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萦摇摇头,张导很失望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张导,梦蓝不是向你力荐演冯婉贞吗?”我提醒道。
“是啊,我正是为找她而来。她上哪儿去了?”张导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待得知梦蓝在给人诊病开方,张导来了兴致,伊葭便作了向导,带了他去找梦蓝。
“心萦,我总觉得你不该推掉这个角色。你不想在一时间变得万众瞩目吗?”我很是为她可惜。
然而,心萦秀美绝伦的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
“如果我想万众瞩目,我希望是靠智慧,而不是身材和容貌。”
心萦的智慧确实是超群的,但我相信,她的万众瞩目,不会与她的身材和容貌无关。毕竟,那也是一种资本。我没有见过心萦的父母,但我想象他们不仅聪明绝伦,也是俊秀出众。
正当我望着心萦沉思之时,伊葭兴冲冲地跑上来。
“心萦,思菁,张导请我们几个去吃饭呢!”
我马上高兴地跳起来,心萦也露出微笑。
张导出手很大方,请我们吃海鲜。张导言辞间对那些名演员搭架子很是不满,他认为无论是形象还是神韵,梦蓝都要远远胜过那个演冯婉贞的演员。他甚至还听从了梦蓝的建议,让卡尔出演剧中的男一号菲尔。
“要是卡尔与我联手合作,这肯定是部轰动全国、震惊世界的一流佳作。”梦蓝信心十足地说道。
五十三:幽远童年
那天下午又是梦蓝出诊的日子,她早早去了卫生室。心萦和伊葭一同去了图书馆温书。宿舍中只我一人,非常的安静。我也没有闲着,我在写一篇岑露布置下来的作文。
作文的内容是关于童年生活的回忆,无论你写什么都行,但是那要用法文写。不知为什么,一想到童年,我就想起父亲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他深爱的晞露园。想到父亲,我的情感就涌动起来。
我给这篇作文命名为《芳草青青》,我从来没有如此投入地写过这么一篇作文。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我一向不喜欢作文这个科目,因为它往往是最让我绞脑汁的。
当我把这篇作文写完之时,我发现我的两眼竟然含着泪花,我被我自己所深深感动,这在我历史上是从没有过的。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有人在敲门,是很绅士的那一种敲法。
我走过去开了门,门前站着的是卡尔,他的脸上带着明媚的春天的笑容。
“你好,思菁。”他像老熟人似的看着我,按住我的肩,在我面颊上亲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的思维竟有些凝滞,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也许是刚才一直沉浸在回忆之中,在卡尔那英俊的眉眼间,我搜寻到一种遥远的但是相当亲切的记忆。
“菁儿姐姐!你果真不认识我了吗?”卡尔微笑着看住我。
是白岩!那个总缠着我讲故事给他听,唱歌给他听的小男孩!我一下子豁然开朗。奇怪啊,两年前,当他来做五四调查卷时,我怎么就没认出他来呢?
我突然间莫名地激动起来,随即竟含着泪捶打着他的肩:“白岩,你太没良心了!上次你来北大,怎么不来找我?”
“对不起,思菁,上次时间太仓促了些,而那点仓促的时间,也被梦蓝给挥霍掉了,”他不慌不忙地说,“其实我上次原准备与你叙旧的,可是我跟你说话时,你眼神中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所以我就把那重逢的喜悦给推迟了两年。”
我冷漠?我很冷漠吗?我问着自己,同时打量着白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该有十九岁了,这是个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男孩子,健康、高大,像梦一样美好却不真切。
我们坐下来一同回忆儿时的往事,幽远而快乐的童年,珍贵而美丽的童心,都是记忆中的珍宝。十多年过去了,白岩长成了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而我,也成了一个正当芳年的姑娘。
我们亲密地交谈着,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话题。我无法相信,这个当年成天追在我后面,一迭声地叫着“菁儿姐姐”的小鬼头,已经是牛津大学的三年级学生了。
“我是利用春假来北京拍一部电视的。”卡尔告诉我说。
“我知道,是《雨洁公主》,”我接上去说,“梦蓝说得对,没有一个人比你更适合演菲尔这个角色了。”
“这个剧本写得相当不错。”卡尔由衷地赞叹道。
“只可惜心萦不肯出演主角雨洁公主。”
“哦!”卡尔沉思着说道,“我觉得心萦并不合适演这个角色。虽然她的气质很高贵,她的容颜很美丽,她绝对是一个真正的公主,但她的完美与高洁,更多的表现在她的才学上面。”
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卡尔拉起我的手:“菁儿姐姐,看来我们的话一时说不完,这样吧,留待以后。现在请先陪我一起逛逛你们美丽的燕园,然后同我去看望我母亲,好吗?”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我们在校园内转了一圈后,来到岑露的住所。看到他们母子俩那个亲热劲,我的鼻子酸酸的,唉,我真是可怜,现在可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了。
我悄悄地走掉了,回到宿舍,发现我的室友居然一个也没回来,子溪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在门口,看见我像见了救星似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十四:爱你入骨
我悄悄地走掉了,回到宿舍,发现我的室友居然一个也没回来,子溪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在门口,看见我像见了救星似的。
“思菁,下午不是没课吗?怎么没个人影?都上哪儿去了?”
