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已经显得苍老异常的稙家慢慢的说道,“三好家声势日盛,朝廷中盛传义继你要取代足利,重开幕府,所以公卿们有些想法。”稙家一字一句的说着,“主要是有一些认为幕府之事向来是源、平世替,同姓相承恐有悖传统。”
义继眼角的眉毛一挑,插嘴问道:“外公自是不必多说,那么菊亭大人的想法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呢?”
“藏人别当此话岂不是让晴季汗颜,”菊亭干脆挑明了,“以晴季之心,自然希望是天下太平的,但天下太平不是口中说说就能实现的,要有实力才能做到的。”晴季看着义继的双眼,态度恳切的说着,“没有实力的人妄图尸居其位,恐怕是祸不是福。”
“哦!如此大人有心了。”义继缓缓的点点头,“大人刚才讲到近卫大人到了越前,那嘛是不是谦信公这边有些意见呢?”
菊亭一愕,“大人所言极是。前久不但不赞成大人重建幕府,而且说动谦信公一并反对。”菊亭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如此天下大事又将再起波澜,诚非我等所愿呢。”
“大人言重了。”义继看着唱念做打俱全的菊亭心中一笑,“既然谦信公反对,本家也不会强求,”义继看着露出不解神色的两人,“本家年少德薄,天下诸豪自然不会心悦诚服,”义继这年少德薄四个字一出菊亭和九条两个人脸上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但义继接下去的话更让他们震动,“不过本家的意思很简单,不从者灭其国、屠其族,坚持下去,三年、五年,自然也就没人反对了。”
“大人!”、“义继!”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骇人的惊惧。
“说笑了,”义继不动声色的淡化了自己刚才的所言,“大纳言的好意本家心领了,所谓水到渠成的本家从来没想过,慢慢来吧,日久见人心吗!”义继暗地里一阵冷笑,这些公卿给他们吃了点饱饭就出幺蛾子的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想到这义继突然从记忆里调出了什么信息,“菊亭大人,听说令爱国色天香,尚未字人,不知义继有没有福气娶入家门呢?”
“这个?”菊亭晴季顿时一愣,虽然他是想卖身,但是把心头肉割舍出去他还是有些不舍,“小女已经许配他家了,年底就要成婚了,藏人别当能不能”
然而他的话没有说完,义继已经强势的顶了回来,“只要尚未出嫁,原有婚约自然可以解除,这件事让本家下面的人去办吧,相信大纳言会满意的。”义继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菊亭绑在自己的战车上,所以根本不给晴季回绝的机会,“这样吧,年后就入门吧,本家奉上黄金百枚、白银五百贯为聘,大人难道还觉得本家的诚意吗?”
虽然菊亭晴季绝对不愿自己的女儿只是充当三好义继的侧室,但是面对义继巨大的压力,他退缩了,“藏人别当如此殷切,晴季不敢不受。”
义继哈哈大笑,笑完他猛地想起母亲成山殿九条夫人的话,于是他转向九条稙家,“外公,听说阿霞和阿梅现在也是大姑娘了,如此就和晴季大人的爱女一日嫁与本家如何?”
所谓阿霞是稙家的幺女按辈分应该算是义继的小姑,而阿梅则是义继舅父九条隆家的女儿、义继的表妹。若按明国人的观点这绝对是乱伦,但是在日本这不过是平常的事,而且这样一来三好和九条两家的关系更加紧密了。
“好啊!这样就亲上加亲了。”果不其然稙家大为高兴,在他看来这是义继不忘自己出身的证明,“就让隆家收阿霞为养女,等年后一并给你送到大阪来。”
“对了外公,”义继还不满足,索性就把刚刚樱院殿所说的都摆了出来,“义继再拜托你做个媒,替义继向京极大人求亲,本家要迎娶他家的龙子,聘礼是山城桂川藤原馆一千二百石。”此话一出菊亭晴季又是一惊,他不由自主的感叹到为什么自己是公家出身而不是武家,否则义继给自己的聘礼肯定也是土地而不是那些吃得光用得光的钱财。
“向京极高吉求亲?没问题!”稙家大包大揽下来,“不过,听了你给今出川和京极两家的聘礼那么丰厚,你且说说给我九条家的聘礼是什么?要知道我可是嫁出去两个呢。”
义继哭笑不得看着自己的外公,“本家怎么会亏待自己人呢?”义继想了想,“本家先前从千利休大师呢得了些茶具,要不就用这稀世之物做聘礼吧。”
“不行,不行,”稙家摇头否定,“茶具又不能吃又不能穿,我要来何用?”
“那本家渡让左近卫大将的官位给隆家舅父如何?”义继又提出一个方案。
“不好,不好。”稙家还是摇头,“隆家和你外公一样是个不喜欢做官的人,这个近卫大将也要来没意思?”
“那不知外公您要什么?只要本家能答应,但无不从。”看到晴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和稙家扯淡,义继也有些着急了。
“问你要知行你肯定不给的,”稙家也是个老混混了,自然有些自知之明,“这样吧,你把你在京都那个新建的屋敷给我吧,另外你看样子给个几千贯就可以了。”
“好!本家答应了!”
