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进入这个密室之时,青隐总忍不住感叹一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混在一起,让人真假不分,才能真正做到一个隐字。
放于眼前,而视者不知其相,这才是真正的隐,幻阵如是,此房中机关,亦是。
拾级而下,头上石板自行合拢,两侧石墙上的油灯随人行步响无火自明。整个密室就犹如一个连环阵法,俱由灵力融汇其间,能感应到进入此间的人的行动,并且随其方位行动的改变,作出相应的变化来。如此巧夺天工的技巧,每每都让青隐不自觉倾心赞叹。同时,又十分惋惜。
如此精妙之技,而今,却再无法窥探其中奥秘了。思及此处,不由地暗生此许悔意。
密室的尽头,是一间空旷的房间,房间的地上绘着一个八边形阵法。阵法最中心,是一个黑白两分的圆,似两条鱼首尾相接聚在盘中。青隐曾在这间屋中参了近一月,终是参不透这阵法其中真意。
现在,空旷的屋中放了一张案桌,桌上铺着一张青色绢布,布上,绘着一个五行阵,五个阵眼里,分别放了根,枝,叶,花,实五物。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其中,根为榆树根,味甘,性平,属土,置于土位。枝为槐树枝,味苦,克水,属阴火,置于火位。叶为柳叶,柔和,春发,属木,置于木位。花为杏花,主天元生机,置于水位。实为桑籽,平喘入肺,置于金位。
这便是五元幻阵的阵基。
青隐于案前站定,调动起周身灵力,与阵基相连接。只见灵力一入阵基,五行阵眼中的五元皆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色生机之气。而阵法之中的一切山石树森,皆在青隐的灵力掌控之下。
树石暗移,方位悄换,而位于阵中靠山石歇息的两人却浑然不知。
成非意身体尚虚,且又受了惊吓,坐下不久,就靠在凤云栖的身旁睡着了。凤云栖见她睡了,也不叫醒,所性坐在那里运功调息。
刚才受的那一下,伤得虽然不算重,但也并不轻。强行御剑而起,气息已然有些不稳。
此种情形之下,成非意虽然累极而眠,但睡得并不安稳,不停地做着一些噩梦。时而梦到被人追杀,时而梦到进入了迷障里,出入不得。他还梦到了爷爷,坐在平时最爱坐的摇椅上,一字一句地教他读《黄帝内经》,用特有的慢悠悠地口吻给年幼的她解释什么是五行生克,什么是阴阳调和。
成非意醒来之时,日已过午。凤云栖早已调息完毕,但因成非意一直没醒,他坐得麻了半边身子也没动过。
“你醒了?”凤云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成非意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这一觉中,梦得有些频繁,刚睡醒的时候,就像很多东西都堆在了脑子里,让他一时间觉得思绪有些乱,理不清。
“我睡了多久?”成非意一看天色,便知道时日已经不晚了。
“才晌午。”凤云栖说得风清云淡。
“都晌午了?”成非意惊起身来,向周围看了看,问:“天山派的人没追来?”
凤云栖坐着没动,抬起头来冲她摇了摇头:“没有。”
成非意似是松了一口气,看了看两边的路,又说:“我们还是早点走吧,看看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凤云栖没应声,依旧坐着不动。
成非意走了两步,见人没动,又回过身去问:“你怎么不走?”
“……腿,麻了……”
成非意脸上“腾”一下全红了。不用想她也知道凤云栖的腿是怎么麻的,靠着人家睡了一个上午,饶是成非意神经再大条,这个时候也完全不好意思了。
他慢慢地挪了回去,顶着一张红脸把手按到了凤去栖的肩膀上。
“这里麻?”成非意的声音小地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嗯……”凤云栖把头别过去,应得更轻。
麻痹没有知觉的肩膀的腿,在成非意技巧性的按摩下,传来了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僵直的肢体里血液重新流动的感觉十分清晰,带来一阵阵轻微地战栗。
成非意感觉十分尴尬,他脑海中估摸着时间,认真感受中手底的触感,待觉得差不多了,及进收手。
“现在好点没?”
