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却只关心一件事“当年,有他一个。是吗?”
“……是。”
想到从前,羽墨栩不禁咬著牙,
回答的声音都带著颤抖。
红线蛊被种在身体中,每日每夜,被人强迫性交,不能抗拒。
求死不能。
奴隶一般的生活。
天性骄傲的人,怎麽忍得了这样的践踏屈辱……
萧祈眼中,仿佛带著火焰。那火焰,却又转瞬隐去,在无边的黑暗里涌动。
他的声音依旧如昔的温柔,像是安慰或者诱哄一般,对怀中人轻描淡写的说道:“栩栩,
在这里乖乖等一会儿,朕去把他杀了。很快回来。”
他把羽墨栩放在一株老树的旁边,脱下绣著九天翔龙的玄色外袍,将羽墨栩整个人盖住。
然後起身,站在单林跟前。
横向执起腰间佩剑,做了个江湖之人武斗之时才用的邀请手势。
意思非常明显,单打独斗。
他神色萧杀,语气却是云淡风轻,宛如谈笑般的说道:“即便你不来,朕也会去找你。”
传说,帝王之怒,就像隐在阴云之中的雷电,沈默而压迫。
看不见,却感受得到。
一但降下,
便雷霆万钧,让人无处可逃。
习武之人,面对面针锋相对,一旦在气势上输了对方,接下来的仗,
便难打的很。
单林隐隐感到压抑,丝毫不敢怠慢。
“萧祈,真是幸会。我哥哥说,他很期待与你见面。”
“是吗?”萧祈缓缓拔出宝剑,将剑鞘丢在地上“那真遗憾。见得越早,他死得越快。”
单林心下大呼不妙。
他本是色心大起,背著大哥偷偷跟了顾名言前来,想说混乱之中,
掳了人就走便罢了。哪里
料想得到,这该死的萧祈,哪里都不去管,偏偏来管这个羽墨栩。
心中虽然大骂,脸上却也不肯现出怯意。口中发出啸音,将跟在周围的一众非天教手下召唤出来。
非常之时,哪管得他什麽江湖规矩。
面对这霸气凛然的帝王,还是一起上吧!
湖规矩单打独斗。
44沈屙痼疾
前去守奉山祭祀的皇辇车马,因为血蜃的瘴雾阻了去路。
保护帝王的皇家禁军或多或少都中了蛊毒,意识迷幻。
只是无人知晓,南相的侍女如喧,竟是蛊王传人,用了蛊师秘传技艺“唤魂”,破解了毒蛊产生的惑心之术,解了这突降的危机。
只是禁军却忽然叛乱,与刺客内外应和,一时之间,皇家围场阴云变幻,诡异莫测。
西玄王不知为何策马狂奔而去,皇帝陛下却甩开众人只身前去追赶。这等场面,足是一个混
乱不堪。
雁统领本事北军统领,调来做的是外围防御,并没有贴身护卫皇帝的权利。保护皇帝的,自然须得是皇家禁军。
然而禁军忽然叛乱,让人始料未及。好在雁统领是个身经百战的果敢之人,见此情形,
也能
从容应变,及时调遣著麾下兵士反过去围剿乱军。只是当他派遣人马前去想要保护王孙贵族
公侯官员的时候,
却发现,那些人已经不知道何时被疏散开来,
早不见了影子。
这应对的情形,实在不像是惊变之下,会有的从容。
乱党的人数虽然不少,但是与护卫军的总数对比,便又显得并不是很多。先前之所以能掌控主动权,都是因为兵士大多种了血蜃蛊毒,意识迷乱,不能迎敌。一但听见如喧的哨音,便
多数人都在顷刻之间恢复。
一时之间,虽有忙乱,但到底是北军精锐,
恢复得也到迅速,听从雁统领的调度,逐一剿杀
叛党。
南楚麟被人层层护卫在危险之外,十分想近前去看个究竟,
无奈暗卫却死守不去,
如喧又极
力反对,他隔著绯红血雾,
实在辨不分明。
想了一想,如喧已经解了兵士所中的蛊毒,此处亦有雁统领带兵围剿叛党,到底翻不出什麽花样来,料定也不会有差迟。更何况,
此处乃皇家围猎场,外面,萧祈事前秘密部署,
命楚
淮裳拿了兵符於今日卯时带兵重重围住……便是不能说插翅难飞,但想逃出去,也没那麽容易。
南楚麟折扇敲了敲马车的车辕“如喧,我们去追顾名言。”
“可是大人,我的追踪蛊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味道,找不到人呢。”如喧动了动手腕,袖子里
钻出几只青玉色带著薄薄翼翅的小飞虫,那虫子自各个方向飞出盘桓数圈,依旧栖回如喧的
衣袖里,没有往前飞行引路。
南楚麟若有所思看著那小青虫……
的确,顾名言那样的蛊师,自然善於隐匿行藏,
想用蛊虫追踪到他的人,即使如喧,也还是
做不到。
正在此时,一名影卫无声立在南楚麒身侧,躬身下拜:“南相,皇上他……”
“找到人了?”
