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言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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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言写意--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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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掩饰说明越介怀,越介怀说明心中扔过不去那道坎儿。
  如此一口气说开了反倒轻松,这种事情对他来说长痛不如短痛。他不仅需要面对她,还需要面对外面别的人的眼光。
  他闻言脸色阴沉至极,眼中骇然已经聚起狂风,可是他偏偏开口很平静,“看就看了罢,一条废了的腿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即使这样说的平淡,他的语气也如万年寒冰一样凛冽寒冷,说完依着手杖在沙发上坐下。
  “如果连你自己都不能平静地看待自己的腿,那么如何能让其他人正视它。那假肢做的再逼真也是假肢,况且它也不能让你戴一辈子,你不能在那种虚幻的表面下掩盖自己。而且何医生说你长期强制性地戴……”
  “够了!”他粗暴的打断她。“沈写意,你又开始自以为是了。别做着一副站在高处怜悯我的样子,对我说教。我的事情哪里要你来多嘴?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竟然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如今是我缺了一条腿,哪天我想废了另外一条你也管不着!”他带着极盛的怒气,对写意又是讥讽又是嘲弄的。
  写意忽然觉得有点累,垂下眼睑,不想再跟他还嘴,是的,她自己当是他什么人了?
  本来也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一些,居然妄想自己开导一两句就能让他从阴影中解脱出来,活活讨了个没趣。
  他不过当她是个消遣。心情好便逗逗她,心情不好就能让她滚一边去而已,哪有半点放她在心上。在公司里,任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也不会为她多说一句。他无论待谁都比对她好一百倍。
  她却仅仅因为他昨晚的温柔而在他面前趾高气扬了起来。
  此刻,她思索至此不禁鼻间一涩,潸然地落下泪。
  写意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她几乎从不在人前流泪,而这一刻却不知为何眼眶含满泪水不停地涌出来。
  “对不起,厉先生,我自抬身价地对您多嘴了。”她说完也不敢擦泪,扭头就走,生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留下厉择良独自坐在那里,手指一曲一张,终是在她离开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他听见她的房门轻轻和合上,好像也随即关掉了俩人的心扉。
  他独自坐在沙发,沉在这大风呼啸的夜里。
  他懊恼地找不到什么东西发泄,只将拳头越握越紧,越握越紧,终于忍不住便狠狠地将手杖扔出去,砸落在地之前将茶几上的烟缸和果盘碰落。于是一前一后落到地砖上,连续“哐啷”的两下在这样的黑夜显得特别突兀。
  写意直到进屋关上门才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以前解决案子的时候被对方当事人威胁过很多次,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就连朱安槐那样反复刁难她,她也嗤之以鼻。可是她居然会被他那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弄哭了,好不争气。
  写意趴在床上蒙住头,眼泪不流了,鼻间的呼吸却浑浊起来。况且蒙久了,被子里也憋气只好又掀开。她有鼻炎,一哭就要犯病,天气骤变也要犯病,然后鼻涕就流个不停。
  她已经对他够容忍的了,这世界她沈写意除了他以外还将就过谁,顺从过谁,可是他依旧对她那么坏。
  忽然,写意听见那两声“哐啷——”蓦然坐起来。她害怕是他不小心从楼梯上跌倒,什么也没多想吸了吸鼻涕,急急忙忙地出门下楼去看,却见厉择良好好的坐在那里,只是将东西摔得一片狼藉。
  她又自作多情了一回,讪讪地想退回去。但是已经被厉择良看见了。
  “写意。”他有些生硬地叫住她。她听到那两个字身体一僵,昨夜他也是那么叫她,叫到心尖上了。可是现在叫她什么?难道刚才还不够他解恨,还再叫回去讥讽她一顿?
  “我去睡觉了。”她板着脸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写意,”虽说他的语气依旧生硬且很不自然,却比方才放缓了些声音,“你过来。”
  我不!!
