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粉莲的泪等在家中的李福什么都没有说。他慢慢走到粉莲跟前把哭着的兰儿递给她说道:“你抱抱吧!她哭了半天了。”
李福说完便朝外走,走出一步又回头说:“这事你别操心了,命里没有别强求。——有什么事让月儿
他们去叫我。”
李福走了。粉莲栽倒在炕上大哭起来。她觉得是这样无助与绝望。这屈辱本不该是自己的呵,可自己为什么要承受。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狠下心来离开李青云,现在想离开都不可能了。岁月如梭,这都十年了。福慧都十岁了,还养下竹儿、兰儿小姐妹。哭完了,她呆呆地看着兰儿想:这么过下去我真是不甘心呵!
兰儿饿了,她揽过兰儿,把她白白的,鼓鼓的*用手托起来,把那圆圆的红中透紫的*塞进了女儿的嘴里。兰儿的小嘴急切地寻找着,待*送入她的口中,她便使劲吸起来。 。。
第一章 生活的味道(33)
粉莲的奶水异常的充足,一早上胀得她十分地难受,经过兰儿的吮吸,她觉身子轻松多了。她用红肿的眼睛向远望去,她发现靠墙的水缸底下长出了一簇小草,绿茵茵的,很好看,上面还有几朵刚刚盛开的四个花瓣,淡蓝色的小花。在这孤寂的院里,这几朵小花使人感到了活着的生气。
兰儿吃饱了。粉莲放下她走到院子里舀了一瓢水倒在花下。粉莲像注视自己的孩子那样注视了一会,然后直起腰去做饭。孩子们打打闹闹从大门外回来了。福慧大叫着:“娘,我饿了。”
粉莲回头看着他们。他们是去干地里的活去了。慢慢地,她把目光停留在月儿和苹儿的脸上。那秀丽的月儿,漂亮的苹儿的确该嫁人了。还有福慧也是半大小子了,竹儿都该上学了。日子过得真快,孩子大了,爹妈就啥也别想了。怎么不都是活着吗?把孩子养大,我也就完成任务了。自己受点委屈不要紧,孩子们可别受委屈。想着,她就把饭给孩子们端上了桌。
12
村口响起了锣鼓声,福慧和竹儿拉着手跑出去。粉莲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去?马上要吃饭了。”
但福慧没有应声便和妹妹跑远了。粉莲正欲转身,只见李青云衣衫褴褛地踉跄着脚步走进院子。粉莲愣了下跑过去扶住他。李青云却摆摆手说:“你先别扶我,你快去给我弄点吃的。”
粉莲却说:“俺先把你扶进屋里吧!”
粉莲把李青云扶进屋,又去给他端洗脸水,李青云恼怒着说:“我不是给你说了吗?你先去给我弄点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粉莲忙放下脸盆去拿了两个贴饼子,李青云抢过来就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粉莲看着他,心头掠过说不清的难言的辛酸。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李青云便失去了中年男子的丰硕与英气,那高高挑挑,厚厚实实的身子竟显出了萎缩的老态。脸黑了。点点斑斑的疤痕上夹着灰楚楚的污秽。脸上的骨架包在一层没有血肉的皮肤里。深遂的眼睛此刻失去了思索的光彩而显得呆滞和空茫。他的衣裤已没有了本来的颜色,除了肮脏之外还有几道变黑了的血迹。粉莲做梦般地看着他,他大口地吞着野菜贴饼子。他已没有了那份斯文与冷傲,手中的贴饼子是他生命的全部,他已无法顾及这个世界还有别的什么。
粉莲注视了他一会儿便去端水。等李青云吃完让他洗脸,他却摆着手说:“算了,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第一章 李家有女初长成(34)
他说着就一头倒在床上,转眼便睡着了。他的嘴角还有饼子渣儿。粉莲轻轻叹了口气,心想:他就是我一辈子的靠头吗?
门外的锣鼓声还在响,苹儿从另一间房里出来见粉莲在院子里忙活说:“娘,你看俺这件花衫子已经烂了,你还不想着给俺做件新的?”
粉莲抬头看看她,苹儿正在梳头。她长长的头发散在肩上,那白白的脸多像杏红呵……真是像极了,
那鼻子,那眼儿,那身子!粉莲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她想:这闺女长成人了。那模样不要说让男人胡思乱想,女人家看着也顺眼。可她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呢?苹儿自然不如杏红那般温顺,像个小辣子似的,而且诡计多端,小眼珠一转一个心眼。像她这样的闺女一定要嫁一个能降住她的男人。唉,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谁来娶她呀!粉莲正发愣,苹儿又问一句:“娘,你说呀!我是不是该做件新褂子啦?你快说呀!”