圣旨
“开始吧。”这是义继临去京都参加所谓的改元大典前最后一次老中和年寄众的合议,义继当然是要参加的。
“咳咳,”主持会议的首席老中竹中藏人头重治清了清嗓子,“今天召开会议的目的有两个,第一确定两位奉行的人选,第二讨论在信浓作战的本家所部下一阶段的任务”
“先生对本刚才家没有任命安藤式部为度支奉行是不是有些怨言呢?”会议结束,义继挽留竹中一起用午饭,期间义继如是问道。
“臣不敢揣测主公的用意,不过既然臣身居诸臣之首,安藤大人自该回避藩政才是。”竹中看得很清楚,义继是个独裁者,自然是不会希望手下人拉帮结派独树一帜的。
“多谢先生理解,”义继放心的叹了口气,“本家新制初立还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个头一定要开好啊!”说着义继又给了竹中一颗定心丸,“其实不光是安藤大人,海部宫内大辅本家不是也没有安排吗?无论亲疏还是其他什么难不成本家也忌讳宫内吗?”
“臣愚钝,请主公明示。”竹中突然也愣住了,是啊,海部友光的国代也撸掉了,义继这是唱得哪出呢?
“让他们再等等,等本家解决了武田家,自然是有他们的去处的。”
义继的话说得虽然隐晦,但竹中还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禁大喜而拜,“臣替家岳叩谢主公洪恩。”
“好了,你我君臣还要如此吗?”义继装出一副不悦的样子,于是漫天的云彩就此散去。
元龟四年七月十五日,义继率部分重臣上京参见朝廷的改元大典。上一次改元,三好义继虽然领有正三位检非违使别当等一长串的官位,但是并未参加正式的仪式,这次改元他的身份已经更上一个台阶,若再不参加,天下诸藩恐怕就要说他藐视朝廷了。因此即便是为了杜绝天下悠悠众口,义继也要跑上这么一趟,更何况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借此天赐良机呢!
“诸位大人请留步!”冗长的大礼让参加的人都疲惫异常,但是这还不算完,等到众人刚想散去的时候,义继突然喝止住众人。
“不知三好藏人别当还有什么事吗?”正亲町天皇已经避退回由三好家出资修缮一新的宫殿里去了,朝中的各位大臣当以左大臣兼关白的近卫前久为尊,面对义继如此不客气的做法,此时也只有前久出面交涉了,“不如改日再说吧,你看大家伙都累的不行了。”
“不,不,不,这件事还真得在今天诸位公卿大臣人齐的时候说,改日就没这么多人了。”义继笑呵呵的说着,但是说完他的面色一肃,“诸臣工接旨!”
众大臣木愣愣的看着义继从自己宽大的公卿袍服中摸出一卷黄底绢书,一个个不知所措。
“难道诸公都想抗旨不接吗?”义继冷笑着,而亲义继的这派公卿已经口称万岁的跪伏在地了。
“三好大人您哪来的的诏书?”前久狐疑的看着义继,按照惯例天皇早就不干政事,若有什么诏书也应该是由他这个总揽政事的关白发出的,而义继手中的这份看上起明明就是真的,这不禁让前久心怀疑虑,莫不是眼前这位三好藏人别当失心疯了,竟敢私拟伪诏?
“哈哈哈哈!”义继发生大笑,“大人别以为是本藏人别当仿冒朝廷诏书吧。”说罢义继一扫那些质疑自己的公卿、殿上人,“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年朝廷曾授本家三道空白御扎了吧!”
顿时宫廷正殿那不大的空间内有如被雷劈电击过一般的死寂,那些公家们尤其是反对义继取代足利重开幕府的公家们脸上的神色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就像螳臂当车的那只小虫子,所反对竟然是根本已经无法反对的。是啊!若是今天义继手持的诏书是朝廷承认三好家再开幕府的,那么谁也无法否认这道诏书的有效性。若是这道诏书写得是清除在场所有反对三好家的公卿的话,那也是大义名分之所在,自己断无幸免之理。
现在就看义继手中这道诏书到底写着什么了。
“难道还有人怀疑吗?还不跪下接诏!”义继断喝一声,于是众公家心不甘情不愿的拜服在义继的脚下。
“朝廷改元系国之大事,四方臣属皆趋而朝奉,然甲斐武田本天家子嗣之苗裔,然不恤中央,虽天元更张而不贡,更有挟国蟲而伤四邻,以私欲而敌八方,此谓之国贼朝敌也。”义继朗朗的读着,还好诏书的内容不是要重开幕府也不是要清洗朝廷,而是针对甲信的霸主,“故授命四野,有得而诅之此等大逆之僚者,必加福以酬!”
“臣等恭奉圣命!”义继说罢,这次众臣回答的倒也干净利落。
“岂有此理,三好家那个小子如此跋扈!简直是第二个平清盛!”一个高亢的声音大声怒骂着。
“姬小路大人,可别胡说啊。人家也是源姓!”另一个声音阴声阴气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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