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小聆莫非想说……”凤某人正饮得尽兴,闻言动作一僵立时声泪俱下地控诉:“小聆你居然、居然给本王下毒么?小聆你怎忍心啊?”
曲聆水白眼一翻:“喔,那真是对不住了。曲某素日里闲来无事,就有点往酒菜里随手扔点东西嗜好。不过请王爷放心,毕竟是随手一扔,应该死不了。”
“什么叫应该啊?东西如何能乱吃?本王金贵这呢~就道小聆没良心啊……”正说着,体内突然腾起的一股灼热,让少年王候不由一诧:……小聆,你真在酒里下药了?
“否则,王爷以为曲某方才在说笑?”素指轻抚杯壁,曲聆水不答反问。斜斜挑高的眉眼,让素日里静默的人刹时生动起来。
竟看得少年王侯一时怔神,然而体内那股如火一般灼烧的灼热感,却愈加不容忽视。“我说小聆啊,你不是给本王下地春药吧?”
……春、春药?!
曲聆水白他一眼:曲某没这么无聊。
接着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白衣公子随手便扔过一个小锦盒来。
“说不过就扔暗器了呀,小聆你啊……”凤流殇勉力接过,嘴里仍不知停歇。打开小盒发现里头,竟是粒散发着幽幽异香的蜡封小丸。
凤流殇不疑有他,当下咬开封蜡吞入口中,顿觉满齿药香。待到入腹,体内的灼热之感也立时锐减下来。
曲聆水面无表情地见他问也不问便咽下药丸,淡道:“怎么?凤王夜闯民宅,不会只为了曲某一壶酒吧?”
“都说不是夜闯民宅了!是夜访,夜访!”某人降火之余不忘辩解。
曲聆水白眼一翻:都差不多。
“我说小聆啊……”凤陵狐狸毫不在意:“本王该不该告诉你,其实小聆恶劣的时候还比较可爱碍?”
凤陵某狐语不惊人死不休。
恶劣?还可爱?
曲聆水原本低垂的羽睫倏地一挑:“是么?多谢凤王提醒,曲某还真不知自己何时可爱过。”
然而话音未落,一张狐狸脸突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凑近来!
曲聆水顿时一惊本能头往后仰,却忘了背后是最上等的蓉檀木精制的书柜。
质地异常坚硬啊……恩?
预想的痛感没有来临。
白衣款款在半空中止住了下坠的去势,曲聆水睁开眼才发现原来自己枕在凤陵狐狸的臂上。愕然之余,亦忘了挣脱。
只任凭他长臂轻轻一带,令他脱离仰面倒下的趋势。倒也忘了反驳某人的那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明明,某只凤眼狐狸才是始作蛹者不是么????
凤流殇见他并不反驳,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直看得曲聆水鲜少波动的脸不悦地蹙起眉来,突然噗哧一声笑起来:“我说小聆啊,你的脸怎么越看越像受气的小媳妇儿啊?”
受气的……小媳妇?
闻言,刚刚才脱离了狐狸爪子的白衣公子,两道**的眉已经彻底裹到一起去。
好吧,作为心窍玲珑的公子聆水,他很清楚凤流殇的嘴里总能讲出些石破天惊的话来。但这普天之下敢如此形容他的,恐怕也只有他凤流殇一人吧?
曲聆水生平第一次为自己感到,遇人不淑啊。
“小聆呀,要本王说其实那酒其实没毒吧?”
蹭蹭蹭~
凤陵狐狸因靠的过近,而仿佛能感到彼此呼吸的脸退开些许。曲聆水刚一侧眸,正看见狭长凤眼里光华流转。
“哦,那王爷以为曲某给王爷吃的什么?”曲聆水不动声色反问,执着瓷杯细长的指尖却暗暗用力。
“这本王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总不是毒药吧?小聆你舍不得的。”口气笃定地,就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
曲聆水不禁好奇,他凤流殇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自信?“王爷何以如此自信?”
舍不得?这世上,他曲聆水舍不得的事多了!何时又多了他一个凤流殇?
“呵呵……”明晃的烛火里,听见那人低低的笑起来:“我说小聆啊,这凡尘俗世你我都知一个人有多么寂寞。若没了我凤流殇,你一人身处这万丈软红该有多寂寥?”
闻言,曲聆水竟是一怔。那双静楚的眸子,直望进凤流殇邪美的凤眼里。斜斜掠起的弧度里未看到一惯的伪装,仿佛真有满满的情真意切一般。
而凤流殇却看到那双素日无波的眸子里,泛起一丝复杂而奇特的波澜。却未等他看清,极快的归于平静。
幽幽地,白衣不沾纤尘的少年公子开启了那双水色的唇瓣。似是寞然,似是自嘲:“是啊,红尘行歌若无君,聆水该有多寂寥。”
(各位大人原谅我吧!我实在萌这句……)
流殇天下 【卷一】 第八章
“是啊,红尘行歌若无君,聆水该有多寂寥。”
月辉般,清冷质感的话语。却恰如其份地回应了,红袍炽冽邪美如斯的少年王侯眼中最热烈的期待。然而凤流殇却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
目光触及到那眉间轻微的蹙起……
对了,便是这个表情。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以至于那原本已白皙至极的**此时更是苍白如雪。
“疼么?”几乎是下意识的,狐狸爪子向他颊边探去。
曲聆水颤着身子,没能躲开。
触手,冰凉一片。
“怎么这么冷?!”狐狸神色惊变。这种冰凉的体温还能活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白衣公子只是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只有微微颤抖的身子,才肯流露出一丝丝的脆弱。
凤流殇恍然顿悟:“难道,方才那是你治疗体寒之症的药酒?!”
