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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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长-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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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39

  濬衍光着小屁股满床乱爬的样子让陆大人心情莫名愉悦,于是决定大发慈悲不再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濬衍可怜兮兮地跪在床角,一手抹眼泪,一手背在身后,想揉揉痛处又觉得轻轻碰一下都疼得受不了,纠结得不知如何是好。
  庭年把人抓到膝盖上趴稳,从放在塌旁的水盆里绞了帕子,轻轻盖在热烫的小臀上,大手拨弄拨弄他的头发,又慢慢顺着他的后背。
  帕子不是很凉,可见那水早就备在那儿了。濬衍心中十分苦闷,拿袖子蹭了蹭鼻子,狠狠地抽泣了一下——原来他哥憋了一晚上,是打定了主意要等着他一觉醒来就立马“行凶”呢!
  濬衍把这顿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惩罚归结于昨晚庭年最后问他的那个问题,不然实在没法解释本来温馨甜蜜的气氛怎么会招致如此意料之外的苦果——哼!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大坏蛋!不就是说要把你送去西域和亲吗?又没有真的让那野狼得逞!至于把早八百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打一顿的吗?再说你们眉来眼去那么多天,我和来大人可是光明正大的,他是豆腐,我是小葱,拌一块儿那就是四个字——一清二白!凭什么打我!
  小东西忍不住恶狠狠地腹诽,正编排得不亦乐乎,忽听庭年问他:“这次的事儿既然都知道了,可有什么打算?”
  濬衍不肯说话,一头杵进被子里,只当自己没听见。
  庭年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怎么?觉得自己不该打?教训你几下还不服气?”
  “哥哥不是都计划好了,还问我做什么?朝中有陆大人,哪里需要我去操那份儿闲心。”濬衍只得又自己钻出来,鼓着腮帮子,恶声恶气地抢白。
  谁知庭年却叹了口气,用抱歉的口吻说道:“衍衍,哥哥不是那个意思,瞒着你是因为不想……”
  濬衍慌了,他意识到不该拿这话赌气。
  以庭年的脾气其实不太会为自己辩解,更不会挟恩望报。此时开口解释,必定是因为被触到了无论如何都不愿被误会的禁区,即便他知道这完全是对方不经大脑的无心之言。
  其实濬衍并不介意与庭年分享他的权利和江山,虽然在庭年看来这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大逆之举。濬衍知道,对他手中的权利,庭年从不曾有过半分觊觎之心,始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皇帝的尊严与地位,不会仗着两人的感情就肆意干预朝政。哥哥只会温和地站在他身侧,竭尽所能地扶持他,为他分析利弊,给与中肯的意见。不论他是否接受,都会对他的决定鼎力支持。
  濬衍匆忙爬起来跪在庭年腿上,捧着他的脸抵上他的额头,急切地打断他,道:“哥哥待我好,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我就是……”
  “委屈?觉得哥哥不讲道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庭年好笑地搂住他,打趣道。
  濬衍脸上羞红了一层,垂下眼睛,难为情得说不出话。
  庭年在孩子臀上慢慢揉了两下,训道:“已经是轻饶了你,你偏生还委屈上了。你说说你犯的那些错,哪个单拎出来不该狠狠揍一顿的?提醒过你多少次,饮酒不得过量,练武不得冒进,尤其不得因为跟哥哥赌气就以身犯险、随意处置朝政,你记得了多少?”
  眼见着庭年要喋喋不休得一发不可收拾,小东西连忙扑上去搂着他脖子撒娇讨饶:“衍衍知错了,保证以后不再犯了。哥哥打都打过了,就别再教训了,我还疼得厉害呢。”越到后边,声音越低了下去。
  庭年无奈地拍拍他,道:“趴好,给你敷帕子。”
  濬衍扭着身子抗议:“我不要那样趴着。”翘着屁股趴在膝盖上,那姿势,很丢脸!
  于是又换来庭年一句训斥:“知道丢脸以后就别总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打了哄,哄了打,哥哥也会觉得不耐烦。”
  濬衍在许多事上不拘小节,但对庭年的情绪和态度却分外敏感多疑,因此话一出口,陆大人其实便有些后悔。可濬衍却好似浑不在意,只是耍着赖,整个人都趴在庭年身上。
  濬衍喜欢这样亲密的姿势,虽然趴不了多会儿就会被他哥满身硬邦邦的肌肉硌得骨头疼,但每每仍旧乐此不疲。被庭年的手臂牢牢地、宠爱地圈在怀里,侧过头便能听到对方稳健有力的心跳。他想,若是有个地方,能让他们逃离这些无休无止的明争暗斗,那么粗茶淡饭、男耕女(?)织的日子,他也是非常乐意的。
  “哥哥,你别嫌我烦,我以后会听话的。”
  “嗯。”陆大人的心再度化成一滩水,抱歉地吻了吻孩子的头发,道:“不会的,衍衍什么样哥哥都爱你。”顿了半晌,又道:“如果可以,哥哥想就这么永远护着你,永远不让你知道那些龌龊肮脏的勾当,不让你为难。哥哥不在乎你是不是有一天能真正君临天下,只盼着你能随心所欲地、恣意潇洒地活着。”
  濬衍听得心口发热,抬起头来亲了亲庭年的下巴。他最爱庭年这样,护着他,什么都为他想。
  濬衍臀上的印子到第二天就基本都消下去了,却还是耍赖不愿上朝,庭年刚想教训两句,就被他泪眼汪汪地看着抱怨了一句“屁股疼”,只能举白旗败下阵来。
  但濬衍的得意只维持到了用过早膳,因为那之后他便被陆大人拎到了小书房看奏折。
  小孩儿愁眉苦脸地看着几乎要压塌他桌案的折子,想不明白它们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跟庭年赌气那些天可是一本都没看见啊!
