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幻亦真，瞬逝亦恒，百年一梦，那的确是非常有趣的一个东西。”柯瑞嘴角笑意微微扩大了几分：“我在那梦境中，足足过了半月才意识到不对，然后才设法脱离出来的。”
“就是说，你几乎是刚进入梦境，就出来了？”鲁特脸色黑到了极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根本不可能……”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柯瑞从鲁特身旁走过，站在他身后，看着朗朗夜空中的那一轮寒月，忽然沉默了。
“嗯？”忽然觉得不对的鲁特费劲的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这一道黑色的身影，眉头皱了皱。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柯瑞明明就在他身后，可他却感觉不到他，不用眼睛看的话，根本无法发觉到身后还有一个人存在。
“以前我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应付起来比较容易。好了，我已经满足了你的条件，现在，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真正的看淡了生死，看惯了别离，看透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人心，习惯到已经可以享受那份月下寒色的孤独，把一切的一切都当成是一场仅仅只是路过的风景，视那缥缈不可知的命运为一个可悲可叹的笑话……那这种人，在柯瑞看来，一定就是旅行商人。
为什么呢？因为他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就是这么个旅行商人。
……
“喂喂，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难得看你连书都不看了。”
熟悉的吵闹声从耳边传来，令柯瑞睁开了长闭的双眼，正午炽烈的阳光让他觉得有些刺激。也许对于亡灵法师来说，白天就不是适合活动的时间。
“怎么，放弃调查了？”斜着眼看着骑着马走在老地行龙边上的西丝，柯瑞嘴角那一丝笑意略微明显了几分。
现在，距离那个不寻常的夜晚已经过去了三天，车队早已重新踏上旅程。对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柯瑞和其他人一样，自称整晚都在酣睡，表现的非常自然。而西丝则敏锐地觉察出事情不简单，鲁特三人被神秘高手杀死的原因一定和自己莫名昏睡有很大关系，决定要把事情原委给找出来。
结果，显而易见。
“别提了，一点头绪都没有。杀死鲁特他们的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尸体处理的干干净净，杀戮手法利落干脆，不是我们车队的人能够做到的。所以，也只能相信是有什么神秘强者路过，杀死了他们。”西丝秀眉微皱，奇怪的说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总有什么理由吧。”柯瑞笑笑，看着西丝，眸光流转，忽然问道：“记得你在刚邀我入车队时，说过在车队里有个奇怪的人，对吧？”
“对。”西丝点了点头，随即反应了过来，惊讶的看向柯瑞：“怎么，忽然又感兴趣了？”
“只是觉得无聊罢了。”柯瑞摇了摇头，“说说，到底是谁能让我们的西丝团长都感到奇怪的？”
“就是我们这次的任务人物，那个叫做卡里斯的家伙。”西丝看向卡里斯所在的那辆马车，目光微动。
“他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他的身世吧？”西丝转头看了看柯瑞，“我跟你说一下，你就明白了。”
……
人族土地虽然在大陆上偏居一偶，但却是大陆第一大山脉“圣古勒斯山脉”的发源之地，境内多山川奇谷，有许多人迹罕至的原始地域。
而此时，就在人族某处偏远之地的山间小院中，走进了一个人。
此人身穿一件乌青色宽大袍子，披散着一头黑色长发，三十多岁，虽然看似狂野却总是挂着一丝温文尔雅的微笑，竟是罕见的将山野村夫的粗狂和翩翩君子的风度成功的融合在了一起。
信步走到庭院中，黑发男子拱手向小屋内敬声道：“大帝，千机营千机五王第一王塔伯特有事禀报。”
“大师有事直说，你我之间不用那么多拘束。”温和的声音从小屋内传出，让人听了如沐春风般舒坦。不过黑发男子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敬声不改：
“一切如老爷子所料，巨鲸王蓝撒尔于三日前回到了深海之渊佣兵团总部，精灵公主艾琳娜也已经越过了西方边界潜入人族，她的目的地应该就是塔古斯城，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可以到达。”
“魔幽灵呢。”
“已经开始行动，一切照计划进行。”
“老爷子说，一号议事会行动恐怕会有变数，除魔幽灵外，千机营其余四王必须全部到齐，你立刻回去，召集紫妖冥、鬼狼蛛，至于夜玲珑，我会亲自通知她的。”
“是，我立刻就去。”黑发男子的声音还在庭院内回荡，其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
