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旧欢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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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旧欢如梦-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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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是一段长长的距离
  偶尔想起总是欷虚
  如果当初懂珍惜
  我知道眼泪多余
  笑变得好不容易
  特别是只能面对回忆和空气
  多半的自言自语
  是用来安慰自己
  也许你字字句句倾听
  沈嘉培永远记得那一年的夏天,那一个夏天的傍晚,心里头的那个翩翩少年,揉着她的头发说“长发为君留”。微黑的夜晚,遮住了她通红的面庞,却掩饰不住她的心跳。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豁然开朗,却又在某一天噶然而止。那么好的一个人,她怎么就舍得放手走开呢?可是,不放手又如何,两败俱伤罢了。日后带着宿命回头看,一切原来都是写好了的。
  沈嘉培一直是个没有大烦恼的人,这和她的家庭背景有关。在她的心里,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无须自己操心,父母会帮她打理妥帖,上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做什么工作,等等等等。她只需认认真真的读书,考个不要让人太难看的分数,剩下的大学啊,志愿啊,录取啊,由大人们去操心吧。她是什么人的女儿,需要烦恼未来?
  可是,有句谚语叫做“世事无绝对”。从踏进高三开始,沈父越来越少回家了,每一次回来都是急急忙忙的,偶尔坐下来,却总是长吁短叹。嘉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如何是好?问他怎么回事,沈父总是打马虎眼糊弄过去,然后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培培啊,好好努力,好好读书,将来才有出路。爸爸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嘉培看着父亲仿佛一夕苍老的面孔,鼻子酸酸的,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心里有着某种不安在扩散。
  嘉培知道,父亲那时侯肯定是有事发生了的,只是,在嘉培的心里,父亲总是无所不能的,所有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可惜,沈嘉培错了,她没有估计到命运的强大和世事的无常会把这世界的一切都摧毁,何况一个小小的人。
  事情的发生,是在嘉培高考结束后没多久。沈母一早就下了班回来,整个人呆坐在沙发上,满脸疲惫,半天不说话。嘉培觉得奇怪,问她:“妈妈,怎么了?”沈母听了,号啕大哭起来。刺耳且凄烈的呜咽声划过安静的大厅,听得嘉培毛骨悚然。她从来没见妈妈哭过,第一次,就这么惨烈。嘉培手足无措,抱着妈妈,直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爸爸?是不是爸爸?”沈母趴在嘉培肩上,直抽泣,嘉培的衣服一下子就湿了。
  过了好久,门铃响了,在一边已经吓呆的保姆连忙跑去开门,嘉培的舅舅,舅母二话没说就冲了进来,看到抱成一团的两母女,鼻子一酸,不由得眼睛也湿润起来。舅舅拍了拍沈母的肩膀,小声的说:“姐,先到我们家住几天吧,等事情过去了再搬回来。”沈母“噌”的一下,抬起了头来:“过去,怎么过去,怎么能过去?”说完,又自顾的哭了起来。嘉培在一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抓住舅舅的手就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说话呀,你们说话呀,是不是我爸爸?是不是我爸爸?”舅舅见嘉培没有得知事情,尴尬的站在那里,半天提不起勇气说出来。嘉培见大人们都不理自己,站了起来,发了疯的大喊着:“你们都不告诉我,我自己找去,我找我爸爸去。”边说,边冲到电话边,要打沈父的手机。舅母见状,拉住了她:“培培,不要冲动,你冷静一点。”
  “冷静,见鬼的冷静,你们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冷静。”
  嘉培的激烈反抗若来了沈母的又一阵大哭,舅舅看情况知道瞒不下去,只得大吼一声:“你爸爸被捕了,贪污被捕了!”
  静默,长时间的静默,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四周的空气的流动也变得凝滞起来。嘉培走到了沈母的面前,蹲下身看着还在流泪的母亲,低声地,带着不敢置信的语气问:“真的吗?”
