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如何?”后,林成荫意味悠长地看着李烈,很优雅地笑着说:我可不是神仙哦,没有先见之明,也不能点石成金。
这盆冷水让李烈由志在必得中清醒了过来,但他还在回味林成荫的这句话时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就是在说“我无能为力”。李烈在短短的一瞬间想到了种种可能。他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风度,同样很敦厚很诚恳地说:您已经是我的神仙了,您可是点人成钻了。
林成荫摇摇头,温热的手在李烈的肩膀上拍拍:李烈,人际关系这个东西其实很简单,就像两个年轻人谈恋爱,讲究的也是感觉。
李烈明明不懂,但是他还是不懂装懂地笑了笑。他的国家银行仿佛就在手边唾手可得同时又像海市蜃楼般遥不可即。以至于当他送走林成荫的时候,心头的困惑已经被放大到满天乌云。李烈想,林成荫所说的人际关系是不是政治立场呢?这是复杂的东西,但是他所面对的这个政治家是好好先生,还是铁腕大人呢?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他不应该作这种理解,那样太自私,他只能这样想林成荫是真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他不应该对林成荫的拒绝当作是漠然,他只是忽然对林成荫以及他身后的权利产生了一种恐惧感。确切地说是对这茫然而未知的前途充满了恐惧感。
他更加强烈地想念未央央。他觉得自己很卑贱,卑贱到他强烈地预感到他需要她,这就是林成荫所说的感觉,彼此要或不要,爱或不爱,答案是清晰的,回答是模糊的。
内行门道 1
未央央的门里面传来的琴声,不是十面埋伏,是寒鸦戏水。李烈被这音律渐渐感染,就如同站在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的闹市,却有着十足的孤独与陌生。孤独的未央央,孤独的李烈,他们本应该惺惺相惜,可是这一面墙一扇门却让他们在忽然之间变得遥远而陌生,那琴声就像是未央央的那双眼发散着摄人心魄的无穷诱惑,吸引着他想要离开却又动弹不得。忽然,一切嘎然而止,室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安静得李烈立即屏住了呼吸,他的心跳清晰可闻,他像一个逃跑的孩子在极力地掩饰着剧烈的心跳,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青春期,真的有舞动的冲动。他终于敲响了门。
开了门的未央央如旧,淡定冷然。
屋内,一切如旧。茶香袅袅,琴上最高的那个音弦竟然断了,断了的钢弦扭曲地摊在其他琴弦上,李烈忽然觉得它不可思议的丑陋,他破解了那尴尬:钢丝怎么会断呢?
未央央的手按在琴弦上,淡淡地说,德国进口的琴弦还不如中国制造。
她抬眼看着他,略显清瘦,嘴角轻扯,露出一丝微笑:这仿佛不是你这样的贵人应该来的地方。
李烈蹲下去看着她,他从未这样认真仔细地观察着她,这是一张精致的脸,平静无波,眉尖微蹙,唇角微抿,他那样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所以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总要问为什么?未央央的眼中有漠然,似乎她早有预料,她总是这样刺激着李烈,她微微上扬的嘴角竟然带几分揶揄,就好像在挑逗一个孩子去吃一块糖,可是,一转眼,她又问:你来干什么?是继续教训我吗?你现在应该与那些无尚荣光的科学家政治家在一起做无尚荣光的大事。
你忘记了吧!李烈说。
恐怕要忘记的忘不掉,不该忘记的倒是早忘了。
李烈怔住了,她在这个瞬间凝视着他,竟然是含情脉脉的,就像是一朵落在流水中的落花,凄凉而卑微地渴求着什么,似乎有一些心绪不宁,她的手指在琴弦上拨来拨去。后来,他的心开始疼,是恻隐,还是爱恋,他分不清了。他想他的道德,他的贞洁,他的那些约束都应该通通抛开了。
在这样一个晚上,李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他的疲惫一扫而光,他把她抱在怀里,他直视着她,让她无所逃遁,他说:去他妈的规矩。
那个年轻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开始颤栗,他尝到了她泪的滋味,于是,他将她的眼泪吞进了肚子里。
在离开未央央前,李烈对门缝里的未央央说:你不必勉强你自己,我绝对不是正人君子。
未央央忽然就拉开大门,非常淡然地看着他:你恐怕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吧!
李烈明明很满意却又表现得满不在乎,他好像在认识未央央之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他还有一种微微地失落,这个女人总是那么了解他。当然,他没有了解到的是,这个女人的心底里正泛滥着排山倒海的喜悦。
第二天,他抱着琴去了琴行,去掉那根断了的弦换了根新弦,并请一位专业的调音师重新调了音,他听到那人边试音边啧啧称赞:真是好琴。
好琴的琴弦一样会断,断了就换一根新弦。古人叫做续弦,现在,叫替补,超级替补!
