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叹了口气。姐姐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可惜我却没与她相处几年。十八年前她回来时,我实在不该将她拒于门外的!
你不用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拓跋孤道。十八年前你不过十几岁,自然是事事听夏廷的。
∧铮摇摇头。我若要开门,总也是会开的,只是我全然不知道姐姐怀有身孕,爹既然那样吩咐我,我便也听了他话,怎知这便是失掉了最后一次见她的机会……
拓跋孤冷笑道,你倒是好意思跟我提起这些往事。你专程前来,莫非反而想激怒了我?
∧铮颇怀歉意地一笑,道,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若不来找你们,哪怕只是这般聊几句,也觉心里不安。
在你聊够了么?
∧铮苦笑。你心中仍在恨我们么?
在这个当儿,苏折羽很不合时宜地送上了茶来,拓跋孤于是便没有说话。夏铮看了看送到跟前的茶盅,也未想起抬头致一致谢。几个人只是陷入了沉默。夏铮等不到拓跋孤回答,移开目光又问邱广寒,你呢,二小姐?
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自己的身世的。邱广寒道。若论什么憎恨,我也谈不上。而且我想娘既然这么想回到夏家,就是说他一点也不恨你们的,所以……所以我也当承认和你们的血缘关系才对,是么?
∧铮脸上露出了笑意来,道,你愿意认我们么?
邱广寒点点头道,我应该叫你舅舅,对不对?
∧铮正要说话,拓跋孤却哼了一声道,没那么容易!
∧铮脸色微微一变,拓跋孤接着道,我妹妹说得虽然不错,我娘是没恨你们,但是你们所做的事情却不足以让我原谅。
你究竟还要我怎么做?
≡的也没什么用——你听好了,我要你们把夏镜的灵位摆进夏家祠堂。只要你做到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夏廷。
此话当真么?
拓跋孤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邱广寒已道,哥哥不会食言的,舅舅,你能答应这条件么?
∧铮点头道,这我可以办到,今日回去我便可立时遣人去办。…
那么我给你一天时间,后日早上我会再去夏家庄一趟,只希望你到时候管好令尊,不要逼得我食了言!
只要你只是去祠堂参拜姐姐,我必不拦你。
你拦得住我么?拓跋孤反问。不过这口气明显松了一些,适才颇具敌意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夏铮忍不住一笑,道,我自然拦不了你。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绝艺,看来拓跋世家的武功的确不简单。
你也不差。拓跋孤的眼神朝他一横。是么,舅舅?
夏铮听他如此称呼自己,虽知他语带讥讽,仍是颇有几分羞赧,道,我长不了你几岁,你就算直呼我名字,亦无不可。
拓跋孤不置可否,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道,你伤得不轻,竟然一个人出来了?
我是一庄之主,说要去什么地方,是没人拦得住的吧?
他们若知道你是来找我,只怕便不会容你这般出门了。
也未必。夏铮道。我的伤其实已好得差不多。
何必在我这里夸口。你中我这一掌,非十天半月休想痊愈。不过……
他随即跟了一个不过,这令夏铮又抬起眼睛去看他。
你算是我交过手的人当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是么。夏铮的嘴角浮上一丝浅笑。像我这样,也算不了什么。天外有天,江湖上的强手,更不知有多少……
是了,舅舅,你倒是给哥哥说说。邱广寒插言道。他总是自以为是,但是他啊,其实也受了……
闭嘴!拓跋孤叱道。我是什么情形自己很清楚!
你看,你看,还说不自以为是!邱广寒道。
夏铮只是笑笑,道,像你哥哥这样的对手,我的确没有见过,论武功,恐怕真的很少有人能胜过他。但是……
他这个“但是”,与适才拓跋孤的“不过”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令得拓跋孤也拿正眼看起他来了。
但是你杀气太重,若不顾后果,一味地与中原武林为敌,只怕还是要成为众矢之的——我知道你血洗伊鸷堂是为了出名,但这种手段委实太过残忍,又很危险。好在伊鸷堂只是个声名欠佳的忍者组织,你这样做还不致引起武林公愤,但你若继续下去,难保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你顺竿爬的本事倒是不错,竟当真教训起我来了?拓跋孤不无揶揄地道。若有本事,回家劝劝你那老爹,何须来管我的闲事。
夏铮摇头道,你不听也罢。终有一日你若回了青龙教,我们亦是正邪殊途。
拓跋孤不禁一拍桌子道,正邪殊途?当年夏廷便是因此而逐我娘出家门,看来你果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你既以我为邪,又何须劝我收手,教训我什么行事方法,反正我就算不那么做,亦是邪非正!
