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沉住气!”胤禛连连摇头,“矜持,端庄!”
“哼!你等着看戏好了!”我白了他一眼,转身朝侧屋走去。说来也真太巧了,这刘账房正是芝婶儿的人,可比计划的来得顺利多了。我在众目睽睽下进入侧屋,那刘账房显然是中暑了,躺在炕上不住痉挛,面色泛红,呼吸急促,意识也不太清楚。按说这乍暖还寒的时候,正午也未必如三伏天一样酷热,但估计他上了年纪,身体原本有病,也确实够喝一壶了。
八斤半喂他喝了一点盐水,过了一小会儿他便清醒了许多。看见我不禁老泪纵横,花白的胡子不断抖索,“兰格格,你行行好,饶过老朽吧!奴才业已过了花甲,再这样跪下去,这双腿就要废了呀!”
我抚了抚雕花护甲,正眼也不看他,“那……。你可想清楚了?”
“奴才无话可说。”他顿了顿,脸色惨白,大汗淋漓, ;“奴才虽然贱命一条,若死在这雍王府始终是晦气,还望兰主子三思。”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家休养吧!”我挥挥手,“你不说,外面的人未必就没人肯松口,今日暂且放你一马。你且记清楚了,不是因为我可怜你,因为你是十三爷门下的奴才。若是咱们雍王府的人,断没这么容易过关。我且把丑话说前头,若真查实了你们在背后坑陷主子,到时候就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是、是、是!”他大概没想到我如此好说话,喜出望外的拼力想即刻坐起来就走。
“行啦,不用这么激动,怕我突然改变主意不成!”我冲八斤半努努嘴, ;“你给他膝盖也敷点药。”
他听我如斯说不敢辩驳,强忍着让让八斤半包扎好膝盖上的伤口,才谢了恩一瘸一拐往外挪。我隔窗户冷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笑容。刘账房招与不招,压根不重要。我们今天要唱的是反间计,这屎盆子他是扣定了。胤禛栽培的血滴子可不是吃素的,他们那点龌蹉事想瞒天过海,简直不自量力!
这刘账房众目睽睽下离开,外面那群人显然受到不少影响,立即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八斤半添了一把柴火道,“都给我老实跪好,想离开唯有老实招供这一条路,就别羡慕人家了。”
“那为何刘账房能离开,他招供什么了?”芝婶儿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张脸蜡黄,肥厚的身躯不住狼狈的颤抖。
“他招供了什么,你还不清楚?”我靠着廊柱冷冷盯着她微笑,“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是可怜他年纪大,一时慈悲放他离开的吧?芝婶儿,你再这么沉得住气,可别怪我待会拿你开刀了,我这人最喜欢和硬骨头较真儿了。”
“奴才身正不怕影子斜。”芝婶儿依然嘴硬,只是语调中透露出那么点六神无主。
第330章 断指
这群人中;芝婶儿算是德高望重的;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将她彻底击垮,余下人等自然可以趁势铲除。胤禛和胤祥在皇族中都不算富裕;都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从牙缝里省出这点银子,原指望钱生钱能为将来铺铺路,不想竟被这些贪婪的蛀虫腐蚀了。想到事发前胤祥要靠典当来贴补家计;而他们却在普通百姓面前趾高气扬、作威作福,我就恨得咬牙切齿。他们这样子虽然狼狈,却激不起我半分同情。
我再次对这些人发动心理攻势,“你们都摸摸自己脖子上有几颗脑袋;是自个儿主动交代,还是等着被人揭发,一个个掂量清楚。再则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甭以为不交代主子就拿你们没辙。一旦被人检举出来,即便自己挨得过,那一大家子可不是个个都吃得苦头的,甭到时候埋怨主子无情,不给你们活路。”
听我这样说,不少人都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我再添上一把火,“做人要有良心,贪点钱银事小,可咱们“美食家”做的是饮食,那些东西是要吃进肚子里去的,当真干了亏心事给人吃出好歹来,甭说这辈子良心不安了,下辈子投胎也是要变猪变狗变畜生的。”
古人笃信轮回,听我如是说着实震动不小,人群立刻像沸水中滴入一滴滚烫的热油,变得骚动不安起来。正在此时,门房的小厮急冲冲跑了过来,“兰主子,不好啦!餐馆出大事儿,说是咱们的牛肉害死了人,苦主亲属围在府门口不走,说是杀人偿命,非让把凶手交出去不可。”
“什么?”我装作大吃一惊,心中暗喜,好戏终于要上场了,“究竟怎么回事,即便出了人命官司,案发也是在铺子上,凶手理应当场擒获才对,如何追到咱们府上来要人?”
