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事都集中到了一起,”义继自嘲的笑了笑,“什么事?不能让高山大学头去过问吗?事事都要来烦劳本家,要尔等何用!”不过话虽如此,但是义继却折向了诸侯奉行所处的前殿。
“外臣叩见内府殿。”一身青黑色的石川数正见到义继进来,马上和作陪的高山友照俯身下拜。“外臣祝内府殿武运昌隆,指日天下一统。”
“安艺守,右中将可好?”义继随意的坐下,用折扇敲了敲地板,示意两个人起身以后,张嘴询问起石川的目的。“大人此来安土,所为何事啊?”
“我主一切安泰,”数正先回应了义继对家康的问候,接着说出来自己的目的,“外臣此来安土,有两件事当请内府殿做主。”石川看了看神神在在的义继一咬牙,“第一是关于督姬和藤长少主的婚事。内府殿也知道,当初是约定在继长少主之后就举行的,当然由于此后诸事纷扰,所以一至拖延至今,内府殿您看,此事今年是不是可以办了。”
“藤长和督姬的婚事啊!”义继轻轻捋了捋短须,“右中将有心了,这是本家的疏忽,既然右中将这么殷切,也罢了,就在秋后吧,近畿刚刚动乱过,也当有喜事来冲冲煞气。”
“多谢内府殿首肯。”石川又给义继一行礼,“此外还有一事,”数正犹犹豫豫的,但是最终还是开了口,“数正代本主向内府殿求援,求三好家能不吝援手,以应对今年秋荒。”
“求援?”义继想了想,大概是这次一揆给德川家的造成了相当的损失,不过是不是到了求援的地步义继有些怀疑,“说实在的,非是本家不愿,实在也无能为力啊,”义继一边叹着苦经,一边窥视着石川的面相,可惜都是久经磨练的,石川脸上一丝反应也没有,于是义继只好自顾自的说下去,“本家这边的损失也已经统计出来了,大约造成的亏空差不多要本家三年才能弥补过来,至于损失的人力,更是需要十年。”
数正当然知道义继这说法中有些夸大,而且这人力的损失相当一部分是义继自己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他大发雷霆的下令吊死五万暴徒,其实整个近畿的损失还是轻的。当然这所谓的轻是由于近畿多年不战而积蓄下来的,这一次怕也是将过往的潜力消耗殆尽了吧。不过他的职责是向三好家哭穷,一来实在是三好家以邻为壑的战术造成德川家莫大的损失,二来也是抢先堵住三好家的嘴,以免义继狮子大开口以自身损失为由向伞下诸藩索要补偿。“内府殿,实在是本家遭此一难穷敝不堪,若非如此怎敢向三好家开口,要知道本家连今年武士的俸禄都捉襟见肘了,还望内府殿能帮衬一把,德川家上下莫不感恩。”
莫不感恩?义继嗤之以鼻,别人说说他还信,但是德川家,怕是想生吃了自己的不在少数吧。一想到这,义继摇摇头,“安艺守,滋事甚是为难啊!这样吧,本家看在督姬今年就要过门,场面不可太为难看,就姑且暂借贵藩一万贯吧,大学头,待会你带安艺守去玄以那,就说本家说的,挤也要挤出钱来。”义继摆摆手阻止数正的谢恩,“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有借有还才是常理,这笔钱”
“数正明白,”石川当即打断义继的话,他明白若是不打断的话,说不定义继就会提出什么利息呀,抵押物呀,还款期限啦等等要求,“这笔款子,两年内本家一定还清。”
“啊!”义继顿时吃了个哑巴亏,但是以他的身份又不好与数正计较什么,只得悻悻的一挥袖子,“尔等退下吧。”看着两个人唯唯而退的背影,义继苦恼的摸了摸鼻子,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啊,正琢磨着怎么投之以桃还之以李呢,忽然想到了什么,“来人,通知老中和检地奉行,让他们把本家这次受损的各级臣下的名单列出来,想办法拟一个补偿的条陈出来,这些忠臣本家不会让他们白损失了。”
“是,”佑笔头堀尾吉晴答应之余又多了一句,“是不是让老中和检地对于那些背叛者罚没的知行也出一个条陈呢?”
“这个建议可以。”义继用扇子一拍大腿,怎么会没想到呢,这些逆贼的知行加起来也有二三万石,对于别家也算得上一个大数目,但是对于此时的三好家而言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这样吧让老中和年寄众安排一下,把这些土地就算做本家的补偿和酬佣发下去。”
反应
“丰前回来了!”春日山城中的禅房里谦信刚刚颂完手中的《佛说毗沙门天王经》,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出使近畿的河田丰前守长亲。“现在近畿的情况怎么说?”