  濬衍觉得很郁闷,他绝不能容忍在他如此郁闷的时候,造成他郁闷心情的罪魁祸首却独自逍遥自在,于是陆大人就被留了下来充当人肉垫子。
  濬衍坐在庭年怀里,心不在焉地捧着奏折跟庭年嘀嘀咕咕:“昨天晚上还说要让我自由自在地生活,根本就是骗人的。哥哥哥哥,不如以后朝中事务就都交给你打理,反正你肯定比我做得好。我呢,就只负责做个闲散帝王,吃喝玩乐,游山戏水,过年过节的需要我抛头露面了,我再出来,好不好?”
  庭年冷道:“又想挨打?”
  小孩儿吓得缩了缩脖子,继续跟奏折殊死搏斗。看过几本又开始摇头叹气,问庭年:“这些,都是参金吾卫的折子?”
  庭年点点头,想起濬衍看不见,便“嗯”了一声。
  “依哥哥看,会是何人授意?”
  庭年沉默着。他早已猜到对方是谁,只是想到那人的身份,便觉得不忍心告诉濬衍。
  “若我想的与哥哥一样,可是我那七皇叔所为?”濬衍语气平稳,情绪如常,完全没有发现为血缘至亲所背叛时的吃惊与愤怒。反而笑了笑,拧着脖子看庭年,一手向后举起摸庭年的脸,安抚道:“哥哥不必为我忧心,他不顾念叔侄亲情,我是早就知道的。从登基那天起,我就等着与他兵戈相向的这一天了。只是可惜了谦王世子,濬淮堂兄倒真是个顶好的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40

  谦王与自家大哥父子三人的争斗由来已久。具体如何,濬衍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那还要追溯到他皇爷爷——椋太祖年间。
  太祖爷好美色,后宫佳丽如云,不说三千也有八百,只皇后一个,却是无论如何都入不得圣目。当年,太祖爷专宠贵妃庞氏,等贵妃诞下皇长子后再过四年,其他嫔妃也相继给皇帝添了长公主、二公主并着二三四五六皇子和三四五六七公主后,皇后才终于分得雨露,有了嫡子,也就是现在的谦王。
  自不必说,那长子便是濬衍的父皇,后来的高祖。
  皇后看皇帝独宠贵妃和长子,心中积郁不平。而受深宫怨妇的影响,谦王对皇位的执着,几乎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更遑论后来又被灌输了诸多争储夺位登大宝的思想。
  若承古训,立子以贵不以长,立嫡以长不以贤,那皇位便合该是谦王囊中之物。他是唯一的嫡子,那几个哥哥便是能耐大出天去,也不能撼动他地位半分。可也许是因为皇后过于被皇帝厌恶所致,连带着七皇子也遭了秧,做什么都讨不了父皇的欢心,一来二去便成了双方心中的痼疾。
  直到太祖驾崩,高祖遵遗诏即位,谦王仍旧不甘心地对着皇帝宝座虎视眈眈,时不时就要下下绊子,折腾出些是非,搅得人人不得安宁。
  人情寡薄,在天家永远能得到最直接且恰如其分的诠释。
  在这岌岌可危、稍微动一动就能将之摧毁为寸砖片瓦的亲情里,若说濬衍尚有一丝顾念之情,那就是谦王世子——堂兄慕濬淮了。
  不得不说,谦王生了个好儿子。不过显然,谦王本人并不这么认为。不但如此,反而私下里经常将这儿子贬得一无是处。
  自从谦王觉得皇位之于自己已是镜中的月亮水中的花,注定看得见摸不着之后,便将满腔的希望转嫁给了自家世子儿子。把当年他母后教育他的话通通拿出来,不厌其烦地苦口婆心地天天在慕濬淮跟前耳提面命七七四万九千遍。
  可慕濬淮生来就跟他老子不是一个路数的,对那金光灿灿的宝座丝毫提不起半分兴致,跟着听过几次幕僚们的密谈后只觉得满眼金星乱冒,自此再不踏进谦王书房一步。少不更事的当初甚至还尝试着给他爹讲讲要忠君爱国心怀天下的道理,被摁着揍了几顿以后虽然不敢再讲道理了,却对他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谦王曾给慕濬淮寻过一个在户部掌权且有油水可捞的肥差,但他不爱,自己去求了高祖,说只想在工部做个侍郎。高祖欣然应允。于是慕小侍郎便开始了没事儿就画个莫名其妙的草图,再拎些个锤子斧子锯子,关在房间里叮叮当当一折腾就是一整天的日子。
  慕濬淮只比濬衍大三岁,两人曾同在上书房读过几年书。濬衍不喜谦王,却与这堂兄交情非同泛泛,因此听闻此事后,也好奇地去凑过几次热闹。
  两个人一起研究出些耧车、水排,送到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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