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梦蓝一努嘴,两人再交换了一下会心的眼光,紧走几步,不一时,就冲到了他们的前面。调侃的话语还没从我嘴里出来,却听得梦蓝很激动地叫了声:“胜寒!”紧紧地抱住了那个与伊葭一同漫步的青年。
我把征询的眼光投向伊葭 ,她向我笑笑,解释道:“他是梦蓝的表哥,名叫高胜寒。他特地来看梦蓝,我就带了他来找她。”
“走吧,别打扰他们。”见梦蓝与胜寒沉浸在相见的喜悦之中,伊葭便拉起我的手,温和地说道。于是我们两个便回寝室去了。路上,伊葭告诉我,胜寒自少年时代起就一直在美国念书,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从事服装设计工作。
“原来如此。我起初还以为他是你的男友呢!”我取笑道。
伊葭红了脸,捶了我一下说:“我好意和你说话,你居然拿我取笑。”说着扭过头去不理我。
我扳过她的双肩:“气性不要这么小嘛!好了好了。我只是看你和他站一块儿特顺眼。怎么样,伊葭?彩霞都飞上你的脸了,别不好意思嘛!”
伊葭抬起头来,落日的余晖正洒在她白皙丰润洋溢着青春朝气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我忽然发现,伊葭的迷人,不是她过去那种娇弱无力的病态的楚楚动人,而是现在那种健康和充满活力的美。
“看来梦蓝的药方真管用啊!”我由衷地说道,“伊葭,我现在很难想象你是过去那个风一吹就倒的纸美人了。”
“是啊,正确的调理,合理的作息,加上适量的活动,全面的营养,愉快的心境,都是健康必不可少的。思菁,我上北大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梦蓝这样真诚的朋友。”伊葭很感动地说。
胜寒为着要去参加米兰的时装节,并没有在北京多呆。但几天后,送他去机场的,不是梦蓝,而是伊葭。梦蓝悄声跟我说,他们两个彼此很投合,所以她适时地为他们创造了机会。
“不知这个媒婆能不能做成?”
梦蓝正喜笑颜开地盘算着,史绮过来了,冲着梦蓝说:“你在这儿呢,外面有个小和尚找你。我们教室都被围个水泄不通了!”
梦蓝叫了一声“糟糕”,赶紧冲下楼去。我和心萦对视一眼,觉得这事怪好玩的,梦蓝怎么还有个和尚朋友?想了想,也走到教室里去看个究竟。
史绮也是够会夸张的,不过来了几个外班的学生探头探脑,就成“水泄不通”了!
那小和尚风尘仆仆,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一见梦蓝,先是深施一礼,然后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梦蓝。
梦蓝看完书信后,两人便说起话来。但他们的话,我们都听不懂,不像是方言,也不是英语、法语,也不像德语。我们全听傻了。
两人叽哩咕噜说了一阵子后,梦蓝便把他带到学校的食堂。点了几个素菜给他吃。小和尚吃东西时,梦蓝拿过纸笔,很快地写成一封书信。我凑过去看,不知是哪国文字,一个也不识。
小和尚吃完东西,拿过梦蓝写就的回信,又向梦蓝深施一礼,然后离去了。梦蓝没有相送。
梦蓝回头告诉我们,这是寺院的一种考核方式。这个叫明晖的小和尚,从江西远道而来,了空师父要梦蓝考考他的梵文程度。
只为了这一场考试,从江西跑到北京?
梦蓝看出了我们的疑虑,解释说,梵文的考核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品性,他的韧性。不是所有的和尚都能有这种考核机会的,这种考核是为培养寺院住持而准备的。
“你在寺院里呆过?”心萦好奇地问道。
梦蓝点点头,她说她的教育大多是在寺院受的。而她所呆的寺院,隐居着不少真正有学问有本事的人。但她拒绝说出寺院的名字,她说她是起过誓的。
梦蓝短短十几年的生命,竟有常人无法想象的丰富经历。真是一个神秘女孩!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十二:人性之争
成茗要在北大开古代文学讲座。这个消息是岑露在课上说的,她希望我们有时间好好去听一下,岑露说,成茗是个学识渊博、反应灵活、聪睿多智的人,听她的讲座肯定会受益非浅。
我很奇怪岑露竟对成茗大加褒扬之辞,我记得她是不愿原谅成茗的。
为着能真切领会成茗的思想精髓,我特地重新翻了翻我头痛的古代文学史。伊葭表示她也会去听,但梦蓝却说她不去,她留着时间到协和去读书。心萦则说她会去听第一堂课,至于以后再说。
不过临到成茗上课之前,梦蓝突然改变了主意,和我们三个一道,早早地坐在了礼堂里。幸而来得早,否则就没地方坐了。没料到茗姨是那么受欢迎的人,偌大的礼堂,坐无虚席不说,连站的地儿也满了。
真是不虚此行。茗姨的课讲得非常之好。我第一次明白,古代那些枯燥的文字竟是那么有意思的!
