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也是开公司的,因为签订合同在细节上没有多推敲,被对方暗算,一急之下中了风,一夜之间,我们家就好象从中产阶级变成了赤贫阶级。我不肯再学琴,我想考法律学院,一定要为爸爸把这口气争回来。那天去老师家缴欠下的学费,又遇到了烨,我说以后我不再来了。他问为什么,我把事情说了。他说你琴拉得那么好,放弃太可惜,这样吧,我替你学法律。我不解地看着他,他笑着说,等你大学毕业后我再告诉你答案。他本来已经保送军事学院,但他考取了人大法律系,我在北京音乐学院。那四年,一边打工一边读书,过得很辛苦,爸爸身体到是慢慢恢复,又开始创业了,可是妈妈却。。。。。。离开了我们,带着弟弟嫁给了别人。要不是有烨陪在身边,真的不知怎么过下去。我毕业时,他已进了律师事务所,他来北京接我,告诉我他爱我。”
许沐歌吁地吐了口长气,闭上眼,象是跌进了时光的隧道之中。
“我只不过是他的女友,他都会这么尽力呵护。你是他的妻子,他必然会用了全身的力气来保护你不受一点伤害。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季阿姨对我有知遇之恩,烨,给过我那么多美丽的回忆,我可以伤害自己,怎么可能伤害他们最在意的你呢?”
她讲得那么挚诚、那么动人,可是陶涛听了却胆颤心惊,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使君有妇,罗敷有夫,虽然这辈子不可能在一起了,可是该有的一切都还清晰如昨。共同的回忆、默契的笑容、会意的眼神、深埋的情感。。。。。。
她有什么呢?一张盖着大红印章的婚姻证书。
华烨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个“爱”字,他说那是诗人无病呻吟的做作。
“我回国,是不放心爸爸,而且一个人呆在国外真的太孤单,并不是为了烨。其实我可以早点回国的,但我希望烨幸福,我等到你们结婚半年了,这才决定行程。现在,看到烨那么宝贝你,我真替你们开心。爱,不是占有,而是付出!”
陶涛低下头,端起水杯,咕噜几口一仰而尽,“你。。。。。。为什么离婚?”她扭头看许沐歌。
许沐歌眼神一黯,“这是我的伤心事,可以不讲吗?”
陶涛一愣,“如果我放开华烨,你会和他在一起吗?”她知道自己象白痴,但还是忍不住要问。
许沐歌坚决摇头,“现在,我不可能和烨再走到一起了。你不要说傻话,烨听了会心寒。你要珍视他对你的好。”
她一口一个烨,叫得那么自然、大方,好象她和华烨已是合二为一,是连体的,陶涛不禁想笑,她不是嫁给一个人,而是嫁给了他们两个,这样子,让她怎么去吃醋?
明知没有后顾之忧,她的婚姻固若金汤,可为什么如此无力、如此无奈?
第三十五章,星光
走出酒吧,陶涛的情绪可以称之为沮丧。
许沐歌说,她曾经象西单女孩一样在地铁口拉过大提琴,上下地铁的人经过她的身边,大部分投以好奇的目光,有的会扔下一两张小金额的纸币,有时是硬币。硬币总是不听话,滚来滚去,她正在拉琴,不能停下去捡,当一曲终了,捡起硬币时,硬币已被一双双脚踩得满身泥污,她吹开上面的灰尘,把硬币小心翼翼放进口袋里。
冬天的晚上,风从地铁口灌进来,拉琴的手都冻僵了。华烨给她买草鞋饼还有奶茶,为了保温,他都把纸袋塞在羽绒服中。有次,奶茶杯破了,奶茶把毛衣、羽绒服都淋湿了,他没吱一声,就那样穿着湿的羽绒服,一直陪着她到最后。
她说这话时,背对着酒吧一整面的玻璃窗,落日的余晖将她的右侧轮廓描上一道边。她墨黑的长发随着嘴巴的张合有轻微的跳动,光线立时被分成很多闪亮的碎屑。
陶涛相信许沐歌与华烨之间的爱情是美的,这份美将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更加浓厚。从这以后无论爱过多少人,都乏善可陈,无法与之相比。许沐歌不管会不会和华烨白头到老,她都是他的唯一。华烨和谁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呢?
