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要多下流有多下流。前儿我着实咽不下这口气,故意吹了灯吊着嗓门讲鬼故事,跌宕起伏之将铜盆使劲儿往地上一摔,第二天听苏培盛说有个侍卫当场就尿了裤子,我和胤禛笑得直揉肚子,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胤禛替我解开狐皮披风,目光一扫问道,“咦,你别在前襟纽襻上的绿玉链子呢?”
“呀,可能刚才落院子里了,我去看看。”这绿玉链是元寿出生时太后所赠,翠绿油润水头足,每一颗都雕着‘卍’字,据说是前朝旧物。先前我估摸着这趟进宫要花钱打点,临时走得急现银又不够,就捞了几件贵重首饰傍身,这便是其中之一。
进宫后发现貌似用不着这笔开销,胤禛又整天苦着一张脸,张口闭口都流露出自己连累了我的意思。我索性把这些值钱的玩意拿出来戴上,一来给他涨涨志气,二来震慑一下那些奴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咱雍王府还是有些家底的。三来那啥……这些玩意都要收归国库,不戴白不戴!
我暗自庆幸链子的系绳是一颗一结,还不至于一断就滚得满地都是,不料顺着刚才的行径找寻却毫无收获。正失望间,突听一声凄厉的猫叫,骇得我心头一颤,链子该不会被猫叼了去吧?我循声寻去,终在一棵石榴树附近发现了血迹。我心头一沉,第一念头是猫伤了人,但细看那血印却不像,一路呈梅花状,是顺着墙根的破洞延伸进来的。
我正埋着头仔细端祥,一条白底黑纹小花猫哀鸣着一瘸一拐朝我跑过来,背后拖着一路淅沥血痕,颜色却并不如先前鲜艳,怕是血都快流干了。等它跑近,我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这只小猫的胡须不知被何人齐根剪短,更血腥恐怖的是尾巴和右前掌全没了,小猫又冷又痛,瑟瑟发抖,停下来蹲坐在地上喵喵直叫。
我伸手欲抱,小猫连连后退几步但没有逃开,口中的叫声更凄凉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用丝帕裹住它就往屋里跑,沿路就开始叫嚷,“苏培盛,先前四爷剩下的止血药,统统拿给我!”
“又怎么啦,统共一盏茶的功夫就受伤啦?”胤禛握着绿玉链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柔声责备道,“你这小迷糊,有没有带出去自己都不记得,要不是苏培盛刚才整理床铺时看见,被人卷走都不知道。”
我把小猫放在炕桌上,不耐烦的一嗓子吼过去,“什么链子不链子的,药呢,我有急用!”
“这……怎么不是你……”胤禛也惊讶万分,“这血糊糊的一团,你从哪儿捡回来的?”
“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这么缺德。”我抬头催促道,“别傻站着了,把药箱递给我,快!”
小猫乖乖缩在炕桌上一动不动,只有碰痛伤口时才“喵呜”一声。胤禛于心不忍的摇摇头,“这只猫算是彻底毁了,这样吊着一条命,倒不如一刀宰了的干脆。”
“能不能活下去,得看它自己造化,过了眼下这关再说吧!”我无奈的替小猫上药,“也算它运气好,咱们这儿药材都是最上等的。”
我和胤禛正替小猫包扎着伤口,外面突然有些骚动。我把绷带交给胤禛,“你来弄,我出去看看,可能有人来找猫了。”
胤禛念念不忘的叮嘱道,“把手炉带上。”
“不用了。”我系上披风,“打发了那些人,我马上就回来。”
我刚出屋子就见延禧宫的副总管正指着苏培盛鼻子数落,“贵人主子说了,务必把这只孽畜逮回去碎尸万段,找不到猫我们绝不离开!皇子又怎么样,我们贵人主子如今就怀着一个!她若一时心头不舒泰,连带肚子里的龙胎有个闪失,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庞公公好大的口气,别忘了你还踩着乾清宫地界上呢!”我不冷不热的操着手瞥他一眼,“这只猫是我们四阿哥救下了,想带走你找万岁爷去。苏公公,王爷找你呢,还不快跟我进来,敢情见着老熟人想趁机偷懒是吧?”
苏培盛连连摆手,“兰主子别误会,奴才这就跟你走。”
“站住!”那庞太监吆喝一声,态度嚣张的拦住我们去路,阴着一张脸打量我,“兰主子,这猫倘若真在你手上,烦请你还给奴才。它偷吃了皇上赏赐给陈贵人的燕窝,贵人主子这会儿气得头顶直冒火,捉了它回去奴才们好交差。”
“如果我说不呢?”我眉毛一挑,“这只猫该不是你们陈贵人驯养的宠物吧,既然跑进我这儿那便是我的了,你回去跟她说没找见不就结了。”
庞公公抬头皮笑肉不笑的恐吓道,“兰格格,如今你已经不是和硕郡主了,奴才们称呼你一声‘格格’是看得起你,你没必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吧?陈贵人是皇上的新宠,得罪她……对你和雍亲王都没好处,你又何必为了一只猫同她过不去呢?”
