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手脚无力,根本就没有武功。」颜三说道,「你爬个屋顶都够呛,照他那种程度比你好不了多少,肯定动静不小,这样都发现不了的话,那县衙里的人都和猪一样了。」
秦灿「嘿嘿」一笑,带著调侃的语气,「颜师爷你自己不也是县衙里的人?那岂不是也和猪一样?」
啪!被飞过来的核桃打到。
秦灿自认倒霉,谁叫自己得意忘形又去踩老虎尾巴了。
蝴蝶杯 23
调查陷入了死胡同里。
如果是云中雁干的,他们要到哪里去找云中雁的下落?如果是其它人干的,那这个人必须要有不下於云中雁那样的轻功,而这个人会是谁?
接下来几日,再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秦灿陷入郁卒之中。
而另一面,裴书德的妻子来县衙找过秦灿,说老人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躺在床上没办法下地,也好几天没有吃食了,恐怕日子不多了,如果找不回蝴蝶杯让老人抱憾离世,便是小辈们最大的不孝了。
晚上的时候,秦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愣,想著那没有头绪的案子,耳边响起脚步声,然後一道阴影投下来,罩著他。
秦灿没有抬头,手撑著脸,闷闷地道,「我心情不好不要惹我,我告诉你,平时都是让著你的,要把我惹毛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那道罩著他的人影动了动,没有离开,而是转到了他的面前,在石桌对面坐了下来,「在兔子咬人之前我就会先把它剥皮烤了……」
秦灿很配合他,身体哆嗦了一下,但依然无精打采的样子,脸顺著撑著脸颊的手一直滑下来,滑到石桌上直接用脸贴著桌面,「我知道我没什麽用,欺软怕硬,烂泥扶不上墙。」
「不,至少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颜三冷冷说道。
秦灿抬了下头,「那你以後可以不打我吗?」
「这和你有自知之明有什麽关系?」
秦灿重新把脸放下去贴著石桌,「那我宁愿连自知之明也不要的。」
没精打采的样子,有点闷闷的语气,不过倒是胆子大了,什麽话都敢说了。颜三觉得他这样子挺好玩的,折了根树枝戳戳他的脑袋,秦灿不耐烦地伸手撇开,「都说了不要惹我了。」
颜三偏就不听,被秦灿用手撇开後,复又用树枝去戳他脑袋,於是秦灿再撇,如此几次後,秦灿突然伸手一把抢过那根树枝,折成两段往身後一扔。
颜三歪著头看了他一会儿,这次没再折树枝,而是直接用手去戳他脑袋,像是逗弄小动物一样,似乎非要把秦灿给惹毛了才罢休。
於是秦灿被他用手指戳了两下之後真的毛了,抬起头「啊呜」一口咬住颜三伸上来的手指,让颜三猝不及防。
秦灿叼咬著颜三的手指,眼睛瞪著颜三,不过下在齿尖上的力道其实并不太重,颜三硬是将手抽回来也不是不可以,但颜三没有这麽做,反倒好整以暇地看著秦灿,「我再怎麽欺负『狗官』,它都不敢咬我。」
颜三说的是那只大黄狗,却又有点一语双关的话意在里面,秦灿翻了个白眼,用不屑的表情表示他不是「狗官」,所以他敢反抗。
颜三倒也不恼,另一条胳膊搁在石桌上,俯身凑过去,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动了动被秦灿叼咬在嘴里的手指,「喂,我是看你心情不好好心想逗逗你。」
「哼!」
「你还不松口?我看你口水都要流下来。」
「哼!」伴随著滋溜一声吸口水的声音。
「喂,再不松口,我可要动手了!」
「嗯哼!」
「我数到三,给我松口……一!二!」
三字还没脱口,秦灿嘴一张,同时人站起来向後跳了一步。
颜三看著手指上挂满口水,还有上下四颗淡淡的牙印,眉头略皱,接著眼神一凛扫向秦灿,磨著牙从齿缝间挤出字句来,「果然是……皮痒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秦灿拔腿就跑,颜三将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接著就开追,不过没有用轻功,两人就像孩子一样,绕著院里的石桌、假山,你追我逃躲猫猫。
「笨猴子,你给我站住!」
「这种时候不逃是小狗!」
「那你就受死吧!」
「哇啊啊啊啊!」
秦灿好不容易爬上台阶,被颜三用核桃打中脚踝,整个人被绊倒在台阶上,颜三将袖子一撩,整个人扑上去坐在秦灿的身上,抓住秦灿的脚脱他靴子,再脱他袜子。
秦灿挣扎著:「喂!喂!你要做什麽?……啊!哈哈哈!不要……好痒……哈哈哈!快住手!」
蝴蝶杯 24
颜三抓著秦灿的脚,用碎核桃壳刮他脚底心。
那种又刺又痒的感觉,让秦灿简直像是身入地狱,双手不断捶著地面,一边又笑又叫地求饶,一边还不停地挣扎,但被颜三坐在身下,又被挠著脚底心,根本使不出力气,而脚下那刺痒的感觉还一波重一波轻的,直挠得他心口喉口跟著一起痒,这一点都不痛,但对於秦灿来说却比酷刑更难熬。