茗姨讲了一个半小时,接下来的半小时,她让我们提问。我自然是提不出什么高水准的问题,所以根本就懒得操这个心。反正礼堂里坐着那么多人。
心萦站起来提了两个问题,茗姨挺认真地给她解答。虽然茗姨给任何人解答都很认真,但我发现她对心萦似乎要更认真一些。原因何在,我不清楚。
我看见有些人传条子上去,摸着自己颈上的项链 ,我突发奇想,也写了一张条子。我写的是:
茗姨:想念你的红豆项链吗?如果你有空与我一聊,请打电话64374512。菁儿即日。
讲座结束后回到寝室,我们都在谈论成茗。梦蓝说成茗的风采是岑露所无法企及的,因为她具有丰富的人生阅历;伊葭说她从小听父亲讲,成茗是他们那一代人中对理想执着追求的榜样;我本想说我认识成茗,但我看见心萦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着个头,不知在想什么,不免有些奇怪。
“心萦,你认为成茗的讲座如何?”我问道。
“诚如岑老师所言,成茗的确是个学识渊博、反应灵活、聪睿多智的人。”心萦回答说。
“我认为成茗也是个心地善良有着一颗仁爱之心的女子,否则她不会把儒家的‘仁’道理解得那么深刻,那么透彻。”伊葭说。
“话是如此,但人性真实的一面不是单靠语言来表现的。而语言,或许是掩盖真实最有效的伪装。”
心萦若有深思的话语引起梦蓝强烈的不满。
“心萦,你要怀疑人性的真实,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你不应该怀疑成茗。我以人格担保,成茗不是你想象的那类人。”
心萦镇定地看着激动的梦蓝:“梦蓝,人格不能代表真实。”
伊葭看她们两个要吵起来,连忙劝道:“何必呢?为了一个我们都不认识的人……”
电话响起来,恰巧离我最近,我拿起来一听,可把我激动坏了。是茗姨!她约我到北大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共进晚餐。我便不管梦蓝和心萦的争论了,搁下电话就跑了出去。
二十三:至深遗憾
茗姨真是找了块好地方。那儿的小包房素洁雅净,是个谈话吃饭的好场所。虽然在礼堂见到过茗姨,还听过她的讲座,但她那时是属于大家的。而现在,茗姨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细细打量茗姨,虽然无情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记,但茗姨却依然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茗姨也在打量我,她的眼神是慈祥而满含着爱意的。心萦说得不对,茗姨不是虚伪而矫情的人。她身上有着一种亲和力。
从茗姨的语气中,我明白她其实是一直记挂着我的,只是世事纷乱没有太多的时间而已。
我告诉茗姨,妈妈一去十年未见归来,爸爸至今孓然一身孤苦伶仃。我有意无意地把罪责往岑露身上揽,反正她们两个也早就闹翻了,没什么可顾忌的!
茗姨很震惊我家庭的变故。“可怜的孩子!”她再三说道,叹息声中有着深深的同情和怜爱。但她见我不时地归罪岑露,神情骤然变得严肃了。
“菁儿,不该这样。我不否认你的家庭悲剧有一部分责任是岑露应该承担的,但无论如何,她不能算是罪魁祸首。菁儿,要知道,感情是一桩极其复杂难以把握难以说清的事情。”
如果别人对我这样说话,我肯定不会听的,而且会扭头就走。但茗姨是我敬重的人,而且她为岑露开脱,我相信是有点道理的。因为她们现在不是朋友。
茗姨看我沉思,也就不多话了。她为我倒上柠檬汁,说这很有美容功效。而她的眼睛,更多地凝在了我颈间的项链上。
我把项链摘了下来,递给茗姨。
“找到心爱的人了,菁儿?”茗姨认真地问道,并没有接过它。她的记性可真好!
我摇摇头:“不是的,茗姨。我当年很不懂事,我怎么能借你这么重要的东西呢?”
茗姨取回项链,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阵后,还是把它还给了我。
“送给你吧,菁儿。我喜欢你,真心的。我祝福你能拥有甜蜜的爱情。”她说着离了座,走到我边上,亲自把项链绕在我脖子上。
“谢谢。茗姨。”我一边道谢一边想起上面刻着的字。真不知道,这个世上会不会有人愿意爱我到天老地荒,陪我走天涯海角?毕竟,我和茗姨生活的时间相隔了二十多年,今天的世界,早已失了原先的纯情和浪漫了。
“真羡慕你们那个时代的爱情。”我轻声说道,“茗姨,你能给我讲讲红豆项链的故事吗?那上面所镌刻的爱情誓言蕴含的意义?”
茗姨突然被我的话奇怪地震了一下,她拿着勺的手抖了一下。
“什么?爱情誓言?”
“刻在红豆上的‘我愿陪你走遍天涯海角,你愿爱我到天老地荒吗?’,你不知道?”我不禁也奇怪了。难道茗姨没有和她心爱的人终成眷属?难道这个秘密一直埋藏在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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