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贤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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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贤妇-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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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简莹含糊其辞,“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周漱笑了笑,“就是感觉简大老爷好像有意推脱,不来喝我们的喜酒一样。”



  听完这话简莹也明白过来了,可不就是有意推脱吗?



  定是简大老爷授意简老夫人装着病重,捆住简大太太的腿脚。如此一来,便是日后她这冒牌六小姐的身份被拆穿,济安王府追究起来,他也可以坚称不知情,都是济南府简家的人自作主张干的好事,将自己摘个干净。



  真是只老狐狸!



  看了周漱一眼,心说这人当真敏锐,跟简家三位老爷聊了一会儿,就能觉察到这一点,以后跟他说话还是小心一点儿吧。



  既然他已经误会了,那就将错就错吧,免得以后还要费心演戏。



  “大伯父的一颗心都系在朝廷政务上,对旁的事鲜少关心。”她意有所指地道。



  周漱了然地点了点头,没再言语。转头打量着屋子,见家具摆件无一不精致名贵,风格却中规中矩,瞧着很是无趣。



  收回视线,再度看向简莹,“你不打算带我去欣赏一下简府的风景吗?”



  简莹懒得走动,“简府的风景我也不熟,你想看叫金屏银屏带你去就是。”



  “我随你回门,却撇下你自己去看风景,别人怕是会说闲话吧?”周漱笑眯眯地望着她,“在人前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话可是你说的。”



  简莹不以为然,“非要看景才能相敬如宾吗?”



  “有人的地方才好相敬如宾。”周漱语气之中颇有几分不依不饶的味道,“夫君想看风景,娘子不该舍命相陪吗?”



  简莹扁了眼,“你是去看景,还是去闯刀山呢?干嘛要搭上我一条命啊?”



  “走了。”周漱伸手握住她的腕子,不由分说,拉了她出门而来。



  雪琴和甘露几人见状赶紧跟了出来。



  简府比济安王府要小一些,风景却毫不逊色,泉池假山,亭台廊榭,样样不缺。后花园中栽植了不少名贵的花木,有些连见多识广的简莹都叫不上名字。



  两人沿着青砖小径慢慢走着,耳边不时传来鸟鸣虫啾,轻风习习,掠过树梢刷刷作响,水流撞击卵石叮咚悦耳,倒也闲适。



  “昨天夜里,你为何看着我叹气?”周漱手里拈着一朵淡紫色的小花,扭头问道。



  简莹眼神茫然,“我看着你叹气了吗?”



  “是啊。”周漱抬手,将那朵小花别在她发间,左右看了看,感觉很满意,“你日后应当多簪些鲜花,比钗环更衬你。”



  简莹不置可否,只管往前走。



  “你还没告诉我,为何叹气?”周漱赶上一步追问。



  “不记得了。”简莹淡淡地答道。



  周漱还要说什么,就听前面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隔着树影,依稀露出几幅颜色鲜艳的裙摆,随着主人的脚步,朝这边移动过来,话音也渐渐清晰。



  “……长得倒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可惜却是个好男风的。”



  “六姑娘也当真可怜,嫁了跟没嫁一样,看得见,吃不着,守一辈子活寡。”



  “说得是,与其跟男人争风,我倒宁愿同女人吃醋。他喜欢女人,还有争一争的机会;他喜欢男人,连争都不必争了。”



  “外头都说是四老爷玩弄女人太多,遭了现世报,报应在六姑娘身上了。”



  “这都成亲两日了,六姑娘那边想必是瞒不下去了。可我刚才瞧着六姑娘的脸色还不错,会不会是传言有误?”



  “不会不会,我家那口子亲眼瞧见的,六姑爷跟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倌儿进了望云楼,勾肩搭背,样子极其亲热。”



  “六姑娘那是强撑着装样子呢,嫁都嫁了,知道了又能怎的?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能在娘家人跟前露出来?”



  “唉,可怜……”



  简莹听得两眼放光,刚想问问周漱,那清秀的小倌儿是何许人也,就觉手腕一紧,被周漱大力握住了。



  她挣了一下没挣开,便问道:“干嘛?”



  周漱也不言语,拉着她径直来到两条路的交叉处,眼角瞟见那几幅裙摆走近,忽地低头噙住她的唇。



  简莹愣住。



  那几名女子拐了个弯,乍然瞧见此景,也都愣住了。



  四个大丫头没想到周漱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孟浪的举动,齐齐羞红了脸,飞快转过身去。



  周漱放开简莹,粲然一笑,“娘子果真秀色可餐!”