「好祖宗,颜三祖宗,我错了,哈哈哈!我认错!不要再挠了!呜呜呜!」秦灿简直要哭出来了。
「你还逃不逃?」
「不逃了!哈哈哈!」
「那你就是小狗罗!」
「呜──我是小狗!救命!快来人!要出人命了!」
另一边的厢房里,阿大正躺在通铺上看著一本兵书,阿二、阿斌还有阿丁三人在玩牌九,听到外面传来的那一阵阵颜三和秦灿打闹的声响,这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起看向窗外,然後一起叹气摇头。
「如此良辰美景,怎麽没个娇俏可人的娘子陪在身旁。」
「发什麽春!快点,轮到你了。」
「要不输的人请我们哥几个到醉月楼玩一次。」
「这个主意不错……」
「那快点开牌。」
秦灿叫嚷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帮他,时间久了,脚底的刺痒也没有起初这麽挠人心肺了,只觉得脸上肌肉都在发酸,於是整个人趴在地上喘气。
颜三见他不反抗了,便也停了下来,要防著他的挣扎其实还是挺花力气的,不过他还是没有从秦灿身上起来,将那个碎核桃壳一扔,用袖子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秦灿趴在那里,耳朵边隐隐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唱著走调的小曲儿。
「原来奼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秦灿循著声音侧首,发现原来是厨房的老伯在走廊的另一头唱小曲,一边还在和狗官玩。
老伯先拿一根骨头在狗官面前晃了晃,然後一只手心里放骨头,另一只手心里放石头,两只手都握成拳头伸到狗官面前,让狗官猜骨头在他哪只手里。
秦灿看著看著就出了神,颜三那边始终没见秦灿有动静,回过头来,看见秦灿正侧著脑袋,眼神直直地看著什麽,便转了方向,凑到秦灿脑袋上方,顺著秦灿的视线看了过去。
「你在看什麽?」
「嘘……」秦灿声音和表情都严肃了起来,「你仔细看老伯的手,其实他在给狗官猜之前就把骨头和石头掉了包,所以狗官无论猜他哪只手,那里面都是石头。」
颜三仔细看著,发现果然如秦灿说的,老伯拿骨头的时候,手指里夹著小石头,当手放在背後去的时候,把手指上夹的石头握进拳头里,而原来拿著的骨头则被他飞快的藏在一边,然後再次伸到狗官面前,狗官抬起爪子点了他的左手,摊开,果然是石头。
「这麽大年纪了竟然欺负一只狗。」颜三有点忿忿著,大约觉得狗官一直猜不中、又张著嘴口水淌得老长的样子很可怜。
秦灿「切」了一声,「你年纪不大,也没见你平时少欺负它。」
颜三皱著眉头用手掌扇了他一下後脑勺。
秦灿抬手去摸後脑勺,突然眼睛猛地睁大,接著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让毫无准备的颜三一下被掀翻在地。
「笨猴子,你……」
颜三有点莫名地从地上起来,见秦灿头也不回地疾步匆匆地走了,连忙追了上去。
蝴蝶杯 25
「阿丁,你输了哦,回头请我们哥几个到醉月楼去玩。」
阿丁默默整理著牌九,嘴里嘟哝,「现在不能像以前去做买卖,这个月的俸禄还不够用呢。」
阿斌用脚踢了踢他,「谁不知道你藏著私房钱准备讨老婆用,拿一点出来不碍事的。」
砰!
房门被人一下推开,惊得里面四个人都是一愣,见到门口站著秦灿,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後看到他们的三当家匆匆忙忙地出现,便以为两人有什麽事情要吩咐。
「秦大人,三当家,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要吩咐。」
秦灿看了他们一眼,然後笑,回头对颜三道,「给我个核桃。」
颜三不知他打的什麽主意,乖乖从挂在腰上的袋子里摸了一颗核桃给他。
秦灿拿著核桃走进房间,「来来来,本官今晚睡不著,突然想和你们一起玩一把。」说著从一旁桌上的茶盘里取了三个杯子出来,「谁赢了,这个月的俸禄我就给他翻个倍。」
其它三个人都摩拳擦掌地围了过去,但是阿大似乎没什麽兴趣,只是将手里的书放下来看著他们。秦灿朝他招了招手,「阿大也一起来,你不能总是这麽不合群。」
阿大无奈,将手里的书放开,走到阿二身边站著。
秦灿将手上的东西展示给他们看,然後道,「这是个核桃……」
他将手里的核桃放进其中一个茶杯里,然後倒扣在桌上,接著把其它两个杯子也倒扣在桌上,将三个杯子一并排放著,然後掉转它们的位置,「谁猜中有核桃的杯子,谁就算赢。」
三个杯子停下来,刚才赌输了的阿丁两只手对搓了一下,然後一指中间那个杯子,「这个。」
秦灿揭了开来,却是空的。
阿丁露出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