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炮压制城上的敌势!”虽然樋口重光不是主帅,但是他理所应当的僭越了自己的职责,“强弓准备狙杀对方。”一连串的命令从重光的口中传了出来,身边真正的主帅斋藤下野守朝信也不得不点头予以确认。
“该死,景胜这家伙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铁炮,”越后不出产铁炮,从近畿运来的铁炮价格也相当的高昂,因此整个上杉家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拥有三五百挺而已,而且这些铁炮还分散在各个领主手里,按道理御城方不可能大量的拿出来作战,但是以眼下的火力密集程度,分明其拥有的数量在三百挺朝上,故而由不得景虎方在那边跳脚,“一定是三好家,只有三好家才有能力短时间内提供如此数目的火器给景胜这面,主公,咱们都被三好义继给耍了!”
“干嚎什么!”景虎两眼一瞪,大敌当前他没有和下人解说的时间,“敌势要登城了,立刻把他们打回去,”是的,景虎预判的没错,一旦双方接战了,那么敌方再多的铁炮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他们也是血肉之躯,本家就不信了,你们竟然还不如景胜那软脚蟹麾下的杂兵了!”景虎的话激得身边的众人面红耳赤,一个个拍着胸脯向景虎表示有自己在绝不会轻易的放敌军突破的。
“等一下你把所有的铁炮拢一下,”等到身边的众将一个个分头去堵各自的防线了,景虎这才叫过一个旗本,“不管有多少,是哪位大人麾下的,一律都给本家调过来,然后什么地方有警,你就带着他们支援过去,”景虎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对手军力是自己的三倍以上,只能用并不密集的火力做机动了。“另外,”景虎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手一挥,“你去办吧!”
“快,斧头把木墙给我砍倒,”已经冲到城垣脚下的御城军面对结了冰的巨木毫无办法,一方面他们要防备高角度抛射过来的弓箭(虽然这些弓箭并不致命),另一方面他们要小心墙体中预留的枪口中刺出的竹枪(这个可就厉害得多了),更为恼火的是他们的太刀根本斩不开木墙的防御,“其他人爬上去!”领队的足轻大将咆哮着,这个鬼地方多待一会就不知道要多送掉多少人命呢!
“大人,御馆方在城上浇了水,现在冻得连大斧都砍不动。”使番带来了前方的战报,“前面完全是用人命在抗,几位大人都说吃不消了。”虽然景虎方的压力肯定不会比景胜这一方的小,但是对方有地形优势,相比之下御城军的损失就大了。
“外垣被冰冻住了?”樋口重光皱着眉,眼睛探寻着看着身边的斋藤朝信,然而朝信却闭着眼一言不发,“攻不上就先撤回来,让铁炮队掩护他们,”重光咬咬牙,心里大恨,虽说下克上是战国时代日本的常态,但是此时的他却也无法表露出来,“立刻派人到附近的各城还有街町去调集油料来,”重光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不管什么样的油都要,”樋口命令着,并且一语双关的说着,“我倒要看看这把大火之后景虎还有什么可以屏障的。”
“主公,自从屋里之乱后,主公和晴政公之间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了,”虽然石川高信对着南部信直叫主公,但其实信直还是高信的亲子,和应仁之乱的契机事件相同,南部家现在也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形成了两派内战,“虽说石川家和九户家势均力敌,但是一旦有外力借助的话,事情就可能有变化了。”说到这,高信皱起了眉头,“三好家已经肯定要君临整个日本了,一旦三好家重开幕府肯定会指染东北的,”高信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年前不是还有地方上报来发现三好家南蛮船的事吗?对此主公可一定要有主意啊!”当然高信这里用了夫子削春秋的手笔,丝毫没有提到他的地侍贸然袭击三好家探险船,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实。
“石川大人所言极是,”信直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但是总要给自己亲父和最大的助力一点面子所以也就很配合的没有提及,反而故作糊涂的问道,“那以大人之见本家应该怎么办呢?”信直明白高信不会无的放矢的。
“不若远交近攻!”高信斩金截铁的说着。
“近攻本家明白,那远交则是和哪家呢?安东?大浦?”信直明知故问。
“都不是,”高信笑着也不揭穿自己儿子的小把戏,“当然是现在天下真正的主人!”
“天下人?三好家?”信直明白高信是想靠上三好家那条大船,不过信直还有些犹豫,“本家和父亲大人的战事算是以下克上的行为,三好家会不会因此拒绝本家呢?”信直口中的父亲可不是以眼前的高信而是赫赫有名的奥州大名南部晴政。
“虽说主公也算是下克上,但三好家不也是以下克上的出身吗?”高信自信满满,“关键是实力,只要本家有实力替三好家稳定东北,三好家就一定会上钩的。”但问题是南部信直连南部家都未能掌握,又有什么可以作为底牌的。“当然,除了实力以外,态度很重要,”高信高深莫测的一笑,“晴政公自以为正统,再加上不是有那么一句凡新月所照之处,南部的领土不可动摇的大言吗?他绝不会、也想不到向三好家输诚的。在这种情况下,义继殿会怎么想,三好家又会什么抉择呢?”
