”林夕禾往她身后瞧瞧,又说:“一个人吗?”
许佑恬想了想说:“对,嗯……我很多天没看见陆一宸了。”
这自然是假话,她一开始觉得善意的谎言利人利己,免得林夕禾向她打听陆一宸的事情,半秒后又陡然发觉这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哪壶不开提哪壶,悔得想把自己舌头咬掉。
果然,林夕禾愣了一下,随后又不介意地笑说:“是么,那你应该去找找他。”
还不等她回话,林夕禾又低头把手上一个干洗店的袋子递过来:“既然正好遇到你,就麻烦你代劳,我就不去找他了。”
许佑恬没听懂,莫名其妙地接过来,里面是一件男士西服外套,不禁疑惑道:“……这衣服是陆一宸的?”
“对,前天他过来我家的时候……嗯,总之就是不小心弄脏了,现在洗干净,你帮我拿给他就行了。哦,还有……”林夕禾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这个也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东西还真多,许佑恬再次接过来,结果瞄了一眼,居然是张支票,她抽出来看,上面的数额大到令她咋舌。
许佑恬摇着头说:“这个……钱我不能帮你还吧,我怕我弄丢了啊。”
“没关系,你收好就行了,这是他给我的,我去还他肯定不要。”林夕禾好像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就跟他说,我虽然跟他分手了,但并不想要他什么东西,感情不是钱能衡量的,他要是还想让我们有点好的回忆,就收回去。这钱如果我拿了才真的说明我们没情分了,我花着也不安心。”
“……哦。”许佑恬抿抿唇,心里不太舒服,喉头也像被噎住了一样,不知再说什么好。她从刚才那段话里提炼到的信息是,他俩郎情妾意藕断丝连,还是很有情分的。
告别林夕禾之后,许佑恬自己拎着那些东西回家,越想越古怪了。
她明明记得前天陆一宸在她家逗了那两只兔子一整天,下午的时候她让他陪她晚上去看一个小剧团的话剧,谁知他眯起眼睛想了会,告诉她晚上要和朋友玩牌,没有时间。
那他怎么又会到林夕禾家里去了?而且还把衣服落人家家里了,如果她没记错,那晚他彻夜都没再回来她这里。
许佑恬窝在沙发上,再把那支票拿出来看了好几遍,恨不得眼睛里喷把火把它烧了。
虽说陆一宸的行踪她没有权力过问,可她天生太善妒,讨厌被人欺骗,想象力又极好。思索了一阵,越想越恼,还有点焦灼的情绪一直在心底不停发酵,弄得她对电视上放的那个她最喜欢的电影都没了心情。
她原以为他们分手之后就再无来往,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陆一宸对她念念不忘,跑去同她夜间私会,搞不好再拉扯纠缠一下,顺便春宵一夜重温旧梦,结果最后还是没能挽回林夕禾,他又放不下,只好留给她一笔钱。
许佑恬憋着一股气无意识地咬着下嘴唇,几乎咬破了皮。
这样酝酿而憋屈了一晚上的结果是,陆一宸刚一进门,一包东西便直冲着他飞过来,重重地砸在他身上,随后“啪”地一声落在地面。
他低头看看,再抬眼瞅瞅坐在沙发上的人,许佑恬抱膝坐着,目视前方,瞪大的眼睛里像放着冰箭。
俯身拾起那个袋子,看见里面的衣服,陆一宸顿在原地几秒,随后慢慢走到沙发前,问:“是谁给你的?”
许佑恬真是懒得答,连眼睛都懒得回过去,一脸不耐地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已经被她揉得皱巴巴的信封甩在他身上,表情恭恭敬敬,抑扬顿挫的音调却满透着讥讽:“您的前未婚妻让我转告您,她虽然决定同您分开了,但你们的情分远远远远不止这么点,她让您念着点旧情,别做这种伤感情的事,不然过去的回忆可就不美好了……哦对了,一宸哥哥,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您这么有钱,多少个零啊数得我眼都花了,可她居然还说不止这么点,那是得要多少才满意啊?”
陆一宸扫了一眼掉在桌上的那个信封,又半垂眼眸安静地瞧着她,清浅温淡的目光像在认真思索着什么。无声的空气一时像紧绷的弦,僵持得人心头发颤。
他组织了一会措辞,动作很轻地在她旁边坐下来,弯了弯唇角,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要多想,这只是……”
“哎停停停,我可没多想什么。”许佑恬没料到他会解释,这不是他的作风。但仍气恼地打断他:“我就是觉得,您前天不是告诉我您是同朋友去玩牌了所以不能陪我去看话剧吗,怎么又会在您前未婚妻家里出现呢,这□术可真厉害,能教教我不?”
“一开始的确是那样……”
他话还没说完许佑恬又蹦起来,大步走进了客房里,声音很响地不知在捣鼓什么。陆一宸跟着走进去,看见她拿了个大箱子,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