他盯着粗细不一的琴弦忽然就明白了林成荫眼中的意味,多粗的弦就是它应该在的位置,放在别的位置上就会走音。他其实早就懂得这个道理,只是,他如今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想,恐怕还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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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行门道 2
陈思洛推开星空微电子的技术部的门时,李烈正盯着杨林发呆。杨林就像念经打坐的和尚对李烈的盯注丝毫不曾在意。门的折页发出吱吜声让李烈怵然一惊,他转过头才发现陈思洛倦怠的一张脸。
我原本以为十二个小时可以让我平静下来,可是我平静不了。陈思洛努力地压制着愤怒说,你了解我,知道我是有话就说的。
李烈将茶杯放在她面前,只有他们二人相对的时候,他做好了迎接炸弹的准备。她的出现本身就带着明显的主观意识。
李烈,我得承认我低估了你,你已经像神祗一样给艾金他们几个洗了脑,让他们像忠实的奴仆一样跟着你。艾金太让我失望了。
我知道你李烈做事向来光明正大,但同时我也知道你的光明正大之后就是你的小人之心。李烈,你的温情牌确实很好用,但是,你别滥用,因为你不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你应该为你年迈的老师想想。
陈思洛的这一句话确实是刺中了他的软肋。他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确实是个小人,就像陈思洛说的隐藏在温情的光明正大后的小人。
你一分为二地想过没有,其实,你并不快乐,无论你在哪里创造,都是痛并快乐的。你到哪里都是中国人,最低限度也是华裔。区别不大。陈思洛忽然低声说,她的气势越来越低了,也许是因为李烈再不像从前那样与她争辩个高下,她也失去了趣味。
其实——李烈很努力地说:你我角度不同,所以,我也拜托你,为我想想,往大了想想,区别很大。
别总是用你的大帽子来压我!
我的帽子并不大。
是,那只是一架飞机而已,离火箭还远着呢!
陈思洛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李烈才吐出了胸口的那声叹息。
内行门道 3
李烈走进星巴克的时候,天正努力地阴着,似乎是在酝酿着一场雨或是雨夹雪。他却仿佛已经走进了雨中,看不清方向了,前方同样也是雨,身后也是,左边也是,右边也是。晴朗的天空在别人那里。
钱小同就在那儿向他摆手,他意气风发得鼻尖如同抹了油在星巴克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绽放着一种叫成功的光芒。李烈受到了感染,立即摆了摆手,大步流星地向这位志得意满的成功人士走去。在这段并不漫长可以称为短促的路上,他忽然想起一句话,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幸,那么你就一定要跟幸运的人在一起。钱小同应该算是幸运的人吧!这么说自己是在走向幸运了?
在很多时候,人的一念之间可以促成很多事,再不济你的闪念还可以出现在梦中。历史证明这句话确实是对的。
同样出身于科大的钱小同自美国留学回来后已经在国内厮混了三年,起初在某国外软件公司的全球副总裁兼中国区总裁,后来辞了职自己创业,做的竟然是与软件毫无关联的房地产。按他的话说,房子比软件实际,比起李烈,他算是功成名就锦衣还乡,本来就五短身材,现在更是因为发福而显得憨态可掬像尊笑佛。
你遇到难处了?钱小同观察着李烈的脸色后,细心地问。
缺钱!李烈咧了咧嘴,那儿有一个火泡正被热咖啡撩拨得痛楚难当。
融资啊?
难啊!这些VC们只有锦上添花,绝不雪中送炭。最可笑的是,不管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都不相信我们。索马里的穷人相信,我又不能找他们要钱吧!我还想着给他们些钱填饱肚子呢!
钱小同在幽暗的光影里笑得像更像佛:我发现你话多了。
都是抱怨啊!我都学会抱怨了,你说这算不算世风日下?
钱小同极配合地点点头:你不是刚得到国家投资吗?
一千万。一杯水倒进沙漠里,听不着响儿,看不着影儿就没了。我要先还了艾金在美国的贷款,他老婆要生孩子了,总不能让人家露宿街头吧!我还得还了美国银行的贷款,免得留下不良信用纪录。
那你想怎么办?总不会是向银行贷款吧?你又没有可抵押的,这个行业运作周期又长,国家银行又不要贷款公司的股权期权。
李烈仰靠着松软的沙发,长叹一声:这就是问题啊!我从没遇到过这么难的问题。一文钱憋倒英雄汉。
烈,做技术你行,跟银行家打交道我还真看不好你,不过,我还是可以帮你这个忙,我认识一些管信贷的行长,可以给你们搭个桥。
李烈顿时觉得柳暗花明起来,他忽然觉是钱小同的头顶上真的有一个光圈环绕,于是,他说:你真是神仙下凡。
我是土地爷,天上地下两头忙。钱小同竟然也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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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行门道 4
钱小同拉着李烈穿梭在北京的几间最高档酒店后也显得疲惫了,尤其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