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也愿意去,找周扒皮要个说法!”人群中顿时也有人高声叫喊。
张耕使了个眼色,他安插在人群中的自己人顿时便纷纷鼓噪起来。
自从周扒皮来了之后,民愤极大,人人恨之入骨,山东本就是民风彪悍,被那些汉子一鼓动,一带头儿,民心顿时便汹涌起来。人群就像是烧沸了的开水,在一些人的推动鼓动下,向着县衙涌去。
人群向着衙门涌去,沿途又不断的有人加入进来,队伍的气氛变得极为的狂暴激烈,每个人都是眼睛通红。张耕忽然振臂高喊:“杀了周扒皮,反了这狗日的朝廷!”
他那些人群中的心腹也跟着高喊:“杀了周扒皮,反了这狗日的朝廷!”
疯狂的人群也被点燃了,无数人跟着振臂高喊:“杀了周扒皮,反了这狗日的朝廷!”
数千人,足足有数千人,晃动着锄头木棒粪叉子,手里紧攥着石头瓦块破砖头,憨厚老实的面庞被怒火映射的狰拧所取代,浩浩荡荡的杀奔县衙门,一场民变暴发了……
阳信民变!
※※※
宦新晨已经被打晕过去了,趴在地上,鲜血湿了一片,侯小波甩着酸痛的手腕子,正在一边休息。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兴波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看了一眼王大昭,骂道:“混账东西,真不知道你这县令是怎么当的!”
话音未落,一个税丁便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脸色煞白煞白的,跟见了鬼一样,嚎叫道:“大人,不好了,大人,民变了!不知道多少人,杀到咱们县衙来了,嚷嚷着,要杀了大人……”
“啊?”周兴波先是不信,而这时候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一阵阵‘杀了周扒皮’的喊声遥遥传了进来。
周兴波顿时双腿一软,便是瘫倒了椅子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奈何吓得连小指头都动不了一下。他只感觉到下腹一阵阵的收缩,一股尿液似乎就要喷涌而出……
周兴波软瘫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反倒是侯小波这街头泼皮混混儿出身的还有几分胆色,他大声叫道:“快去,所有的税丁,大人带来的家丁,都去外面挡一阵儿!快,保护大人,一定不能让那些乱民冲进来!”
见那些家丁税丁都是畏畏缩缩的不敢出去,侯小波厉声道:“咱们的富贵前程都在大人身上,大人只要是在,咱们还能逍遥一辈子,快活一辈子!大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全都得死!都得死!快,快,都给我滚出去,抵挡!”
那些人对视几眼,都觉得侯小波说的确实是有道理,便也应了声是,一个个拔出刀,拿着铁尺棍子,向县衙外面涌去。
转眼就走的一干二净,大堂上只剩下了侯小波、周兴波,吓得哆哆嗦嗦面无人色的摊在凳子上的王大昭,还有就是几个跪在地上面面相觑的老百姓。
侯小波扶起周兴波,便是拖着他往后堂走去,道:“大人,小的先抱着您出去,咱们回头再收拾这些贱民!”
周兴波已经是不能自主,任他施为。
而这时候,忽然一道人影如同迅捷的猎豹一般,从地上的血泊中猛地窜了出去,一伸手便是抽出了侯小波腰间的佩刀。只见刀光一闪,一刀便是狠狠的斩在了侯小波的脖颈子上,这一刀的力量是如此之大,竟然生生把侯小波的脖子给砍断了。一颗大好头颅,便是凌空飞起,血柱从腔子里涌出来,喷溅起三四尺高!
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周兴波被鲜血喷了一头一脸,只觉得下腹一酸,吓得尿了出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儿来,便是感觉脖子一凉,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腰刀划过周兴波的脖子,鲜血喷出,飚射在了宦新晨的脸上,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不怒自威的员外秀才,此时竟然是暴戾如魔神一般!
第一七四章 反了他娘的!
王大昭看着两具尸身倒地,嗝儿的一声,干脆利落的吓晕了过去。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看到提刀而立的宦新晨,也是纷纷露出胆怯的表情。
宦新晨刚才根本就不是被抽晕过去的,而是自己佯装晕倒的。他在被逮进来之前,就知道此间事不能善了,便盯住了他儿子宦途,要这个自小聪慧的孩子纠集起他那一群县学痒生,来县衙请愿。明朝读书人身份清贵,一个县学的学生来请愿,周兴波也得卖个面子,只要是今儿个能放出去,那么自己就有活路了。
刚刚佯装晕倒,便是拖延时间而已。
但是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恶化到如此地步,当他听到外面那至少几千人才能制造出的喧闹大喊以及‘杀了周扒皮’的口号,便知道,今儿这个事儿,已经是失控了!
这场事件,他不知道是怎么引起的,背后有什么人推动。但是他很清楚的认识到,事情已经由县学痒生的请愿,变成了一场暴动!前者是朝廷可以容忍优柔的,而后者,无论是出自任何理由,朝廷唯一的举措就是会,镇压,屠杀!
