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溪……”
“醒了?”
挣扎的坐起身,本以为天溪会在身边,却不成想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惊遍全身。
“为月……?”
“恩。”
那个人,坐在阳光中,手中拿着一本奏折。
“你……身子不要紧了吗?”
天子将奏折拍在桌案上,挑眉道:“这话不是朕该问你的吗?”
刘萤苦笑一下表示无奈,看为月从容的样子好像毒不仅已经解了,调理的也不错。刘萤又扯开一个微笑,表示放心。
“多久了?”刘萤简洁的问着自己睡了多久,想必为月是听得明白的。
果然。“四天。”
“陶世瑾……”
“平了。”
“哦……那他……”
“自刎了。”
“陶唐……”
“跑了。”
“那我……”
“没事。”
“……”
什么叫汗如雨下刘萤此刻算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你就不能多跟我说点字吗?”忿忿不平。
“我怕说多了你伤口痛。”若无其事。
“这……有什么关系吗?”疑惑不解。
“没有。”理所应当。
为月这一下激起了刘萤的好胜心,本是想调整一下姿势跟眼前这小鬼头好好理论理论,却不想只稍稍一挪,那伤口就撕裂的疼起来,他强忍了半天才让自己拧巴的表情恢复正常。忽的一团阴影压了过来,刘萤努力抬头,却对上为月那紧皱的眉头,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回了回神再看去,为月还是秀眉紧锁的样子。
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你给朕解释一下那粮草的问题。”
“……”
好吧,刘萤承认自己是自作多情了,还天真的以为这小皇帝捅了自己一刀之后会有一些愧疚,尤其是当他得知漠北王惨败完全是那批江南粮草有问题时,会歉疚的过来道歉,然后开始担心会不会下手太狠,温柔的过来安慰他,给他送来宫里各类大补药……
好吧,刘萤承认这一切都是浮云。
若是为月会那样,恐怕自己也便不会这样恋着他了。他迷恋他的,不就是他那小小的倔强和那小小的骄傲吗?
刘萤轻笑了一下,缓缓坐起身,靠在红木床栏上,道:“我帮你平了陶世瑾,你有什么奖励吗?”
为月一挑眉道:“那粮草真是你的伎俩?”
此时为月站在塌前,阳光洒在他身上映出绛紫色袍子上金龙腾跃的图案,分外耀眼。青丝三千散漫的落在胸前,年轻的容颜间,透着威严却柔软的美。
“为月。”
“恩?”
“你真美。”
“滚。”
……
“好吧,”刘萤摊摊手表示拿为月没辙,“你坐下,我跟你说。”说罢,他吃力的往床塌里头挪了挪,让出一块地方,拍了拍示意为月坐下。
为月看着刘萤的举动,突然感觉有些熟悉。多年之前,盛夏西湖边上他便也是这样拍拍身边的青石地,想让自己坐到他那的,只不过结果有些不太好……
为了预防当年那种情况再出现,为月做了一个与当年一样的举动,就是没有动。
刘萤看着他失声笑了出来,在他眼里,此刻的为月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可爱,对自己的行为充满着怀疑。他知道为月可能是想到当年自己把他拉下水那一幕,心有余悸便选择了原地不动,可是人心不能总停在一个地方不动。
“你放心,这里没有西湖。”刘萤笑道。
“可是这里有你。”为月倔强的一步不挪。
“有我你怕什么?我现在身负重伤奈何不了你。”刘萤耸肩道,心里暗想着我现在这个怂样子,你就算武功再差,弯一下手指我就呜呼哀哉了。
为月犹豫了一下,看着刘萤堆满笑意的面孔,纤长的手指轻轻的压在塌边上,轻轻叹了一下,唉……盛情难却啊。为月给他这次的妥协找了两个很好的理由,一是刘萤不幸的被自己捅了一剑正卧病在床,二是不忍心拒绝刘萤第二次,于是就迈开步子走过去,缓缓的坐到了他身前。
刘萤看着为月妥协了,微笑的弧度更大了。
“说吧。”为月道。
“说什么?”刘萤眨了眨眼睛。
“……”为月差点背过气儿去,敢情这人把自己骗到床上,竟然忘了要交代的事情,果然很可恨。骗到床上……为月忽然想到这四个字,面上不禁一红,却想到不太合适,马上压制住自己的异样。这该死的刘萤……为月忍不住要腹诽他一下。
然而这丝丝细节都落在了床上人的眼中,他温和地笑着,如春风拂面,让为月看了都不禁感到舒服。
“呵呵,我不闹你了,”刘萤乐道,“那粮草的确是我搞的鬼,我在里面撒了泻药,那些兵将一定拉的够呛,呵呵……”
“……”
这回轮到为月汗颜了。虽然刘萤做的这件事让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平了漠北王谋反,虽然为月不得不承认但这的确是一件大功,但他竟然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谈着这样阴险的作为,实在是让为月吃不消。尽管作为帝王都必须要有这样的狡诈,但听着刘萤春风得意的说着自己的阴谋时,为月还是不禁哆嗦了一下……
“那些精兵呢?”