我面无表情的嗤笑一声,“庞公公这话说的是,我是什么出身大伙儿都清楚,有些话搪塞正经主子可以,糊弄我可没这么容易。燕窝被猫偷吃分明是底下人办事不力,陈贵人即便要责罚也不会为难一只猫。今儿这事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分明是有人犯了错,企图用一只不会说话的畜生去顶罪,庞公公可别中了别人的奸计,还是回延禧宫去彻查清楚吧!”
“贱婢,凭你也敢数落咱家!”不想他突然暴怒的双眼一瞪,抬手就摔了我一个嘴巴。我不曾提防他要动手,一时竟被他打了个正着,左颊火辣辣的痛。
“庞公公,兰格格好歹是碧娆格格和弘历阿哥的亲额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就动起手来了。”苏培盛看他还要行凶,忙将我推到身后奋力拦阻。那姓庞的体积像头大象,苏培盛根本不是他对手,那些侍卫却像聋了哑了,木头似的杵在原地没人上前喝止一声。
那太监尖着嗓子步步紧逼,“我告诉你们,咱家不吃这一套,今儿你们必须把那只猫交出来。”
第315章 病猫发威
“死奴才;我看你是活腻了!”突然从我背后窜出一个人影,飞起一脚踢在那胖子肚皮上。不曾想胤禛会出来,我和苏培盛立时呆住了。再一眨眼,那胖子已经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死死抵住他喉咙。
“四阿哥饶命;四阿哥饶命……”不过片刻工夫,那太监已经和刚才判若两人,脸色惨白,冷汗淋漓,一双握住刀身的手抖个不停。
“咳、咳……”胤禛气得两颧赤红;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混账东西,敢跑来这里闹事!本王身子不利索懒得跟你计较;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还不知死活,得寸进尺!打量着本王好欺负不是,我的女人你也敢打。”
“不、不、不……奴才、奴才……一时糊涂,四阿哥饶命呐,奴才知错了。”那太监半瘫在地上呼吸急促,“那只猫雍亲王喜欢就留下吧,奴才马上走!”
“王爷,算了吧,毕竟是在乾清宫呢!”我握着他手腕劝道,“这种人杀他都嫌污了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在他主子的份上,万一惊了陈贵人肚子里的龙胎,皇阿玛那边也不好交代!”
庞太监伏在地上磕头连连,“兰格格说得对,奴才死不足惜,还请四爷看在未出世的小阿哥份上,饶了奴才这一遭吧!”
“刚才让你走你不走,这会儿想走……”胤禛一眨不眨盯着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轻慢,“你用哪只手打的兰儿?”
“奴才……奴才一时鬼迷心窍……奴才这就自个儿打自个儿……”庞太监颤巍巍的开始掌掴自己,胤禛不由分说举刀就劈。
“不要!”我横挡在他身前,明晃晃的钢刀对着我面门就劈了下来。
“你……你犯得上为这种人挡刀么!”胤禛气愤的将刀扔在地上,“你觉得他会承你的情?”
“我是为了你。”我扭头看了那庞太监一眼,“为这种人坏了名声,不值得。”
胤禛拉了我就走,冷冷抛下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一只野猫,自己回去反省吧!再敢跑来闹事,爷定摘了你的脑袋!”
关上门,我惊喜的攀着胤禛肩膀,“喂——你不是有伤在身么,动作还那么利索,实在太英伟了。”
“快别压我了,疼、疼、疼……”胤禛绉巴着一张脸,马上变回了铁拐李,“伤口又裂开了,你快帮我看看!”
我和苏培盛赶紧一左一右扶住他,“知道自己有伤在身,还做那么高难度的动作!”
胤禛痛得呲牙咧嘴,“那他打我老婆嘛,难道爷在屋里做缩头乌龟。”
“我没说你出来不对,你随便唬住那肥猪就是了,何必动手呢!”我脱掉他裤子,伤口果然崩裂了,“你若再不小心,伤口化脓就麻烦了。”
“爷也是气不过他们那样虐待那只猫。”胤禛趴在枕头上,“就像你说的,分明是那些奴才打翻了燕窝想找只野猫顶罪,态度还那样嚣张。”
“唉,可怜的小猫!”我忧心忡忡的看着几乎被裹成木乃伊的小野猫,“也不知道救不救得活。”
胤禛指指屁股,“竹儿,你先关心关心我吧!哎哟,疼死了!”
我捂嘴偷笑,“好啦,别叫啦!今儿个这一脚踢得舒坦,怕是又得多躺个三五天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胤禛哀怨的撅着嘴,“不是你平白了捡这只什么……什么回来,怎么会招来那伙儿瘟神,难怪人家说猫来穷狗来富,真是背到底儿了!”
“是,连累爷受苦了,兰儿一定好好服侍你!”我亲亲他额头,转身朝苏培盛道,“再取些云南白药过来。”
“这混账东西,居然下手这么狠。”胤禛怜惜的触了触我脸颊,“早知道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