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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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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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还是休息一下。顾世忠略带忐忑地道。卓燕那一刀说深不深,说浅亦不浅,现下不但伤势没好好处理,还以青龙心法耗巨力为他疗伤……



  拓跋孤只是挥挥手,示意他先退下。顾世忠只得听令而走。



  拓跋孤只一个人立了半晌。青龙心法第七层——当真如此厉害么?他心下暗道。比起前次救折羽,这一回单疾泉的伤势只有更重——却尚有余裕运劲吐纳,便算有敌来犯,似亦可迎战。只是内力现今——却暂时只有三成了。



  刀伤其实是包扎过的——那是出于姜菲的坚持。这姑娘不似旁人在他怒喝之下便退却,瞧见他受伤,无论如何也定要先包扎了才不纠缠。有时他会错觉地想起邵霓裳。这些“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情”的女子。总叫他有点略微的刮目相看的。



  隔了数久,他慢慢地走回帐篷。卓燕与简布皆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不同的是卓燕胸膛剧烈起伏着,简布却是脸色惨灰,似已无声息。



  拓跋孤并未说话,走近卓燕。矮身将双手放于卓燕左右肩井穴道,拇指用力,两股劲力灌注进去。



  起伏的胸膛昭示着卓燕仍未平复的内心,可他说不出话来——二十四年前的往事与二十四年来的困惑,与今日的一切真相令他这样的人亦无法平静。伤痛与力竭已不重要。仇人不得善终似乎也不能弥补他心中全部的异样感受,而这一瞬间——拓跋孤回身走入的一瞬间——看见他那张不能移动半分的脸上,竟是淌满泪水的,只是他竟无力在此刻将它止住。



  一个男人叫另一男人看见自己流泪是多么难堪,可是他真的无处可藏。



  ”到许久之后,他才感觉到肩上真力的汇入。这令他涸力的身体微微好受了些。他好不容易咳出一声,苦笑了笑,口气故作轻快。道,你方才说你成全我,我只道你是要留我与他同归于尽了,想不到竟还会回来——受宠之至啊!



  拓跋孤轻轻一笑。若我要你死。又何必费那么大劲救你出来,又费这些力气与你分辨当年事情的真伪?



  ∪前你说我们已扯平。你此刻两只手往我肩上一放,我不是又多欠了你一条命?



  这个很容易。拓跋孤道。你跟我回青龙教,做我的青龙左先锋,就扯平了。



  他只觉卓燕体内的气息明显震了一震。你……这玩笑未免开得大了。我是朱雀山庄的人,你却让我做青龙左先锋去。卓燕道。



  你莫忘了自己是单家后人。这世上名正言顺的青龙左先锋,也便剩你一个了。



  眼下左先锋不是已有凌厉了么?



  你最好不要诸多推脱。拓跋孤的口气终于有了几分不耐。朱雀山庄你已休想回得去了。我将你从朱雀山庄带出来,便只有将你带回青龙谷这一个目的。左先锋这个差使,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卓燕一时倒未说出话来,拓跋孤忽地又一笑。



  与你这样的人做敌人,委实太过痛苦了。但你若肯帮我,我必无惧于这世上任何人。



  卓燕淡淡一笑。你太过奖了。我与青龙教的仇怨也不只是与你,你手底下有多少人恨我入骨,我若去了青龙谷,那味道定必不好受。



  我改主意了。拓跋孤忽道。



  不准备拉我入伙了?



  不是——而是不准备让你与顾世忠照面了——至少不是现在。拓跋孤道。他早把顾笑尘那条命记在慕容荇头上,你本也不必往自己自己身上揽。这所谓仇怨,我要它没有也便没有。



  话虽如此——但那天若只有慕容荇一个人,他也杀不了顾笑尘。卓燕道。



  那这样吧,你日后取下慕容荇的性命,就当还这笔债给顾家,如何?



  拓跋孤知晓他与慕容荇似并不和,料想他不会拒绝,却不料他脖颈微动,却是摇了摇头。



  不行。



  不行?拓跋孤略有愠意。



  此事说来复杂,总之——因为某些缘故,慕容荇若死了,林芷也会跟着死。



  那又怎样?拓跋孤反问。



  卓燕微微犹豫了一下。我不想林芷死。他回答得很直白。



  轮到拓跋孤怔了一怔。你与林芷之间——究竟是什么关联?为何她会如此紧张你以至宁愿做人质亦要跟来,你亦会为了她不作一个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



  什么?卓燕一惊。她现在——在你手上?