“哦那个啊,”刘萤笑意更深了,“本来我是怕泻药不够劲,精兵是备用。你想啊,万一药劲不够他们能撑着打,你不就惨了?所以假意借给他们点人,关键时刻内部咔嚓……哈哈,为月你看我厉害不?”
这个人不能惹……这个人绝对不能惹……这是为月此刻心里的真实想法。
刘萤正笑嘻嘻的等着为月夸奖他,可是事与愿违,为月沉默了一会儿却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朕听说……是你给朕喂的解药?”
“……是……”刘萤满心的不安,许是为月找他寻仇来了。对天子无礼,就算是故交也是极大的罪过,不可轻饶的啊……
“晋王爷因此跟你无礼了?”
“……稍微吧……”此时刘萤的声音明显没了底气,刚才那阴险的笑也变成了嘴角不自觉的抽搐。
“你威胁他了?”
“……有……有吗?”面对为月的步步紧逼,刘萤着实有些心虚,这小皇帝是找自己秋后算账来了……
“你不想活了。”很奇怪的是为月这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丝丝凉意透进刘萤的心里,他这才实实的感觉到为月是一个君主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下江南的小太子了。即使刘萤势力再大,名义上也是臣子,他是江南的君,却是为月的臣。
不过话说回来,刘萤当时心急,也没想到他威胁了晋王爷,同时也威胁了为月的宝贝弟弟。暂且不说刘萤暨越得吻了为月(尽管刘萤一再强调那是救人……),就是威胁皇室成员也够罪了。但是为月秋后算账算的不是刘萤吻他,而是威胁晋王爷,这倒是让刘萤稍稍松了一口气,想必是梁太妃说了情,这份人情算是欠下了。
刘萤叹了叹气道:“为月,香草的事情你得严查,朝廷里肯定有陶世瑾的人,至于那幅蜀绣……你也别心疼了,大不了之后我再给你弄一个去。”
本是等着为月回话,却不想遭到一个白眼,又听白眼的主人冷冷的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睡了多久?还是把朕当棉花了?”
“啊?”刘萤一脑袋雾水。他记得为月说他睡了四天,好像没有听错吧……
“朕捅你那天……”
“为月,”刘萤打断道,“你能换个措词吗?”捅这个字听着实在有点受不了,何况为月还说的那么无所谓,那么毫无歉疚,好像那天刺他一剑的不是这个皇帝似的……
“你知道什么叫兵败如山倒吗?陶世瑾兵败之后,朝中他安插的耳目也自尽了,不用朕动手……你猜猜是谁?”为月虽没在意刘萤的不满,但还是换了个方式,却忽的把问题抛给了刘萤,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刘萤看到这样的为月不禁笑起来,很想伸手摸摸为月,但碍于自己有伤在身,又不想遭为月冷眼还是忍住了。他想了想为月的问题,搜寻着在自己记忆中朝中有哪些不妥的人。刘萤虽然只来过两次京城,也跟朝中大臣不是很熟,但他还是努力回忆起来。
他想到为月寿辰宴上太傅秦文送给为月的是镇纸,陆天远拿来的是蜀绣,司马洛送的则是墨玉匕首……那匕首虽是凶物,但却是墨玉制成的,也不碍大事,为月便收下了。可问题不是那匕首本身,而是司马洛呈送的时候说的那一席话……他说他是巡游漠北时候从漠北王那里得来的,既然如此……
“司马洛?”
为月满意的点点头,一副还不错、朕欣赏你、不愧是江南王的样子,映在刘萤眼中却是那么的别扭,仿佛在说小子你可以啊,明明自己比为月年长很多才对……现在反而是一副被欣赏的模样,有些不甘心啊……
“司马洛在巡游的时候受了陶世瑾的贿赂了,香草是在朕颁布那道政策之后,他进的春贡。”
北朝一年有两次进贡,春贡和秋贡,是朝中官员讨好皇室的好机会,通常这些朝臣们进贡的东西是五花八门,着实新奇。春贡是在每年的三四月份,所以司马洛的香草进贡时,正好是漠北王听到为月的政策之后,怒火中烧,便出此下策。想是这司马洛收了陶世瑾不少好处,可能还听信了陶世瑾信誓旦旦的谋反大策,才会背叛朝廷。
正思忖间,又听为月道:“本来朕派人要去司马洛家里探探,毕竟是老臣了,朕也不想不留情面的就抓人,谁想到派人去的时候正逢他出逃,被逮了个正着。”
“唉……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吗……何苦呢?”刘萤说着闭上眼睛,忽然感觉有点乏,可自己明明是刚睡醒才对……
他没看见因为听了自己的话之后眼神黯淡下来的为月,继续闭着眼睛,只觉得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舒心,靠着床栏竟然又睡了过去。
为月只是想到自己刺刘萤的那一剑,实在是因为当时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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