曲聆水现在已懒地给他白眼,也没那气力。唇失了血色,霜白了颊。只觉浑身冰冷无法动弹。他自幼体寒,七岁那年更是变本加厉。整个童年,无异于在药罐中度过。
是药,便有三分毒。
不仅落下一身沉疴,后来更是吃不得药了只能以药酒代之。原见凤流殇喝时,只想反正只是普通药酒喝点也无妨。孰料才转了身便被凤流殇喝了个精光,让他连制止的机会也没有。
不知是否个人体质差异,(公子啊……当然差异啦~)谁知凤流殇反应极大。还说他在酒里下的春药,害的他甚是无语。
凤流殇脱下外衣为他披上,小心翼翼看着他苍白如雪的皮肤和因极力忍耐而失了血色的唇。狐狸爪子晃晃空荡荡的酒壶,转过来一脸沮丧:“都喝完了,现在怎么办?”
曲聆水瞪他:“能怎么办?那是最后一壶了,最快的也得明日了。”
“啊……”
凤王府唯我独尊的狐狸王爷,有生以来第一次心虚。
曲:……(心道:狐狸乃祸害!)
凤眼心虚的四处游移,眼角忽瞥见放在屋子角落的火盆,顿时灵光一现。狐狸陪笑道:“小聆莫要生气,本王亲自给你生火取暖就是了。”
闻言,曲聆水不屑挑眉:就你?
狐狸倒也是老实不客气地回瞪:就本王怎么啦?这点小事难得到本王么!
而事实结果证明,曲聆水也的确低估了这个看似骄纵的王爷。凤流殇的确会生火,而且——
看起来生得很好。
有了火盆屋里温度骤升,曲聆水顿时觉得暖和许多。竟执起杯中呷着热茶,饶是惬意的欣赏起凤王爷蹲在地上忙碌的背影。
看来,狐狸也并非一定就是害虫。这不,也勤劳的很嘛~
恰在此时,凤陵狐狸回过头来体贴地问:“小聆可暖和些了么?”
岂知曲聆水刚入口的一口热茶,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喷洒出来!
某狐狸全数照收!!!
原来,真的只是看起来会生火而已啊……
“怎么了?”凤流殇不解,习惯性地用狐狸爪子拭了拭颊边的汗。
这屋里的温度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太高了。恐怕也只有曲聆水这样的体寒之人,才会觉得舒适。
可是,就算本王纡尊降贵为他起火取暖。也不至于感动的连话也说不了吧?
……还有这一身的茶水,难道是谢礼?
于是在曲聆水的提示下,不明所以的某人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双手,早已粘满了灰黑色的碳灰。
“凤王,这个……”顾左右而言他。忍、忍、忍……虽然真的很好笑。
“小聆,本王这还不都为了你么?”某狐狸很委屈。
闻言曲聆水倒恢复了淡定,说的不咸不淡般事不关己:“啊,那曲某真是罪过大了。要是让小王爷的万千红粉知道,恐要将曲某分尸泄恨以报小王爷英容尽毁之仇了。”
“她们敢?!”凤流殇倏一挑眉,倒比要被分尸的人还在意。
二人对视数秒,蓦地一阵大笑。
“凤王爷果真风趣。”
“小聆你也不赖啊。”
“哈哈哈……”
“有趣……”
便像是打破了宿命隔阂的坚冰之后,宿命的洪流开始流向更加未知的命运。直至多年后,凤流殇仍能清楚地记得。
那清贵少年因一句‘知己’,而令云消霁散的一笑。
那一笑如破坚冰,叫沧海变成桑田,叫天地失了颜色。如画的眉目似仍在梦中小楼的冷月清辉下依旧,眼底的一滴嫣红凄艳的泪痣,因了笑靥愈加明艳动人。
近如咫尺,似乎触手犹及。却在更久以后,凤流殇才发现是
咫尺天涯!
那凄怆朱砂,更像是少年人无声而泣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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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殇天下 【卷一】 第九章
那一日。
陵兰山…皇家狩场。
皇室围猎,自是声势浩大。且看那——
战马嘶鸣了江山,尘埃翻滚了年华。
崇明帝铁甲锦衣,一骑当先。眉宇间不见了几日的虚弱,倒似又硬朗了许多。身后是青一色武装打扮的朝野群臣,或文或武。
而这日,曲聆水果真来了。
素日里白衣翩纤的清贵少年,身着素色劲装。更衬的,四肢纤长身姿优美。一骑流云白马,矫健若飞。马是好马。人,更是——
风华绝代。
皓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