“没错,”信直抚掌大笑,“大人说的极是,想我南部家周着的大名也不纷纷和三好家接洽了吗?”信直指的是西边的安东家,“本家绝不会落人之后的。”
背叛
“外面什么声音?”虽然平定了家中的叛乱,但真田家也元气大伤,因此昌幸也不得不亲自披甲上阵,不过即便这样,在三好家日夜轰击之下,海津城的外垣还是失守了,无奈之下这些天昌幸就亲自坚守在二丸之中,这不,刚大清早昌幸就被三好家的鼓噪声吵醒了。
“哥哥,大事不好了,”信尹面带惧色的闯了进来,“景虎殿战败了,现在上杉景胜军已经兵困御馆城,景虎大人这次插翅难逃了。”
“啊!”昌幸腿猛地哆嗦了一下,好悬没有一屁股坐到地上,“三好家大声嚷嚷的就是这件事吗?”好半天昌幸这才稳住了心神,“攻心之计啊!”昌幸当然明白三好家的目的,但是他也已经穷途末路了,“家中情况怎么样?”
“武士们还好,但是农兵、农兵,”信尹吞吞吐吐说不下去了,“哥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信尹早就方寸大乱了,自家唯一也是最后的依仗已经土崩瓦解了,难道真田家的命运已经无法挽回了吗?
“本家知道,本家知道。”昌幸淡淡的说着,透过屏门他发现真田家的高级武士们都聚集在门外,想必他们也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着吧,保不准有谁又动了海野家一样的心思,真田家还有能力承受再一次的内乱吗?昌幸陷入了沉思。
天正六年二月十九日,真田信尹、矢泽萨摩守赖纲、镰原大和守幸定等真田亲族带着阖城的妇孺老幼叛出已经岌岌可危的海津城,真田昌幸则率领部分终于自己的旗本、武士退入本丸死守不降。
“真田家倒是好算计。”看着跪伏着黑压压的人头,土岐光秀志得意满的对着身边的一众将领如是说着,“居然想用这个方法保全自己的一族,真田安房守用心却是良苦啊!”
“是啊,既然想用苦肉计来金蝉脱壳,不过,这也太小看咱们了,”别所家在真田家手里吃尽了苦头,所以当主长治愤愤的说着,“也该全部斩杀了。”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即泄了自己的私愤,又让三好家背上暴桀的名声,别所家的算计也是不差的。
“怎么处理怕是还要听从右府殿的决断。”德川家康这么说并不是老成持重或是没有看出别所长治的用意,只不过他不象别所长治一样利令智昏,别所长治玩弄的诡计三好家中一定会有人看出来的,如果他不说这话,一旦义继误会了,真田家可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右中将所言极是,不过既然真田家妄图在信州兴风作浪,那么他们就应该有相当的觉悟,”在众多的藩主、重臣面前前田利家的地位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不过看在他作为义继的鹰狩奉行的面子上,这些人中还有他的位置,此刻他说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若,直接驱使他们径直前往安土,也算是预先做了惩戒。”
“不错,还应该套上大枷!”原本在冰天雪地里让一干妇孺和战俘翻越信州四周险要的山峰小道,利家这个建议已经够恶毒的了,没有想到长治的怨念如斯,“这里到安土差不多要十五天,大雪封山,那就多算几天,让他们二十天内赶到安土亲自向右府殿请罪。”
毒、真的好毒,众人第一感觉就是长治有些丧心病狂了。但是基于长治藩主的地位,再加上这个提议是前田利家提出的,所以一时间场面顿时沉寂了下来。好一会,土崎光秀才慢吞吞的开了腔,“现在海津城只剩下本丸未下,咱们的兵力可以大大节约了,”光秀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主张,“别所大人和右中将远征在外也有经年了,不若就由两位大人率部押解真田家的这些人前往安土如何?”
众人顿时倒吸了口冷气,这位权式部真的用了别所长治的建言吗?答案当然不是,只听光秀接下去说着,“山中路难行,就从东海道进京吧,这样一样,第一段就由右中将来负责,等出了三河,这一段就由长治殿解送如何?”光秀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这一来虽说面子给足了别所长治,但是实际上却是否决了他的建议,因为一开始由家康负责是不会过于刁难真田家的人的,而到了三河,怕是前往安土请示的也早就带回了义继的决断,别所长治也会明目张胆的违背义继的指令,而由两家一同押解,更是不会让其中任何一家有拉拢真田氏的可能,此一来真正所谓两全其美了。
“主公,越后急报,”负责北陆方面的物见奉行秋山义胜快步走到廊下半跪下来,自从三好家设立了通传奉行之后,他是少数几个毋庸通报就可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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