凤云栖点点头,起身,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下,等成非意跟上。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保持着尴尬地沉默一直慢慢地向前走着。
青隐一直守在密室里,等了足足一个早上,才感觉到五元幻阵中的人开始有所动作,而两人行进的方向,根本没有任何章法。
青隐有些失望。他觉得那个蜀山剑修给他的惊喜太早了,以至于他以为刚才两人一直停在一处是在想怎么破解这个阵法。但照此看来,他显然是高估了这两个少年。
这样也好。青隐想着,两人若能困死在这阵里,那也省了他不少的麻烦。
收了灵力,退出了密室。才入得大殿,就收到消息说,炎同殿里又烧一个婢女。
深叹一声,青隐冲隐在暗处的秘使一挥手:“去查清楚,又是谁惹绫绡生气了?”
秘使无声退下,似眼前一晃,原本藏了人的暗处,已再无任何人影踪迹。
凤云栖与成非意两人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走不出去的焦虑感最终还是战胜了尴尬。两人又开始讨论起要怎样破这个阵了。
只不过,两人对于阵法都是一窍不通,说来说去,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一次走到休息的那个怪石头前,两人都开对静默无语。再这样下去,真的可能困死在这个阵里了。
“怎么办?”成非意靠在怪石边问。
此时已经是午后时分了,眼看日已偏西,一到夜里,就怕会再生变数。况且两为困在这阵中已有大半日,水凤云栖可以靠灵力凝结出一些来,但终究不能只喝水来饱腹。
凤云栖思索了一阵,说道:“现下看来,就我们这样胡乱地走是走不出去的。我记得师伯曾说过,但凡阵法,无论何种阵,皆是一个不变的定理在其中,若是我们能找出这个阵法是由哪种定理转变而来,说不定,能揣摩一下破阵的方法……”
凤云栖这话,虽然说起来像是在想办法,可听着,却总有一种无奈的感觉,完全像是在自我安慰。
可成非意却当真认真思考起来了,她一本正经地问:“都是些什么定理呢?”
凤云栖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也是修真一门之中的根本,像五行灵根之类的……”
“五行?”成非意蹙眉。若是五行的话,那能分门别类的旁系定理就多了,单总体来说,五行就既有相生,又有相克,更别说五行还另分阴阳,直接能牵连上八门易理,天合太一……
“嗯。”凤云栖闭目靠于石上,似是累了,他喃喃说道:“五行之理是最基本的修真之理,也是最基本的阵法之理。”
成非意看了他一眼,也向后倒,把身体的重量全放到了身后的石头上,随口说:“那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阵法,会不会也是在五行原理的基础上创也来的?”
许久没听到答话,成非意睁眼瞧去,只见凤云栖正瞪着双眼愣愣地看着他,成非意乍一睁眼,被吓了一跳。
“我说错什么了吗?”成非意有些不明所以地问。
“不……我只是在想,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阵法可能是以五行为阵基的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成非意一听,忙坐起身来问:“如果用五行作的阵基,你能破得了吗?”
“……破不了……”凤云栖颓然答道。
成非意失望地靠了回去。是了,凤云栖早说过他也不懂阵法,就算知道了阵基的原理,她们两个门外汉也不可能知道用什么方法去推导出一条出路来的。
见成非意一脸失落,凤云栖有心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做。从前,虽然师兄师姐们都说他不通人情世故,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般有何不妥。但自从再次遇见成非意之后,他便为此觉得懊恼了起来。
他不由地想道,若是穆晨师兄,定会知道该如何做,可一到自己这里,却一点小事就乱了方寸了。
成非意靠在怪石上,也在胡思乱想。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只要她一静下来,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了梦中的情景来。
醒来之后,很多梦里的场景都已经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记不大得内容了,可唯独爷爷坐在摇椅上对他讲的那些阴阳五行之理,她却能记得清楚。
想来,只因为这些东西,在之前她早已理解熟悉,所以在梦中重新听到的时候,才能记忆如此深刻。因为那本就是她脑海中早已存在的东西。而至于那些梦中的片段,现在仔细想来,却都已经记不真切了。
“五行相生,故,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亦相克,故,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成非意不自觉地将脑海中的话默念了出来。却引来了凤云栖的侧目。
待成非意有所察觉后,凤云栖才问:“这些,是你在学校里学的?”
成非意摇摇头:“在进入学院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这些了,是我爷爷教的。”
“你爷爷也是修真者?”
“不是,只是大夫。”
“可这明明是修真之理,看病的大夫怎会如此清楚?”凤云栖想不明白,对于成非意与他的爷爷,他有着许多的无法理解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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