粉莲说:“你别急,俺正准备织点布给你姊妹几个做几件衣裳。——苹儿,你爹回来了,在屋里呢!你快去看看。”
苹儿走到正屋门口向里面探了一下头冲粉莲说:“俺爹睡了。”
苹儿说着一边甩辫子,一边走进和月儿睡的房间。粉莲看着苹儿摇动的肩和扭动的腰肢,以及她那因摇动而颤动的刚刚隆起的胸上的乳尖尖,以及刚刚浑圆的充满各种魅力并使男人想入非非而引入邪念的屁股,不由感叹地想:如果杏红活着一定会高兴的。
月儿挎着一篮子草从大门外走进来,见粉莲在院子里发愣忙问:“是不是俺爹回来了?娘。”
粉莲说:“是。在屋里睡着哪?”
月儿放下草篮子跨进屋去,过了一会又走出来说:“娘,俺爹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粉莲说:“谁知道呢!一回来就喊饿。吃俩饼子就睡了。——咱也别求啥了,他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月儿说:“是呵。——娘,你刚才听见敲锣打鼓的吗?月妮姐姐今儿出嫁了。”
粉莲只是听着没有回应月儿的话。她一边忙碌着院子里的活一边打量着月儿。月儿也长大了,只是月儿的脸上满是忧郁,那双大大的秋湖一般的眼睛里闪着莹莹的光,那光是善良的,真诚的,没有邪念和歹意的。无论是谁,走过去迎着那目光,得到的毕将是帮助和爱意。她来到这个世界仿佛就是为了某种未了的善缘。只是她长得太瘦弱了,十五岁的身子像十三岁。她白净的脸显得过于苍白,她的乳房以及她的屁股,总之一切证明她是女人的特征都还隐在深山一般宽大肥旷的衣服里。不能不这样说,月儿还是一个小闺女的身子。粉莲担心地想:不知道月儿将来能不能养孩子,她太瘦了。不过月儿的个儿长了起来,高高挑挑的,像风中的柳枝儿摇来摇去让人爱怜。
福慧和竹儿回来了,他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满是惊恐。竹儿说:“娘,俺月妮姐姐跳了村头那口大井。”
这话使粉莲和月儿都瞪大了眼睛。苹儿一下子从里屋跳出抓住竹儿的手问:“真的吗?”
竹儿点点头惊魂未定地说:“是真的。刚一出村口,月妮姐姐就跳下大马车跑到井边跳进去了,好多人都看见了。我也看见了。”
苹儿哭着说:“月妮姐姐,你真是,俺要是像你那样有个好出身,俺才不死呢?”
月儿的眼里隐着泪说:“月妮姐姐对俺也好,上次割草,她看俺瘦,帮俺背了好长一段路。”
粉莲看着苹儿和月儿,又想到自己,不觉心里非常酸楚滴下泪来,她用衣袖擦了下眼睛。此时,村里传来一片哭声。然而,这一切似乎与李家并没有什么关系,李家似乎生活在与世隔绝之中。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一章 寻找生的路(35)
李青云不再教学了。家里的活根本用不着他操心,地里的活有李福也就够了。然而,他依旧感到压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只是他的脸色好多了,壮年男子的丰硕与英气回到了他脸上。他又白了,又胖了,那穿在身上的衣服仍旧干净、整齐、那蓝衣,蓝裤仍旧不打一个皱。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他整天坐在屋里或坐在院子里翻几本破旧的书或看粉莲奶孩子干活。有一天粉莲小心翼翼地说:“福他爹,你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啊!出去转转吧!”
李青云淡淡地说:“我上哪里去转呵!人家不许我乱说乱动。就这样吧!”
粉莲:“你不是这几天身子不爽吗?你去付先生那里看看病。有人找就这么说。”
李青云点点头便让粉莲包了几个白面馍走出家。麦子即将成熟,绿中透着嫩黄。走过两个村就到了付先生的家。推开破旧的门,付先生正给一个俊秀的小媳妇看病。小媳妇的跟前站着一个年轻后生。见李青云进来,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仍然和病人说话。李青云悄悄坐在边上看着他们。付先生说:“别害怕,别害怕。没有什么,回去按我的方子吃药,卧床休息,不要气,不要怒,闲事莫管,洗脸水都不要端,当上三个月县太爷,这胎也就保住了。——呵!大小解也不可太用力,多喝粥,不吃辛辣。” 那后生愁眉苦脸地说:“付大夫,我媳妇流了三次了。你可一定替我保住呵!”
付先生笑了,他拉过那年轻后生,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那后生的脸竟一下红到了耳根。他点头对付先生称谢,扶着小媳妇走出大门外坐上一辆小驴车走远了。付先生这才回头对李青云说:“怎么,也来看病?”
李青云淡淡一笑有点自嘲地说:“我的命已经不值钱了,看不看都一样,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在你这里坐会儿。”
付先生用黑瓷碗在大锅里舀了一碗水端来说:“坐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三十年风水轮流转,这一圈没到你这里。——心放宽些吧!”
李青云说:“我是想放宽些心,可对一些事心里总有些想不开。我二哥在台湾,国民党要*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共产党来了,我把我所有的家产都共产了,这还不够吗?可他们不相信我,一有什么事就找我谈话,这次又白白关押我一个多月。这不,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付先生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郁地看着他深深地叹口气。半晌才说:“你看见过那天上飞的蝴蝶没有,他们真是自由自在。任着世界怎么喧嚣,他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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