“惨绝人寰,”长亲言简概要的讲述了自己在近畿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关白大人见无力抑制三好义继的野心,现在已经辞官和几位被三好家放逐的公卿一同前来北陆了,臣马快先行,不过一两日后近卫公也就到了。”
“噼里啪啦!”却是谦信把手中的念珠扯断了,珠子落了一地的声响。“竖子,安敢如此暴孽,当无视本家天罚之剑!来人,”话还没说完,谦信的头就是一晃,头重脚轻就往下倒,唬得一旁的近侍和长亲一个个手忙脚乱的。
“医师,主公这是?”谦信的寝室外千坂景亲、小岛贞兴、本庄实乃等一干侧近重臣紧张的询问着替谦信把脉的医师,还有更多的重臣飞马赶来。
“左大将并无大碍,只不过是肝气上冲导致目眩,只需静养即可不日安泰。”医师小心翼翼的写了几个药方,“不过日后可不能让谦信公再饮酒过量了。”
“这?”让谦信不喝酒,在座的重臣面面相觑,这可是个难事啊,“医师,若不控制饮酒的话,大约会有什么事?”终于罪魁祸首的长亲忍不住问了出来。
“怕是先是头疼欲裂,然后失明以致不治。”医师淡淡的话却让重臣们为之惊心。
“多谢医师,来人送医师出去。”斋藤下野守朝信无力的挥了挥手,自有小姓带着医师出门,“日后一定要劝诫主公戒酒,即便主公不允,也要尽量劝说主公少饮。”于是这件事就成了上杉家诸臣的共识,但是接下来,“长亲,主公病倒前和你说了什么吗?”朝信质问着河田,“该不是你闯的祸吧。”
“事情是这样的”河田丰前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和在座的重臣讲述了一遍,几个迟到的重臣也听到了大约。“主公病倒前大约的意思,怕是想要出兵近畿。”
“现在推断说主公一定会南下近畿,是不是太过了,”山浦(村上)国清虽然想夺回信浓旧领葛尾城,但是他在家中是属于景胜一派,说话自然要先替景胜想一想,“不若等几人,主公醒转了再说,如何?”
“依主公的心思出兵怕是已经铁板钉钉的事了。”野沼田城城主河田伯耆守重亲则是景虎的拥趸,他自然不希望景胜派主导了日后越后的大政方向,“是不是先准备起来,主公一恢复,本家就可以挥兵南下,要知道现在已经快夏末了,北陆降雪早,若不提早一步,今年怕是难有进展了。”
“难道诸位就不顾忌主公的身体了吗?”原本上杉家就因为继承人的问题隐隐分成两派,现在谦信一病倒,两派的矛盾立刻尖锐起来,“医师说了要静养,至少今年是不可能出兵了。”水原亲宪义正言辞的说着,“况且本家和三好家素来交好,即便是主公有意,当以交涉先行,本家从来不兴无名之战,这一来二去,今年肯定是不行的。”
“所谓攻其不备,况且本家还要先攻能登、加贺等一向宗领地,”三条城主神余亲纲强调着,“怎么算现在都要动员了,再说攻打能登又不要什么交涉,直接说是为畠山家讨说法不就得了吗。”
“都说了现在是夏末了,难道各位领内都不用秋收了吗?”琵琶岛善次郎讥讽的回应着景虎一方的强硬,“再说了打了本愿寺,本方会不会出现一揆呢?为了讨伐镇压一揆的三好家反而引起了本家一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那就去联络一向宗,让他们放开道路。”上杉景信也支持景虎方,“想必对于本愿寺光佐一意投靠三好家的方略本愿寺上下不满的也不少,不若联系了这些人,一并南下,想必当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那联络一向宗强硬派是不是要时间?”黑泷城主山岸宫内少辅秀能反驳道,“本家和一向宗多有龌龊,现在虽说有了共同的敌人,但是取得共信不要时间吗?因此,现在就做出兵的准备实在是无稽之谈。”
“好了!不要吵了,”斋藤朝信大喝一声,“主公吉人天相,几日后就会无事,你们在这里争什么?迟几日听主公的决断不好吗?”朝信这么一说顿时将众人的议论压了下来,“不过诸位的话也有道理,”随即斋藤话锋一转,“对付三好家这个庞然大物,可不比对付北条、武田之流。所以,”朝信扫了扫众人,“一旦主公下定决心,各位当尽心尽责,切不可因今日的口角而懈怠。”
“那是自然。”在座的重臣,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才参差不齐的回应着。
“那就好,”朝信松了一口气,“现在商量一下在主公醒来静养的几天,我等重臣值日的顺序吧”
“立刻把消息传回安土,”这边上杉家的重臣会议才刚刚结束半天,那边三好家的探子已经把消息传了出来,“看来,越后今明两年就会有大动作,一定要让大殿有所戒备,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对了,还有一向宗,小心他们和上杉家的联络。”还是那个仆役,地点却换成了町市的无名商屋,接头的两个人,彼此挑选着各自需要的针头线脑,一面谨慎的交换着情报。
“知道了,记着,三个月内不要再联系了。”下女打扮的女忍头也不回的吩咐着,“上面说了让你再熬三年,回去后直接以侍大将格续任,你祖上的旧领也可以发还给你一部分。”
“明白了。向大人问安,”仆役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就说臣下一定为三好家死而后已!”
反应(2)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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