“都去用功了。”我笑着说,打开门让他进去,发现他手上抱着一大把美丽的花儿。
“送梦蓝的吧?”我看看表,“她也快回来了,子溪,你坐着等等吧。”
我递给子溪一本新出的杂志,希望他边看边等。但子溪明显地焦躁不安,我想了想,就陪他去找梦蓝。
然而,在半道上,我们看到梦蓝正亲昵地挽着卡尔的手臂,有说有笑的。从我们身边飘然而过时,沉醉在快乐之中的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
子溪的脸一下惨白了,我心里也很不快。看来,卡尔和母亲亲热没几分钟,就去找梦蓝了。
我想找几句安慰的话说,但子溪现在这个情形,我说什么他也听不进,还是省点心吧!
子溪僵直地站着,黄昏的光一点一点地被侵蚀,被剥落,可是他一点也没觉察。我在旁边看不过去了,于是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子溪,别愣在这儿了,我们去找你姐姐。”
我的话把子溪拉回了现实,他有些抱歉地向我凄然一笑:“谢谢你,思菁,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我该走了。”
子溪说着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然后向前走去。我有些放心不下,跟了上去。
“思菁,我不是孩子,别跟着我。”他回过头很是烦躁地说。
我原想往回走,然而子溪脸上那种深沉的痛苦打动了我,我没有依言。
子溪不再理我,他大踏步地来到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要了两瓶烈性酒,大口大口地灌着。
我无法阻止他,情急之下,我走到外面,给心萦打了电话,把事情简略地跟她说了一下,很快地,心萦就过来了。
一看到心萦,子溪垂下头,痛楚地抱住心萦:“姐姐。”
“我们走,到外面去,找个好场所好好谈一谈。”心萦抚着子溪的黑发,爱怜地说道,她的声音是柔和的,从没有过的柔和。在这一瞬间,我意识到我的多余,于是我转身先离开了。
回到宿舍,我察觉到自己饥肠漉漉,可是食堂开饭的时间早过了,再说我也懒得再出去,于是随意找了些饼干之类的吃食充饥。
伊葭正在写信,看她脸上那甜蜜的神情,不用说,就是写给胜寒的。唉!爱情!既使人乐又让人愁。我还是超脱点的好。
子溪送来的鲜花被细心而手巧的伊葭插起来了,那是一束极少见的橙色百合,那种温暖的色调代表着子溪一颗热情的心。但现在,这颗心碎裂了。
“思菁,子溪和梦蓝到底怎么了?”伊葭的信写完了,她带着一种关切的神情问我。
我把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伊葭沉默了。
我们在灯下对坐了许久,两人都有点黯然神伤。
梦蓝回来时夜已很深,梦蓝的笑容很灿烂:“嗨,你们两个摆着一幅苦瓜脸给谁看呢?呀,好漂亮的花,谁送来的?送给谁的?咦,心萦呢?这么晚了,上哪儿去了?”
她那一长串糖葫芦似的问题让我们来不及回答。
“那是子溪送给你的。这么多日子以来,他对你的爱情有目共睹,可是你呢?梦蓝,不要游戏情感,不要伤害子溪。”
伊葭开口了,清甜的嗓音透着一股正气。
梦蓝被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我游戏情感?”
“你到底是爱子溪还是卡尔?”伊葭问,“他们两个,你只能选择一个来爱。”
“伊葭,你真是不可理喻,”梦蓝很生气地说,“男女之间难道除了爱情就一无所有吗?我告诉你,他们两个,我一个都不放弃,我都爱!”
“你真是不可救药了!”伊葭无奈地说。
“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梦蓝辩解道,“我爱子溪,他是我的知友;我爱卡尔,卡尔会是我人生的伴侣。”
梦蓝的声音是坦然的,她的情感也是直白的。
我觉得这个时候不能不说两句:“梦蓝,你知道吗?看到你与卡尔亲密的样子,子溪他很痛苦,他去酒吧借酒浇愁。我想他对你的爱并不是你期望中的知友之爱,而是爱人之爱,是你与卡尔拥有的那种爱。”
梦蓝沉默了,她凝视着那束百合花,用手指抚弄着花瓣。
“梦蓝,这花的学名叫翁百合,意思是直到成为老公公老婆婆时还要百年好合。翁百合的意思是爱你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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