  她原本就是想这么回答他的,这会儿让她过去,她就过去,要是一会儿要她滚,她就滚?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到他的眼睛后,却无论如何也将那个“不”字说不出口了。
  他的眉微微蹙着,一双眸子平时在阳光下看起来是原本是棕色的,可是现在却如两点纠结的黑墨,溢满了哀求。
  那样的眼神,令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干嘛?”她走到他跟前,有些不情愿地嘟囔着嘴。
  “过来。”
  她按照他的吩咐又朝前走了两下,止步,“好……”一句话没说话就被惊呼替代,因为坐在面前的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使力一拉,她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不禁侧坐在了他的怀里。
  她想挣扎着起来,却被他紧紧拥住。
  我……”写意脸颊绯红。
  “嘘——”
  他将头埋在她的发间,似乎在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半晌也没说话。
  外面的暴风吹得正狂,可是被窗户的玻璃隔绝在外面以后更显得室内的安静。在屋子里,写意几乎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听见他轻轻道,“对不起,我又冲你发火了。”却仍旧没把头抬起来,好像说的是一件世界上最丢脸的事。
  写意愣了愣。
  “我也不对。”她这人就吃软办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也跟着认错。
  “我不要你哭,即使你永远没心没肺跟我作对,我也不要你哭。”
  写意听见这句话之后心中原本皱在一起的情绪,像吸了水的海绵一样缓缓地舒展开。鼻子又开始酸酸的,有那么一些感动。
  “我哪有没心没肺?而且也没有专门和你作对。”她仍不忘记狡辩一下。
  他抬起头,伸出手掌,说:“把手给我。”
  写意不知缘由,乖乖照做。
  却见厉择良略微倾了倾上身,引着她的手放在了他右腿的残缺的那里。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她感觉到了残断面以下的那种徒然缺失。
  她手心一惊。
  “怕不怕?”他问得很谨慎。
  写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收回手转过身去,蓦地抱住他。
  抱得很紧。
  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她在心中默默地说,却不敢告诉他。
  在那一刻之前,她从没发觉原来真心拥抱一个人的时候心会变得那么柔软。
  “你每天吃几顿?”他忽然问。
  “三顿。”她奇怪。
  “既然只吃三顿怎么这么重?压得我双腿发麻。”
  “……”
  这男人说些话真是非常没有情趣。
  “写意。”过了会他又叫她。
  “恩?”她正在专心地研究他那漂亮的指头。
  “关于那天合约的话,我收回。你做的报告我完完整整地看过跟薛经理商量后,公司才会采纳,不是为了别的。我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因为我在乎你。”说到此处,他微微敛起目光,垂头道:“如果伤害你了,我为此道歉。”
  写意静静地听完,凝视了他半分钟,看得他很不自在。
  然后,蓦然之间她笑了说:“我接受,但是有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一,你不准再说我胖,又嫌我磨蹭。”
  他点头。
  “二,不许再往菜里放葱,还有辣椒我也不吃。”
  他再次点头。
  “三,可不可以早上看见你不叫‘厉先生早’?”
  他欣然接受,“没问题。你以后见我什么都不用叫,光鞠躬就行。”
  “……”写意满脸黑线。

    6—4 
    
  他好像刚才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时候抽过烟,指间残存得有烟草味。
  她一根一根的察看他的手指。右手中指那里有块小茧,明显是写字磨出来的。再看左手,食指指节的根部和和大拇指上也有茧子。奇怪,干什么事情这里会磨到。
  “看什么?”他问。
  “这里有茧子。”
  “哦。”他抬起手来自己看了看,“打桌球磨的。”
  他这么一说,写意倒想起来,上次见过他的公寓里专门空着一间大屋子就摆着一张斯诺克台球桌。可见,真的是爱极了。
  “那个东西你也喜欢?无聊死了。”她每次看到电视里转播那种节目就立刻转台,当时心里还想,难道这种东西居然都有人看。
  “你这种人最应该练练。”
  “为什么?”
  “练你的精气神。吃球其实很简单,关键是在你下手以后给对方留个什么样的局,一旦瞄准目标屏住呼吸一击而中。就像做生意一样,一是看准,二是力度适当,三是有气势。”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缺点气势,哪像什么律师,你这是碰上我了,要是遇见别人谁请谁烧钱。”他搂着她淡淡一笑,“很多人都是捡软柿子捏,那彭经理本来就是见你年纪轻轻又初来乍到的有心刁难你,你不是厉氏的员工怕她做什么,也不拿点律师的架势出来。和我别扭的时候挺横的,一出去就蔫儿了。”
  “那你当时都不替我说句话?”说起这事她就来气。
  “这也要我替你撑腰,你前面半个世纪都白混的?”
  “哦。”她讪讪的答。
  “什么时候我教你。”
  “不学,没兴趣。”
  “那下次要是有大赛,先带你去看下。”他仍不放弃要培养出她这个爱好的愿望。
  “不看,肯定要当场睡着。”
  他听见倒也没恼,淡淡笑了笑,又将头埋在她脖子的发际处。
  “写意。”不知道俩人就这么坐着过了多久,他叫她。
  “什么?”她应着没有抬头,继续埋着脸研究他的手指。
  “我们不如找点事情做。”
  “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她,她也懒得追问。
  “写意。”他缓缓地又叫。
  这男人没事就喜欢叫着她玩么?
  她狐疑地抬头,哪知刚一将脸抬起来便被他吻了去。他第一下亲到她的脸颊接着才慢慢转移到唇上。
  唇舌间带着一种苦涩的烟草味。
  她不禁朝后仰,有些回避。他却腾出一只手撑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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