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阵钻心的刺痛让泉哆嗦着弯下了腰,但他却咬着牙将刀子慢慢向上拉去,一直划过那道老旧的伤疤。
“你……”
晃司惊呆了!他僵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泉的肌肉翻卷过来,鲜血像一条暗红色的毒蛇顺着腿向下游去,迅速在地上变成一滩。
“哐啷!”
刀掉在地上……
“我的左侧……一直都好痛!”泉的语声轻轻颤抖,“但是,以后都不会痛了。”他强忍着疼痛直起了腰,“因为,在我的左侧……有最接近心脏的手指和割得很深的旧伤。”
他向晃司伸出左手,指环在无名指上闪着漂亮的星芒。
“过来!”他柔声轻唤道,“这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
“呜哇——啊啊啊啊——!”
晃司扑过去抱住泉,脸贴在那翻卷流血的伤口上放声大哭。
“把头发留长吧!”
泉微笑着,清亮的泪水顺着清秀的脸庞长滑而下。他温柔地抚摸着晃司的头,“因为我会用双手紧紧抱着你!”
第十二章
狡猾的人失去了一条手臂。
那堕落的天使尝到了污秽而激情的禁果。
他终于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却也失去了最珍贵的。
——涉谷
(1)
那晚,泉发了高烧,被黑线缝合的皮肤痉挛着,伤口疼痛不已,怎么都睡不着,第二天早上,烧是退了,伤口却依然痉挛。
“十天后拆线。”医生检查完伤口后对泉说,“因为还不能洗,所以每天要用湿毛巾擦身体。我会开消毒药和软膏给你擦。每天要清洁伤口,好好静养,等一下我帮你穿上固定衣。”
敞着身体、满身紫黑吻痕的泉红着脸小声问:“请问,是不是……不能马上踢足球?”
“当然!”
不等泉的话音落地,医生就毫不留情地蹦出了两个字,态度十分坚决。
泉的脸更红了,他默默地让医生帮忙穿好固定衣,又默默地向自己的病房走去。
“啊!早啊,小拓!”推开病房的门,笑嘻嘻的涉谷正在向他招手,“彻底消毒了吗?”
“嗯。”
“那个东西也消毒好了吗?”涉谷压低声音凑过来问。
“涉谷,拜托——”
刚褪了红色的脸再次被红色染透,泉难为情地垂着眼帘。涉谷善意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泉在精神和身体方面已无大碍,涉谷松了口气。
“涉谷!”
“啊——,什么事?”
“请你给我借一身衣服好吗?”
“借衣服?”涉谷诧异地看着穿着病号服的泉,“你现在还不能外出哦!”
“不是!……我没有要出去,只是……”不习惯撒谎的泉又一次红了脸,慌乱地转了转眼珠,“觉得医院的衣服轻飘飘的……穿着不舒服……”
“现在就要吗?”涉谷似乎并没有看出破绽,“那我回去拿。”
他立刻站起来走向门口。
“不好意思,谢了!”泉冲着他的背影说。
待涉谷走远了,泉才轻呼一口气,拍了拍因撒谎而突然快速跳动的心脏,趿拉着拖鞋“噗踏噗踏”离开病房。
来到相隔不远的另一间病房,泉在门口站住了,犹豫要不要直接推门进去,想了想,他还是举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叩叩!”
“嗯——”
病房里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哼声,好象只想让外面的人知道里面的活物还在似的。泉推开门,站在门口半天,仰躺在床上的晃司都没把眼珠朝这边转一下,只顾自己盯着天花板发呆,似乎进来的人是谁与他毫不相干。泉嗔怒道:“你要回答‘请进’才对。真没礼貌!”
“啊……泉!”没有想到是泉的晃司轻叫一声转过头来,“你可以走动了吗?”
“嗯!”
泉关好了门。
“对不起!”晃司的眼里浮起一层轻雾,难过地转过头去,“给你看到这副难看的样子……”
他残断的左臂被支架固定着,包了纱布的断口斜斜地指向天花板。看着那刺眼的断臂,泉心头一酸,低下头掩饰着差点要流出来的眼泪,轻骂了句:“傻瓜,胡说什么啊!”
“泉……”晃司又转过头来,柔声叫道,“你再靠近一点好吗?我被架着,动不了。”
“嗯!”
泉答应着,“噗踏噗踏”走到晃司的床边小心坐下。晃司问:“伤口怎样?”
“刚刚已经消毒了,不会有事的。你自己呢?觉得如何?”泉反问道。
“好得很。”晃司给泉一个宽心的微笑,“听说帮我手术的医生技术很好,所以只有少量出血。”
“少量?”泉瞪他一眼,轻嗤一声,“那叫做少量?拜托你用点脑子好吗!”