  没错。拓跋孤道。是她自己要跟来的。



  卓燕面色又平淡下去,回复到那般不为所动的表情。也没什么了。他喟然道。慕容荇在朱雀洞那段时日,我与她也打过交道,算是熟人——便此而已。



  此际拓跋孤双手已离开他双肩,这炙热的气息一断,卓燕失血过多、用力过度的身体登时又觉痛楚与寒意一起涌至,竟微微颤了下。拓跋孤皱眉。罢了,此际与你说这些也是为时过早,且看你伤势如何变化吧。



  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出。他心里其实还有一丝不妥,是他念起自己忽然参透那第七层心法之时,全身穴道未有先兆便自行打开。如此一来,冰瘴会否已然侵入我身?除此之外,卓燕在冰川日久,他身上的冰瘴之毒,定也不浅,又怎么办?



  但此刻却也来不及顾及那长远之事。走到近处,众人未曾睡实,纷纷来迎,拓跋孤却目光环视,停在林芷脸上。



  林姑娘,想必在此间,你是最担心他的一个。拓跋孤道。眼下你可以去见他了。



  什么意思嘛,我也很担心他呀!邱广寒在一边略有不满地喊道。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拓跋孤说着,坐到她身侧,伸手握住她腕,查看她伤势。



  我才不用担心。邱广寒小声道。我伤好得快,早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拓跋孤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哥哥?邱广寒正色道。我听说朱雀说了,他三日之后会下山来再与你相决,我们要在这里等么?



  当然。



  可是……三天够恢复元气吗?邱广寒略显担忧。你……你都受了伤……



  够了。拓跋孤道。我这一次的把握,反倒比今夜更大些。



  邱广寒张口欲再说些什么,拓跋孤却将她口一遮。



  明日再说吧。都休息去。
二八四
  看够了没有?凌厉手中的册子忽然被一把夺去。他吃惊之下回头,朱雀俨然已在身后。



  滚开;听他颇为粗暴地喝道。



  换作别的时候,凌厉恐是不会忍,不过眼下瞿安重伤,他也知朱雀这声喝之中,忧急之意最多,是以只默默退到一边。



  此地极寒,方才吃惊之下看那册子,倒未觉得,人一站起,却只觉身上奇冷。偏生朱雀也是往后一望,道,你先莫走,留在这里。



  凌厉本也未打算走,是以点一点头。只见朱雀已极快地开始运功,心下暗道,不知他又有什么办法救人呢?



  适才他看那秘笈不过才一翻,内里的详情都未及读到,只是因为最好奇朱雀究竟能有几条性命,是以快快扫过去寻答案。这一处方才瞿安翻过,压印犹在,他看得明白,书上画的是三个水缶的样子。



  意思便是说三条性命?凌厉心道。若他自己有如此心法,那么救活我爹想必亦是他心法中应有之诀,只是——分明现在他自己便是最后一条性命了。



  他想,若此刻我偷袭于他,这曾掀起无穷风雨的朱雀神君,必会就此断送性命。便算为了救爹的性命而不能立即动手,等他运功完成之时,必也无力反抗——这件功绩,瞧来竟是如此轻而易举!



  她恍恍惚惚似有些走神,想得极远,想到拓跋孤曾说他配不上邱广寒,因为他没有江湖名望。那如果我杀了朱雀神君呢?这江湖名望——可够了?



  念头恍惚收回,他看一眼朱雀。可是他竟叫我留在此地——难道他不知我是他的敌人么?他甚至知晓我偷看了他的心法秘笈,对于他那般神秘不死的秘密亦已知晓——其实我才该是他要灭口的对象吧?他没动手,不过是看在我这个父亲的份上。



  那么。我是否也应看在同一个人的份上,不偷袭他?但这其中的关系又是如此不对等。他——是个侮辱了我父亲的禽兽。受此侮辱,实是生不如死,但此时此刻,我却偏偏在指望他把人救回来!我本应与我爹一样恨他,痛恨他,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但我却竟还犹豫要不要觅机偷袭他——这本来不就是我混入此地的目的么?



  崖边轻响,凌厉心生警觉,却见踏声之下,上来的是苏扶风。他心里一惊,恍惚起自己先前的恍惚——在他没边没际地想着杀朱雀赚取名望好配得上邱广寒的时候,他压根忘记了自己现在根本不需要邱广寒——他完全忘记了苏扶风。



  他心里一时如受重锤,竟退了两步。他不知道。他也真的不想相信苏扶风在自己无意识或潜意识中,仍是这般无足轻重。



  会没事么?苏扶风只是看着瞿安的脸孔,忧心地问了一句。



  这边冷。你先下去吧。凌厉答非所问,隔了一忽儿,似是回过神来,又道,这边我来看着就好,朱雀——应该有办法的。



  苏扶风却仍是不走。沉默着。凌厉只得又道,教主他们已回去了吧?你怎么没一起下山?



  话一说完,忽然又觉出自己的明知故问。只得也沉默了。



  你说青龙心法中可以救人的办法,难么?苏扶风忽道。



  呃——说难也不是太难,只不过于施法之人会有些暂时的损伤——这也要看伤势的轻重了。



  我……想救柳使,不过看来朱雀是没这个闲了,所以,你是否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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