  沈母点了点头,嘉培就跪了下来,抱过坐在沙发上的沈母,两母女抱头痛哭。
  就在此时,有人拍门,很大声,很急促。保姆去开门,一大群穿着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拿出了一张纸给沈母看,上面写着“搜查令”。沈母点了点头,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嘉培还没从父亲被捕的消息中清醒过来,就得马上面对抄家的命运。
  既然是抄家,就不会对你客气,翻箱倒柜,里里外外,明的暗的,大的小的,全部都不放过,家里的存折,银行卡,现金,珠宝首饰通通被搜罗清光,前一刻还干净整齐的房子,此刻满地狼籍。
  为首的那个人走了过来,不知说什么才好,面对的这个女人的丈夫,往日也曾打过交道,平时,也曾给过自己方便,可是,这一刻,风水轮流转,竟转成这样。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低一下态度,尚算温和的说:“等一下就要封房子了,收拾一下吧,日子还是要过的,节哀吧。”
  沈母已经精皮力尽了,嘉培还愣在那里,完全失去了反应,收拾衣物什么的,都是保姆和舅妈做的。几个人出了房子,大门一关,封条就封上了。旁边的邻居探出了头来,嘉培冲他笑了笑,然后哭了。
  当天晚上是怎么过的嘉培已经想不起来了,只隐隐约约的记得,到了舅舅家后,母女俩已经停止了哭泣,可是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思考,行尸走肉的活着,舅舅和舅母劝了很久,无效,只得让她们静一静了。后来,保姆做好了饭,几个人就随随便便的扒了几口,然后,继续悲伤,哭着笑着,也就睡着了。
  当晚,沈母的手机接二连三的响个不停,都是舅舅接的,随随便便应付掉了。
  第二天,北京城里大大小小,所有能看到的报纸,都用头版头条登着“原某部副部长因贪污被捕”,也是从那些大大小小的报纸里,沈嘉培才知道,原来在她的家庭中还隐藏着另外一个不光彩的人——情妇。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打击嘉培的了,这个忽然出现的第三者却还是让嘉培难以承受。她问妈妈:“什么时候的事。”沈母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谁知道呢?他什么都瞒着我,会告诉我才怪。”嘉培转过头,忽然发现,面对这个情妇,自己好象已经没有精力去伤心了。
  没过多久,沈母和嘉培就先后被检察院那边的人传讯了。狭小的房子,办公台那边坐着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人,几个对一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你,要从你的回答,你的表情上面看出端倪。可惜,嘉培什么都不知道,别人问起,全部都是以“不知道”搪塞过去。那些者检察院的人都失望了,挖不出什么东西,只得让她画押回家。临走的时候,嘉培冲着那些人说:“其实,你们知道的比我还要多。”检察院的人无语,只得叹息着这女孩的无辜和可怜。
  后来,又被传讯过几次,无一例外都是“不知道”收场。
  事情发生之后,悲伤是免不了,但是日子还得过。“情妇”的打击对于沈母表面上是看不到什么,但是,那是打击到骨子里的了。她能容忍丈夫的一切错误,却独独不能容忍丈夫的不忠,自从知道他有情妇之后,仿佛开了窍般,沈母不再沉湎悲伤,重新抖擞起了精神,照顾自己仅剩的宝贝女儿——为了一个不忠的男人去伤神,不值得。
  沈家母女就住到了舅舅家,沈母和嘉培都正值暑假,有时间空出来来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刚开始的时候亲朋戚友,往日下属,走马观花似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但是这其中,有几个是真心的,有几个是假意的甚至是看笑话的,全部不得而知了。过了没几天,人潮亦慢慢散去,最后恢复往日宁静了。
  这期间,沈嘉培还要处理读大学的事。嘉培的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坏,中中等等的程度。变故没发生时,家里人的意思是凭着沈父的威信,为她谋一个名牌大学来读读,可是如今,家道中落,哪里还有什么名牌大学的影子?
  嘉培翻着志愿书,犯了愁。填志愿,这是她过去从来没有摆过在心上的事情,那时侯,她总认为父亲会为自己摆平一切,名牌大学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意外说发生就发生,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也只得愣在那里。母女俩翻着志愿书和往年各间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仔仔细细的参考着,嘉培看着母亲惨白憔悴的面孔,心里一酸,忽然明白到,自己的一切,都是父亲给予的,什么骄傲呀,什么家庭背景啊,什么太子党呀,什么高贵呀,什么气质呀都是靠着父亲给予的,父亲倒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所有的一切,通通都见鬼去了,现在的她,落魄的连普通的老百姓都不如。没有了父亲,她连个志愿都填不好。
  最后,嘉培还是填了个北京城里的普通大学。填完之后,嘉培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煎熬反复的等待过程了。这期间的每一天,嘉培都不好过,外面是闹的沸沸扬扬的贪污案,家里是死气沉沉的低气压,每一天都在揪着心等一个人,等一份通知。未来很渺茫,渺茫到不知道有没有未来,过去那个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沈嘉培仿佛已经随着父亲的出事而结束,变得很遥远了,现在的这个沈嘉培是自卑的,低调的,看不到未来的。沈嘉培发现,脱离了父亲带给她的荣耀,她竟如此的平凡,甚至带点卑微。
  陆湛鸣是从报纸上得知事情的发生的,放下报纸,马上打电话到沈家,响了半天,没人接。后来又打了几次,还是没人接,急了,问陆母拿沈母的电话,陆母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把电话号码递了过去。照着打过去,一下子通了,传过来的是把男声:“喂”
  “你好,我想找培培。”
  “培培正在睡觉,我是她舅舅,你找她有事吗?”
  有事,很多事,可是,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偏偏又都是情人间私密的说话,更不能通过他人传达,只得在那头干着急:“嗯,我是陆湛鸣,打了好几次电话到她家,都没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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