晃司轻轻一笑,温柔地看着泉说:“以后不准再做那种傻事了,泉!”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泉受伤地蹙起了眉头。
晃司又笑笑,伸出右手轻轻摸着泉锁骨上的吻痕,心疼地说:“这痕迹……还看得见啊。”
转而又抚上泉的脸颊,晶莹的眼中泪光莹然……
“拓人……”
梦般的轻唤,欲语还休。
这被人经常叫着的名字无非是自己存在的符号,然而晃司的呼唤却似一股暖流,酸楚地流入内心深处。
听着那一声轻唤,感受着那只温暖大手的抚摸,泉觉得,自己的心快要化了,他快忍不住要扑到那宽阔的胸膛上了……
“对!都是托你的福,有绑痕又有全身的吻痕,害我丢脸死了。你这个暴徒!”
适时地找到痛恨的理由阻止了自己的意念,但仍让他为刹那的不自禁红了脸。他抓住晃司的手把它从自己的脸上挪开。
“对不起!”
晃司抱歉地笑笑,依然温柔地看着他。
泉不自觉地继续抓着晃司的手,硬声硬气地责备道:“你知道我那时等你的心情吗?还把头发留下来,简直就像遗物。过分的家伙!”
晃司被泉一直抓着手,高兴得心都快飞起来了,他甜蜜蜜地笑弯了眼,软软地说:“对不起啦!”
看见晃司过分开心的笑容,泉突然意识到了他为什么笑成那样,羞涩立刻染红了脸。他狠狠地揪住晃司的手背,一边掐一边骂:“少一副高兴的样子!不要脸!还笑!”
“呵呵……痛痛痛痛……”
晃司一边笑出了声一边忍不住地叫痛。
揪够了,泉丢下晃司的手站起来,背对着晃司犹豫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我今天起要参加足球集训,你要在这里乖乖的静养。”
“今天?可是你的伤……”
晃司一惊,猛地从床上挣起来。泉早有防备,一伸手把他按在床上,“所以我才来叫你要乖乖静养啊!”
晃司急得还想挣扎,泉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威胁地竖起一根手指,“刚说完就不乖!没医生的许可前,你如果乱动的话,就、绝、交!”
晃司一愣,看着泉认真得有些恶狠狠的眼神,觉得如此孩子气的话让泉讲起来特别有真实感,一时紧张得有点发僵,闪烁的眼睛似乎在问“绝交?真的假的?”
看到晃司那样的眼神,泉突然冲着晃司的脸大吼一声:“听到了吗?真的绝交哦!绝交!”
“好……我知道了……”晃司慌忙答道。
“嗯!”
泉直起腰来松了口气。伤口隐隐作痛,他忍着疼痛居高临下抱起双臂,一本正经地说:“不守约定的话,可别怪我无情。”
晃司看着他没有吭声。泉又威胁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刚要走——
“等一下!”
晃司急忙拉住泉的衣服,像一个不甘心的孩子跟态度强硬的父母谈条件般地说:“你亲我一下,我才守约定。”
泉的脸忽地又红了,他别过脸硬梆梆地说:“等你守了约定,我再亲你。哼!”
从晃司手中拽过衣服,泉“噗踏噗踏”地向门口走去。感觉输惨了的晃司失望地连声问:“不亲我吗?真的不亲我吗?”
泉掩饰不住胜利的得意向他挥挥手,“拜拜!要乖乖静养哦!”
晃司无奈地叹口气,轻唤一声:“泉!”
听到那一声留恋的呼唤,已经打开门的泉不由自主地站住了。回过头来,目光与晃司温柔清朗的目光相碰撞,耳边听到晃司同样温柔清朗的声音:“你一定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你能够抵达任何地方!”
泉的眼中星芒闪动,奕奕生辉。他的嘴角勾起自信骄傲的微笑,坚定笔直地向晃司伸出了大拇指。
看着消失的背影,晃司欣慰地长舒一口气——
——你能够抵达任何地方!
——你的愿望一定都能实现!想去之处一定都能到达!
——我看得见你的翅膀,在褐色而挺直的背上——那纯白美丽的羽翼!
(2)
回到自己的病房后不久,涉谷拿来了衣服,泉一边穿衣服一边告诉涉谷今天开始自己要去参加校队的合宿集训。听了泉的话,涉谷先是一愣,忽然明白了泉借衣服的用意,他不满地说:“你昨晚才缝了三十针耶!”
“我会小心不让伤口裂开的。”泉歉意地笑笑。
“问题不在那里。”涉谷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全国大赛很重要,但那不是以前的问题了吗?泉,你现在根本不用那么拼命,也有球队会聘你的。全国大赛已经不是你的最终目标了吧?既然你要打职业足球,何不……”
“不!”泉打断他的话,“我还是想打赢全国大赛,全国大赛一直就是我向往的比赛。”
“我知道了!”
听着泉不容置疑的话,看到他目光中流露出的坚定,涉谷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他无奈地张开两手表示自己遵从他的意愿,但想到离开泉的晃司,他又不放心地问:“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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