而无论如何,处于风暴中心的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是绝对不会幸免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当机立断,破釜沉舟!
他也是个极有决断之人,当下便悄悄的挣脱了早就松动的绳索——山东此地本就是尚武成风,再加上常年在外行商,时常要跟好汉爷们朝面,宦新晨也有一身不错的武艺——然后趁着所有人都出去抵御暴民的时候,忽然暴起,夺刀杀人!
宦新晨一脚踹醒了刘二雷,刘二雷一见他浑身浴血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便是满心的欢喜:“宦老爷,您给放了?”
宦新晨手中刀一指周兴波的尸首,厉色道:“二雷子,老子杀了周兴波这狗官,要杀官造反了,你跟不跟着老爷干?”
刘二雷也是个浑人,哪里知道造反的后果?热血涌上脑门儿,脸都红了,大声道:“俺跟着老爷!”
“好!”宦新晨几刀下去把他的脚镣砍断,然后回身,一刀把周兴波的脑袋给割了下来,抓着他的头发,拎着脑袋,浑身浴血的往县衙外面大步走去!
县衙外面,战况正激烈。
几千暴民冲向了县衙,队伍还在不断的壮大中,不过人数虽多,却是堪称乌合之众,周兴波带来的几十家丁再加上那些税丁往门口一站,砍翻了几个冲上来的百姓,那些后面的,看着那染血的钢刀,便是有些胆怯,畏缩不前。
而就在这时候,张耕安插在人群中的心腹发挥了作用,他们大喊着,领着几十个悍勇之人向着县衙疯狂的发起了冲锋。这些常年行商的都是好手硬手,三两下便是把那些家丁税丁给砍翻,然后剩下的心腹一阵鼓噪,大队人马,便冲了进去!
而正在这时候,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浑身浴血的宦新晨和刘二雷走了出来。
有那眼尖的便认了出来,高声叫道:“宦老爷,您出来了!”
宦新晨高高举起胳膊,大声道:“周扒皮狗官已经被我杀了!乡亲们,咱们杀了朝廷五品大臣,已经是行同造反了!现下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反了!”
※※※
一盏茶之前还是阳信县衙门的所在,现在人潮汹涌,热闹喧天。
数千人都围在县衙周围,等待着,等待着他们临时产生的领袖做出下一步的决策。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周扒皮被他们杀了,周扒皮麾下的税丁和家丁们也都被愤怒的民众用棍子、砖头、铁镐等等一切可以够得着的东西,给砸成了肉酱!
周扒皮的脑袋此时就高高的挂在县衙门口的旗杆上,而他的尸身,已经被撕扯成碎片,他的肉,被不知道多少人给活生生的咬烂,咽下。猩红的嘴唇昭示着他们的恨意,周扒皮尸骨无存。
食其肉、啖其血,也不过如此。
大明朝的百姓识字率很高,也晓得道理,混不如下一个王朝那般愚昧,杀死朝廷命官,无论是有什么借口,都是滔天大罪!
朝廷真要是怪罪下来,现在的所有人,都是无法幸免!
杀官,等同于造反,那是要杀头抄家夷族的十恶不赦大罪!
在张耕的心腹的耐心讲解下,每个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彻底反他妈的!
若是在那民风暗弱之地,说不定现在大伙儿就卷堂大散了,等着朝廷的兵马过来,杀吧!大伙儿抻着脖子挨宰就是了,反正暂时也死不了,能捱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是这里是山东,是民风彪悍,好勇斗狠之地!自从先秦开始,无数匪类便是出自此地,那种抗争、不屈的天性已经深深的埋进了他们的骨子里头!大明朝此前百多年,全国暴动和起义之中,有一半儿是出自山东,像是成祖皇帝时期,那般朝政清明,国力强盛到了极点,犹自有白莲教唐赛儿起自青州,以一介女流称帝,成为国朝名副其实第二个女皇帝!这些远的且不说,近的吧,正德五年的时候,刘六刘七杨虎等人起义,威胁京畿,举国震惊。起事之地虽说不在山东,但是主战场和兵源却是在山东,而且起事之地霸州,跟山东也不过就是几十里差距而已。
此地民风,可见一斑。
所以在得知了自己这些人没有了退路之后,民众的情绪反而是被极度的激发出来,整个县城变成了一座火药库一般的存在,狂躁爆裂的情绪在蔓延。
“反了!”
“反他娘的!”
“打到金銮殿,皇帝也该轮到咱们做!”
各种各样的口号响彻整个县城。
第一七五章 我为首领
而和历史上那些仓促之间的起事相比,这一次的起事总体来说还有一定的组织性,张耕安插在队伍中的那些心腹,由于走南闯北见识多能说会道,再加上身手都不错,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个团体的领袖,起到了安抚和带头的作用,很快的就稳定了局势。即保持了这些暴民没有散伙,也没有让他们对县城造成的大规模的破坏。
与外面的喧闹暴躁相比,大堂之中却是静谧得很。
血迹依旧,那些百姓已经被放了,也都参加了暴动,阳信县令王大昭被绑了起来,扔在后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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