“是。西玄王所去的方向,毒雾太重,臣等几人深追进去,见到西玄王……以及,一个名叫
单林的人。原本要近前去保护皇上和王爷,但是,皇上给了严令,要臣等外围守护,绝不许
靠近……其他人还在那边守著。南相,您看……”
南楚麟听了,手中紧紧握住了折扇,明明担心的很,面上却一派平静,从容说道:“皇上既
然下了严令,自然就是必须要等。我也别无他法。”
南楚麟心里清楚,
萧祈如此下令,
为的只是不让羽墨栩心里难受罢了。
莫说这西玄王天性骄傲,是个容不得半点瑕疵的人。即便他是个普通人,经历了那样的不堪之事,也断然是承受不住的。
他的过去,若是被旁的什麽人知道了,简直比要了性命更不能忍受。
这些事,被谁知道了,少不得便要灭了谁的口。
萧祈到底不愿做这样的事情,却也更不愿羽墨栩难过。自然宁可自己力战一场,也绝不肯让
侍卫近前。
“但是,南相……”
“不必说了。”南楚麟看著眼前遮天蔽日的红瘴雾,虽则忧心忡忡,出口的话,却冷静安然,不容置疑:“皇上是不会有事的。”
诡月是个尚武之国。
传说开国的高祖帝最初就是个出身绿林的草莽英雄,不满暴政,在一个奇红遮月的夜晚,揭
竿而起,自封为王。
於是,
他的後代子孙们,或多或少,都喜爱习武,擅於骑射。
上至皇帝,下到王孙。萧家人的武功底子,都是不错的。
甚至有些宗室王族,放弃尊贵生活,专门跑到深山老林里去闭关修行,只为求得武艺上的精
进乃至大悟。
因此,诡月国史上,不会武功的皇帝还当真是从来都没有过。
萧祈天生冷静,即便盛怒之下,做事也绝不鲁莽。
他登基之前,也曾经与赫锦佟纠缠不断,对於非天教,到底还是相当了解的。
身为帝王,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且不说这胜算能有多少,单是这一行为,便是不负责任
的任性之举。
只是萧祈这个人,
从来,
他也没想过要规规矩矩的只当个好皇帝。
想到羽墨栩那些过往经历,又见他方才吓成那个样子,莫说眼前面对的只是一群江湖人物,便是西煌国的千军万马,他也不会生出一丝退意。
人多倒好。
人若是不够多,怎麽解得他这心头之火?
他看著对面单林以及那些非天教众,缓缓的,抽剑出鞘。
萧祈武功本就极好,内力浑厚中透著凛冽霸气,只一道剑气,就生生劈开了浓重血雾,无端
地,让众人视线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单林带来的人虽然多,足以抵挡住这道剑气却不损内力的人,却没有几个。一时之间,众人
心中惊骇,率先乱了阵脚,不待单林口令,便乱七八糟的一起攻了上去。
单打独斗有单打独斗的方式。
众人轮番上阵自然也该有轮番上阵的步调。
非天教众情急之下的迎战,到底失了方寸,杂乱无章,反而没讨得多少便宜。
单林此人,一只与兄长单冲待在一处,
他哥哥到真正是个了得的人物,一直以来,庇护著
他,使得他未曾尝过挫败,也从未遇见过真正的危险,於是难免托大。想当然尔,正面遇
上萧祈之前,不曾预料过眼前的危机。
到此刻,他其实不是不可以与萧祈对战,
只是面对那压迫人的气势,临阵难免生了怯意。即
便自己这方的人手更多,即便并不了解萧祈的武功究竟深浅,单单只是见著那气势,也先输去了大半。
而他手下那些非天教众,多是年轻弟子,武功虽然都是不错,
江湖经验却还远远不够。被强
大霸气压制,竟然没有了平日里挥剑纵横的恣意,处处掣肘。
单林见状,只得抽刀近前,御气相抗。
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内力被强大的气魄压得不得伸展,心下也是大骇。百招之内,便已处处破
绽示人,左支右绌。若非身边手下极力相互,只怕也早就撑不住了。
心知自己应付不了太久。眼见著起初的那些手下,已经死了大半。再打下去,必输无疑。
单林心中焦急的很。
萧祈剑锋所过之处,众人皆退开数丈有余。他是有意将功力尽量散开到最大程度,以便护著
身後的羽墨栩,不让他人随便近前。
虽然这种方式极其耗损内力,难以支撑太久,但是,他不愿把这个状态下的栩栩交给别的侍
卫去守护。
如果羽墨栩需要保护,也自然只是需要他的保护,别的人,他不会要的。
所以,萧祈盘算著自己能坚持的时间,力求速战速决。
今日这些人,必须诛杀。
一个也不能留。
他不能忍受有人那样对待他的心头宝贝。
见一个,总要杀一个。直到一个都不剩。
於是,剑气再度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