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雷声,在城市上空滚动着,金色的、凶恶的、摇曳而美丽的电火,在浓密的活动着的黑云里,疯狂地闪灼着。有一种轻微而神秘的声音在大地上运动,突然地一个大雷在他们的顶空爆炸,好像什么巨大的建筑突然地崩塌了一大块。大楼的一角被雷电击中,碎裂的巨大混凝土块,崩塌坠落在两栋楼宇之间。风水师的天斩煞局被破!!!
范剑南不再犹豫,一步踏出了黑暗中,手上指诀连动。“**太阴,六仪击刑!”指诀动处,火阵威势立刻隐伏了下来。龙大胆不失时机地洒出一把银针,在术阵中的几个术者顿时经脉被截,恐惧地看着自己不能动弹的肢体。
这个术阵连那个受伤的指挥者在内一共才九个人,这一下就失去了一大半。术阵完全被范剑南的遁甲术压制。那个受伤的黑西服男人后退了一步,脸上一阵怨毒,“遁甲术!你是范家的那个小崽子!”
“你认识我?”范剑南一皱眉。
“哼,我只恨当年没能杀了你,斩草除根!”黑西服男人狂笑道,“你们以为占据一个阵眼就能赢了么?妄想!你们根本不知道魏先生隐藏着的力量。”
范剑南如同受到雷击一般后退了一步,脸色一下子变得如同白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男人,“你……你参加过二十年前的那次袭击。那件事你也有份?”
黑西装男人狞笑道,“不错,老子也有份!范无敌自以为杀死了那次事件的所有参与者,你也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我呸!什么卜术者宗师,早晚也是魏先生脚下的一具尸骸!哈哈哈哈……”
蓦然他的笑声顿止,他身侧的几个地相术者突然怪异地扭动着身躯,胸腔中爆出一团团血雾,纷纷栽倒在地。一个声音在黑西装男人背后冷冷地道,“转过脸来,我看看你是哪根葱!”
他不敢回头,这个刚才还狂妄无比的男人,在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身上所有的勇气。不但没有了勇气,而且满怀恐惧。“范……范……”由于颤抖,他牙关碰击的格格声在黑夜中显得如此明显。
他身后的人穿着一身运动服,头上永远带着一顶红色的棒球帽。“欠了债,侥幸躲过了追债的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反过来嘲笑债主的讨债力度不够。”戴着棒球帽的人冷冷地道。“把头转过来!立刻!”
黑西装男人艰难地转过身,却垂着眼,似乎不敢看这个杀神般的人物。
“你知道么?今天我必须杀了你,因为我不杀你,我儿子也会。而作为一个父亲,我不想我儿子染上太多的血腥。”范坚强冷冷地道。
“是你……范无敌!!!”黑西装男人狂吼一声,转身就跑。只是才跑出去几步,他的身躯突然像是膨胀了起来,然后就像一个气球一样被炸裂了,血花和内脏漫天飞舞,落在烤得半焦的沥青路面上滋滋作响。
“爸爸!你去哪里了?”范剑南看着戴棒球帽的中年人,惊呼道。
“我说过,你已经成年了,可以选择自己的路。而我,有我没有解决的事情。”范坚强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帽子,转过身道,“你走吧,过一会儿有大量警车和消防车到。自己注意点安全。”还没等范剑南回话,他已经走进了阴影之中。
“走吧,你追不上他了。”苍云啸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远处消防车的呼啸声越来越近,期间还夹杂着警笛声。
第107章 狡猾的范剑南
白色的和服,长发白如雪,脸却柔美如年轻女子的菊部规正盘膝而坐。在听了自己手下关于昨天晚上的报告之后,半晌不语。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低声道,“看来我确实小看了五术人……”
菊部规正淡淡地道,“不是小看,而是太小看了。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小看一个具有千年历史传承的组织。也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小看中国人的力量。”
“但是在历史上,我们差一点就征服了支那……而今天,他们的术界精英俱丧。剩下的人或者死守传统不知变通,或者利欲熏心,只知道以术法谋钱财,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就像那个年代的局面一样……我们取代他们,成为术者主流的时代就要到了。”戴眼镜的年轻人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
菊部规正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微微一笑,“很多人有这个想法,那是他们不懂得中国人。这个民族有着无比光辉的历史,也有着无比惨痛的经历。蒙古人自以为征服了汉人,但元朝却成为了短暂的王朝。满清也以为征服了汉人,但仅一百年,他们骠悍的八旗便失去了塞外策马时的勇力,彻底淹没在了强大的中原文化之中。我不知道你的豪迈气概从哪里来?”