夏铮倒是沉默了,半晌再摇头,道,我也是的,这么远的事情,说它作甚。是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都叫什么名字?
拓跋孤与邱广寒不禁面面相觑了一下,拓跋孤转开脸去,道,我爹原本给我起名“辜”字,因为我生下来本就非他所愿,后来我自己改作了孤身一人的孤。这个小丫头叫做邱广寒。
拓跋辜……小姑娘……竟然会姓邱?夏铮奇道。她从小生活在此,一直不与你一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你就不必知道。拓跋孤道。不过我要警告你,我妹妹的事情,你和你的人若对外人吐露一个字,我立时杀了你。…
哥哥,你这又是何必。邱广寒道。现在我的存在,也早已不是秘密了。
辜儿也是关心你。夏铮道。放心,我定会约束手下。
拓跋孤听他叫自己作“辜儿”,倒也有几分怔住了。不过他竟是沉默地笑了笑,道,你倒好像很把我们当自己人看。
你们本来就是自己人。夏铮道。
你有这个胆子跟我做“自己人”么?
夏铮微一沉默,道,夏家庄我不敢说,但是你如看得起我夏铮,我便与你做个朋友亦无不可。
拓跋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个长辈做得倒是很憋屈,先是给我们两个晚辈叩了三个响头,此刻又要与我“做个朋友”!你不怕此事传出去,叫你无颜见人么!
夏铮并不生气,微笑道,我夏铮做事历来光明磊落,从无口实落人,为何要无颜见人?
拓跋孤如炬的一双目光看着夏铮不动。看起来无论是谁,都挑衅不动你了?
我只凭自己的意愿做事。不想做的事,任谁逼迫我亦是无用,何况小小挑衅。
那么你与我不同。拓跋孤又大笑起来。我常常受人挑衅,比方说我这个妹妹——他说着将邱广寒拉了过来——我受她挑衅,就不知有几回了。
夏铮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我看除了她之外,旁人也极难挑衅得起你吧!
拓跋孤禁不住皱眉道,你倒好似知道得很清楚。
有些人的为人,是看一眼就明白了的。夏铮抬眼看着他。
拓跋孤并不答话,举起茶盏喝了一口。夏铮于是也一笑,但这一笑笑完,邱广寒却发现他表情陡然奇怪。只见他一下子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直咬到下唇都发了白。
舅舅,你不舒服么?邱广寒关切地道。是不是昨天的伤……
夏铮只是摇摇头,但桌面之下,手却绞紧了。他只觉胸口突然如同火炙一般剧烈疼痛起来,几乎令他连话都说不出。他只以为这内伤的发作极快便会过去,谁料这一次在正主儿面前,竟好似颇不留情面地持续不断起来了。
拓跋孤也皱紧了眉头看着他,道,你不是说——好得差不多了么?
哥哥你还说,邱广寒道。谁叫你下那么重手呢!快帮舅舅看看,究竟怎样了!
拓跋孤却始终盯着夏铮的脸色瞧。究竟怎么回事?他问。我下手虽然不轻,但以你的内功,早应控制住伤势了才对。
夏铮又摇头,喘了口气道,何必问呢,反正……不过是多叫你奚落一回。
我何必要奚落你。拓跋孤道。我看看。
夏铮看看他。不必了吧。我……并无大碍。
拓跋孤哼了一声道,你莫非怕我发现什么?
自然不是!夏铮左手按住了胸口,右手只得向他伸去。我说了,不过是叫你多奚落我几句。
拓跋孤按住他脉,只一下,便吃惊道,你喝酒了?
夏铮点头。
你居然敢去喝酒?拓跋孤不禁道。难道你没听说过中了青龙掌是绝对不能……
我知道。夏铮道。不过你难道没听说过夏家庄夏铮好酒如命,要我一天不喝酒,就如丢了半条命一般?
你现在心脉都烧得差不多了,连半条命都没有!
夏铮欲待将手从他指下抽出时,拓跋孤却将他脉门一紧。他只觉浑身尽皆失去了力量,毫无反抗地就叫他将手臂向后一扭,背转了身去。只听拓跋孤冷笑道,我果然看错你了,看来要挑衅你容易得很。就算没人挑衅,你自己都活得不耐烦了!…
夏铮苦笑,欲说话时已然力不从心,只觉拓跋孤连点了自己身上七八处大穴,再以掌抵住了自己后心。一股热力传来,激得他体内更是酷热难当,但他心知拓跋孤是要救自己的性命,不觉又紧紧咬住了嘴唇,竭力稳住了气息。
少顷,体内的炙痛竟是淡了些。他心下称奇,睁开眼睛来,后心里一股热力未散,此时突然传来。他喉头一甜,哇地吐了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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