夜幕降临了,彩虹酒吧激情之夜的序幕徐徐拉开,门外泊车的小弟忙得一头的汗,陶涛站在车来车往中,嗅着空气中浓重的汽油味,想起她前一阵子甜蜜的生活,突然感觉象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般。
可是,她不能埋怨华烨,也怪不得许沐歌,要怪就只能怪老天让华烨先遇到的人是许沐歌吧!如果华烨先遇到她,她能给得了象许沐歌那样的刻骨铭心吗?她不确定。
她没有开车过来,今晚还是要回季萌茵那里住,华烨说要到半夜才能回来。她抬起头,张望着有无出租车过来。
她猛地全身震了一下,左修然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神象是打量,又象是纳闷。她眼光一扫,没有如预料的那样看到刚才与他玩四目传情的天姿国色。她没有出声,他也没有。泊车的小弟已将他的银灰色本田开了过来,他抽了一张小费递过去,但眼光没有挪开分毫:“上车”。语气坚定且不容拒绝。
他们已经很少在工作之外有交集了,周休时,短信、电话都没有。飞飞说他现在不住酒店,搬到一个高档小区的单身公寓里,偶尔和技术部的人一块出来泡夜店。这种活动,她一次都没参加。
她回过神,笑了笑,摇头:“左老师,不用了,我们不同路。”他仿佛没有耐性似的,“是不是我抱你上来,显得更加有荣誉感?”
她真是心累,这个桃花眼的思维向来异与常人。里面的客人有许多认识她,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闭了闭眼,拉开后座的车门。
“喂,你真当我这是出租车?坐前面。”左修然吼声很高。
她瞪他一眼,认命地坐进副驾驶座。他转了一圈,从另一边上了车,对着安全带呶了下嘴,“系上!”
她叹气,“去军区大院。”
他蹙着眉专注地看着前方,她将头转向另一边。今天真的没有力气和他斗气,她知道自己看上去很狼狈,但她顾不上掩饰。
“洋娃娃给人抢了吗?哭丧着个脸!”他瞟了她一眼,没有表情。
她只发出一个助气词,代表她有听到,却不接话。
他随手拧开音响,一个年轻的声音飘荡在车内,满不在乎的忧伤,仿佛不是刻意的表白,漫不经心地叙说某件事情,某个人,某份感情,配乐的就是一把木吉他。闭上眼,好象歌者坐在落日的阳台,对着远山浅吟慢唱。
baby你别怀疑
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一切为你
也许有时我不好
也许让你哭泣
而我要向你saysorry
我要对你说对你说
当蓝色星光覆盖我的脸庞
只有你能为我抚平忧伤
让我把孤独抛向星空
你是我唯一的爱
baby你别担心
我是为你封闭
只有你能带走我的视线
在梦里我曾听见你呼喊我
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
你是我唯一的爱
让我把孤独抛向星空
。。。。。。
车内太寂静了,就连歌者的喘气声都听得很分清。陶涛眨了下眼,坐正,“左老师,是不是男人初恋的对象都是唯一的?”以后再爱上什么人,只是在重复一个过程而已。
他有点诧异她的问题,眉毛动了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男人和男人也是不同的。”
“左老师呢?”
他耸了下肩,“我初恋的对象有三个。”
她愣住。
“本来就是,我同一天收到三封情书。”
“那你就同意与她们一同交往?”
他斜了她一眼,倾起半侧的嘴角,“我没那么随便,她们三个看上去没办法分出先后,我又不知谁能让我动心,于是我就先挑了一个情书里没有错别字的,结果发现她不知怎么的,和我讲话,有点口吃,然后我又与个子最高的那个约会,她吃东西比我快比我多,这哪里象女人,我就直接把她也PK了。最后一个呢,是个文艺范儿,讲的那些个名词我一点都不听懂,我觉着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现在,我都记不起来她们长什么样的。我刚回国时,在中关村,有个女人站在路边冲我一直傻傻地笑,我很纳闷,她说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问我最近好吗?我瞅着她,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陌生人。”
陶涛忍不住了,呵呵直乐,“左老师的情史真是太壮观了,那你有没有爱得很心痛的女友?”
“切,”左修然撇了下嘴,“爱应该是愉悦的,爱得心痛干吗要爱,没有。”
“让你最愉悦的女友是?”
“不好说,我不知道我以后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女人。”
陶涛皱皱鼻子,“左老师真是花心呀!”
“我这是对感情负责,做不到承诺一辈子,我就什么也不说,合则聚,不合则分。”
在她的世界里,一份爱重如泰山,让她累死累活,为什么他就可以处理得象毛毛细雨般?陶涛深深地看着左修然飞扬的神情,不知是羡慕还是别的?只能讲每个人生活的方式不同。
“与左老师做朋友,只要不太投入,可能会很轻松。”她由衷地说。
“哼,我的眼光很高,一般人可是不入我的眼。”
“我知道,我知道。。。。。。”她捂着嘴笑,感觉两人又象回到他刚来时的和谐气氛中。“可是女人的要求很简单,一生睡在一个男人身边,跟着他去许多地方,哦,象三毛与荷西。”
相爱的男人,一生一个相伴共枕,足矣。
一个男人,就像一所房子,你有了多所好房子,并不代表从此闭门,而是打开了好几扇窗。
这种幸福要求很简单,也很奢侈,要一个男人,他爱着你,还愿意带你去很多的地方。
女人没有多少故土情结,和爱的人在一起,他在哪,哪就是家。
左修然不屑地闭了下眼,“你怎么知道三毛和荷西结婚时就是处女?书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