“客人并非当场暴毙在铺子里。”这小厮解释道,“我听外面来传话的人说,这批客人原是虎威镖局的镖师,前几日因为要押镖南下,所以提前到咱们铺子里采买了一百多斤卤牛肉和鸡蛋卷……。”
“等等,咱们铺子里的吃食可是不出堂的,怎么会有人上百斤的买?再说了,之前我从账本上,可是一点没看出来呀!”我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店长、账房们,“你说,是哪家铺子犯的事儿?”
小厮指着芝婶儿道,“就是她!人家镖局老板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说是她儿子卖给人家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可听清楚了。”我冷笑着撇嘴道,“芝婶儿,你可别说你是被蒙在鼓里的吧。”
“老奴、老奴……”芝婶儿额头上的汗珠子滴答滚落,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回答,“俞桂这小兔崽子,瞒着我做下这种孽……。”
“好,你依然不知情是吧!”我冲那小厮吩咐道,“即刻派人把她儿子押来,让他与他老娘当场对质。另外,把外面那些人请去偏院,就说这件事雍王府一定会给出个说法,让他们稍安勿躁。”
“喳,奴才遵命。”
我扫视人群,“今儿这事儿,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你们想耗就干耗着吧,实在耗不过去还有你们一大家子呢,这笔账糊涂账总有算清的时候,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咱不急。”
听我一言,下面有三个人便跪不住了,冲着我连连磕头。我满意的点点头,让八斤半把他们领下去做记录。
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先例,接下来便松动了许多。陆陆续续有七八个人,紧随其后准备坦白。按照之前公布的政策,只要他们老老实实认罚,我便放他们离开,其结果是把污了的银子吐出来再加开除,这也算是宽大处理了。余下还有十五六人左右,除了负隅顽抗的,便是当真不曾同流合污的了,其中便有烙饼飞快的虬髯客。
被押来的俞桂,却不是上次与芝婶儿一道的那个瘦皮猴。黑胖黑胖的,五官长相颇有点像芝婶儿。一个大男子汉,被押进来刚看见院里的情形就懵了。押他的侍卫往他膝盖弯里一踢,他便重重跪在我面前,“给兰格格请安!格格,你看在十三爷份儿上,可要救救奴才啊!”
“这时候你们便想起十三爷来了。”我不屑的撇了撇嘴唇,“俞桂,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你再不老实交代事情始末,我就把你送去九门提督府。”
“这、这……。这交代什么?”俞桂一双眼睛直往芝婶儿身上瞅,“我额娘不是在这儿么,她不该比我清楚。”
“这倒是天大的笑话了,她说她完全不知情,你却让我问她。”我冷哼一声,“你们是在糊弄傻子么!来人,把这俞桂给我捆好,先赏他十鞭子再说。”
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这鞭子虎虎生风的挥下去,我就不信芝婶儿无动于衷。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芝婶儿的忍耐力,她虽是强忍着悲切,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不过这厢俞桂却不依了,才三五鞭子下去,立刻就松了口,“兰格格明鉴,我只是帮我娘的忙而已,切莫一时失察拿我顶缸,错怪了好人!我、我压根儿就不是‘美食家’的人,如果没有我娘牵线搭桥,我如何能搞到一百斤卤牛肉呢!”
“等等。”我喝止住行刑的侍卫,走到俞桂面前蹲□子,“这么说,你娘是怎么做手脚偷卖店里的东西,你是一清二楚了?
“我、我……。”这鞭子一停,俞桂的脑子有些归位了,“我只是一个跑腿儿的。”
我抽出丝帕替他擦拭额上汗水,好言好语的商量,“跑不跑腿儿没关系,只要你把知道的全说出来,我不仅不追究你,还帮你搞定外边那群人,怎么样?”
芝婶儿按捺不住,厉声警告,“桂儿,你小心说话!”
尔雀一耳光重重甩到她脸上,“你好大的胆子,主子问话你也敢插嘴。”
“她算哪门子主子,不过是个体面些的奴才罢了!”芝婶儿被我激起了心火,一些心里话冲口而出,“若非添了小阿哥、小格格,这府上哪儿轮得到她说话。”
“我是没说话的份儿,可你呢!让你说你不说,往后都不用说话了。”我咯咯一笑,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朝旁边的侍卫吩咐道,“你们,把她的舌头割下来,我倒要瞧瞧没了舌头,她是不是还这么牙尖嘴利。”
看着那两个逼近芝婶儿的侍卫,俞桂吓得浑身发颤,“这、这……。万万不可!兰格格恕罪,我额娘她年纪大了头脑不清楚,你可千万手下留情啊,没了舌头往后她可不就成了一个废人么。”
“说的也是,好像是残忍了些。”我装作沉思,看着跪跌在地的芝婶儿,“那就把她右手的五根手指切掉吧,往后也可以学着用左手拿筷子吃饭。”
俞桂错愕的张大嘴巴,一时没回过神来。
“钮祜禄氏,你个蛇蝎妇人,你不得好死。”芝婶儿又怕又怒,捏紧双拳口不择言。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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