“流主……我……”菊部宗藏低下了头。
菊部规正却继续道,“你是能够比肩那位纵横天下的天骄大汗,还是能比拟雄才大略的满清霸主?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夫唯不争,故无尤。懂得了这一点,你才能懂得中国人。”
“难道流主真的要和这些卑鄙的支那术者合作么?”菊部宗藏微微一惊道。
“有何不可?只要对我们阴阳流有利。五术人和魏如山就像两只红了眼的斗犬,他们的眼中只看到了对方的威胁,却看不到我们。我但愿他们永远看不到我们,永远地相互撕咬。”菊部规正淡淡地道。
“流主的意思是,我们做一个旁观者?”菊部宗藏疑惑地道。
“是的,我们只要做一个看客,必要的时候下下赌注。无论谁咬死了对方,我们都没有损失,也都有利可图。年轻人,你几时看到观赏斗犬的人,亲自下场和犬类一起咬呢?”菊部规正微笑道。
“流主高瞻远瞩,是宗藏太浅薄了……”菊部宗藏低头道。
菊部规正一摆手道,“宗藏,你是我的侄子。我明白你并不是浅薄,而是素有大志,这一点难能可贵。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大志向,要有大才能。否则就只是志大才疏,这才是最致命,最易招致祸患的。”
“多谢流主教诲,宗藏铭记在心。”菊部宗藏低下头。
门外传来一阵朗笑,“菊部先生原来在闭门教育侄子,看来我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菊部宗藏脸色一变,一旁的菊部规正却一摆手,示意他不必惊慌。同时也大笑道,“范桑几时也学会客气了,无论你什么时候来,你都是我最尊敬的客人。你和宗藏也见过几次,不如进来,一起喝一杯清酒。”
范剑南推门走了进来,看着菊部宗藏笑了笑道,“我倒是不介意,只怕宗藏会不高兴啊。”
菊部宗藏的脸上全是笑意,起身鞠躬道,“哪里话?范先生,真是贵客,请!”他的态度真诚,笑容里也丝毫看不出做作。仿佛对以前的事,丝毫不介怀,倒像是看到了老朋友一般热情。
菊部规正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范桑,我们刚才还在谈论你。昨天你们在银行街口的动静可是不小啊。只怕昨天魏先生要睡不着觉了。”说完取过酒杯,亲自为范剑南倒了一杯酒。
范剑南端起酒杯闻了闻,一饮而尽,笑着道,“久闻日本清酒的盛名,果然名不虚传。”
菊部规正微微一笑道,“这酒即便在日本也很少有人喝得到。它的酿造方法流传直战国时代,即便是今日也完全按照当时的酿造工艺,它的名称便叫做大名。”
范剑南看着菊部规正道,“魏如山昨天晚上睡不睡得着,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今天一定会睡不着。因为,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哦,什么事?”菊部规正和菊部宗藏对视了一眼,低声问范剑南道。
“这件事,就发生在此时此刻,而且此地。”范剑南瞟了一眼菊部规正道。
“哦?”菊部规正皱起眉头道。
“时间就是现在,有一个魏如山一直很在意的人就要死在这里了。”范剑南举起酒杯道。
菊部宗藏紧张了起来,虽然还没有站起来,但是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桌面上,随时准备发作了。
菊部规正却无比冷静地道,“我能问一下这个人是谁么?”
“再请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范剑南坏笑着道。
他面前的酒杯很快就被斟满了,这一次为他倒酒的是菊部宗藏。他倒酒的手虽然没有一丝颤抖,但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却表明了他的紧张情绪。
“这个人是……”范剑南故意放慢语速道,“五术人之一,相术宗师林若谷!”
他的声音不大,却引起了足够的震撼,就连菊部规正也愕然看着范剑南。谁都知道,林若谷是五术人中资历最老的宗师,也是魏如山的师弟。在五术人对抗魏如山的过程中,林若谷一直是五术人实际的领军人物。
范剑南喝了一口酒道,“而且是你杀了他。就在刚才,外面的庭院里。”
菊部规正深深地看了范剑南一眼道,“是我杀了他,就在刚才?范桑,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林若谷突袭阴阳师,没想到中了阴阳流主布下的术阵,苦战力竭而死。”范剑南慢悠悠地说道,“几个小时之后,魏如山就会得到消息。而且他会赶到这里来亲自查看。你知道他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原来你是要我帮助你骗他。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能够骗过那只老狐狸?”菊部规正轻笑道。
“如果我说此刻外面的动静几乎要震动整个城市了,你相不相信?”范剑南微笑道。
他的话音刚落,天空猛然霹雳巨响。菊部宗藏仰头看向凉亭之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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