  这深情款款的赞美,惊醒了围观之人。好像做坏事的是她们一样,各个惊慌失措,拿袖子遮住头脸,逃也似的避进旁边的林子……



  ——
第026章 同性相斥
  从简府回来,简莹派人去菁莪院打声招呼,就带着姜妈和四个丫头回了采蓝院,周漱则直奔茗园。



  他喜欢茶,爱屋及乌,也喜欢茶花。收集了许多品种的植株,移栽到茗园之中。



  没成亲之前,他一直住在茗园,眼下这里是萧铮的行馆。



  萧铮正跟几名随从摔跤,见他进来,赶忙停了手,和他到亭子里落座。见他神色怏怏的,便打趣道:“怎么,岳家给你气受了?”



  “那倒不是。”周漱欲言又止。



  萧铮会意,挥手将随从遣走,又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亲了她。”



  萧铮一愣,“你说谁?”



  “还能有谁?”周漱用下巴指了指采蓝院的方向。



  萧铮瞪大了眼睛,“然后呢?”



  “她吐了。”周漱悻悻地道。



  萧铮眼睛张得更大了,“当着你的面儿?”



  周漱点头,“吐得昏天暗地。”



  “哈……”萧铮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一开闸就止不住了,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许久收了声,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问道:“你确定是她,而不是你吐了?”



  萧铮六岁那年随先帝到泰山祭天,途经济南,下榻在济安王府。因与周漱同年,和他成为了“好朋友”。



  年少的周漱有相当严重的洁癖,沾身的东西必要每日换洗,碗筷茶具得先拿了滚水烫过才用,房间里的家具物件要一天三时清理,不能瞧见丁点浮灰。



  萧铮却是个淘气的,一天到晚泥里土里打滚,每每瞧见周漱一尘不染的样子就想使坏。于是仗着皇孙的身份,狠狠地欺负了周漱几回。



  周漱既哭闹也不告状,默默地洗澡换衣服。被人问起,也只说自己不小心。



  萧铮瞧不上周漱软弱可欺的样子,做起坏事愈发肆无忌惮。



  有一天他支使随从将马桶架在房门上,周漱推门进屋的时候被从头到脚淋上污秽之物。在浴池里泡了足足四个时辰,险些将一身的皮都搓掉了。



  便是如此,先皇追问起来的时候,周漱还是没有将萧铮供出来。



  萧铮也被周漱满身血淋淋的样子吓到了,就此收手。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回京的前一天,周漱将他单独约到濯缨轩,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跳下了濯缨湖。



  他吓坏了,在水里拼命地扑腾。



  周漱握着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每当他要沉下去的时候,便拉他一把,然后继续看着他挣扎。直到他筋疲力竭,喝了满满一肚子水,才将他拖上岸。



  “被你欺负的人杀死的感觉如何?”



  从头到尾,周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永远忘不了周漱说那句话时的眼神,冷漠,无情,让人不寒而栗。



  他没有告状,便是告了先帝也不会相信,而且他也不想告状。



  那一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时至今日,依然牢记,再怎么骄纵任性,从不做欺压之举,凡事都要给人给己留足余地。也正因为如此,他有很多朋友。



  然而在他心里,真正的朋友只有周漱一个。



  尽管周漱对他爱答不理,他还是每年来济南府走一趟,在济安王府盘桓几日。别人因为好男风的传闻对周漱敬而远之,他却丝毫不在意,过去怎样,现在还样。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周漱也对他渐渐敞开心扉。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带周漱去青楼,那里的花魁对周漱一见倾心,趁其不备,大着胆子亲了他一下。



  周漱立刻冲出青楼,扶墙大吐,把张脸吐得跟金纸一样。



  那位花魁姑娘大受打击,没多久就从良嫁人了。



  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也有女人被他亲吐了!



  周漱以手扶额,摇头苦笑,“我也以为会吐的那个人是我……”



  大概是近墨者黑,与萧铮打交道久了,他的洁癖已经不似少年时那般厉害了。只是因那一回落下了病根,不能与女人太过亲近,否则定会胃肠不适。



  今天他是做好了吐一回的心理准备,才亲下去的。



  哪曾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相处了十几年,萧铮第一次瞧见他如此挫败的样子,又不~厚道地笑了一阵子,才好奇地探问起来,“你亲她做什么?难不成你对她动心了?”



  “为什么?”周漱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天上的一丝浮云,缓缓笑道,“也许是觉得她嫁给我已经够委屈的了,不忍她再被人指点议论吧?”



  萧铮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呆板无趣的女人,也值得你这般怜香惜玉?”



  周漱收回视线,扫了萧铮一眼,心说她若呆板无趣,这世上怕是就没有有趣的女子了。



  不仅不呆板,还让人搞不懂。明明是个牙尖嘴利、不肯吃亏的人,为何总让他心生怜惜呢?



  不过经了此事,他和她怕是再也无法走近了。



  想到这一层,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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