古朴的小屋内，儒雅的年轻男子盘膝坐在中央，待塔伯特走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和常人不同的是，他的双眼，一只呈金色，一只呈紫色，一金一紫两只眼睛还都亮着微弱的荧光，显得美丽而妖异。
“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所有的一切终于踏上正轨，黑暗的尽头就要显露清晰，属于神机的时代，即将来临……”
……
“原来是这样，可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家族之中这种事情应该是常有的吧。”
“你听我说，这才刚开始而已。”
西丝和柯瑞吊在队伍的最后面，看前面没有人注意，西丝才继续悄悄神秘的说道。
“在我刚进入那个叫托特尼斯小镇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件事情。那个抚养了卡里斯十三年，可以说是如同其养父一般的老管家托伯莫里，突然在前一天莫名其妙的暴毙身亡，而且查不出死因，有点像自然死亡，可托伯莫里是一名四级战士，而且今年不过百岁，远远不到大限来临之时，所以，他的死成了一件奇案。”
“和卡里斯有关系？”柯瑞挑了挑眉。
“我哪知道。”西丝一翻白眼，然后又眼皮一眯：“不过，虽然卡里斯按理来说和这件事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的表现却非常奇怪。”
“奇怪？”
“对。”西丝看向柯瑞，问道：“如果你最亲近的人突然就死了，你会如何？”
“……当然会很伤心了。”柯瑞沉默了一下，然后理所当然道。
“对，这是正常人都应该有的反应，可是……”西丝看了柯瑞一眼，“卡里斯他表现的太正常了。”
“……”
第二十章 又是月下
“我说的‘太正常’，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就是不正常的意思。”柯瑞打了个哈哈。
“不完全是这样。”西丝深深的看了柯瑞一眼，“在第一天，老管家死的时候，他表现的与常人无二，看上去极度的伤心……可就在第二天，我们启程的时候，他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什么模样？”
“现在这个模样。”西丝斜着眼看向卡里斯所在的那辆马车，目光微微闪动。
“那……他现在又是什么模样？”柯瑞闭着眼皮低头擦了擦汗。
西丝看向柯瑞，秀眉皱了起来：“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问你，你说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离开十三年未曾离开过的家乡，踏上前往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的旅程，他的心情应该是什么样的？”
“理所当然。”柯瑞耸了耸肩。
“啊？”西丝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柯瑞。
“对我来说，踏上旅程这种事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你就不该问我这种问题。”柯瑞这般说道。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啊！”西丝气的呼出一口气，随后揉了揉额头，目光深邃了一些：“照理来说，在这种时候，年轻人要么会兴奋，要么会胆怯。可卡里斯的表现，却和那些长年在外行走之人没什么不同……不，是比那些人更加的出色！”
“怎么说？”
“还记得，红月狼群来袭的那个晚上么？”西丝看向柯瑞，“就是你刚到车队的那个晚上。”
“记得。”柯瑞点了点头，随即皱了皱眉，他好像知道西丝要说什么了。
“在那种情况下……那种几乎会让人绝望的氛围里，所有人都紧张的随时准备赴死。可是只有他……”西丝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只有他，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变化，依然保持着原本的样子……仔细想想，好像从奥斯卡尔帝国出发开始，他就一直是那个样子。”
“这样啊……”柯瑞眯了眯眼睛，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笑。
“你想到什么了？”西丝问道。
“没什么。”柯瑞摇了摇头，看着西丝，忽然说道：“给你提个醒，尽好你自己的职责就可以了，一些闲事，觉得管不了或不该管的，就不要去理会。”
“哦？那你觉得，这件事是我不该管呢还是管不了？”
“你既不该管，也管不了。”柯瑞一笑。他这话并不是单纯的看不起西丝，而是确实觉得如此。其实不仅是西丝，柯瑞觉得，连自己恐怕都管不了这个闲事。
“你就这么肯定？”西丝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旅行商人的直觉。”柯瑞手指点了点脑袋，神秘的一笑：“非常准的。”
“切。”西丝不屑的一仰头。
“还有一件事。”柯瑞微微低了低头，再次将面容隐藏进阴影中，身子向后一倾直接躺在了老地行龙的背上：“以现在的速度，大约不过两月我们就可以抵达塔古斯城边界。在这两月之内的某一天，我会自行离开，你们就继续你们的任务，不用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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