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淡的,有些干涸了的,但依旧残留了血的痕迹。
“嗯哼,这是什么?”林公子挑了下眉,漂亮的手指尖叩了叩墙上的指印,眼光一瞬,又移到了暗红朱漆的门框上,点点头说,“血吗?你们说是这是血吗?谁的血?哪里来的?”
巴曼德众人的目光瞬时像探照灯似地打到了那个被枪托砸得头破血流的狱警身上,那家伙立马就难镇定了,捂着冒血的脑门惊慌失措地左右看了看:“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戴辛格笑得白森森地牙都露了出来,一手肘顶住对方,就差没把对方的脑袋拧下来了,“该死的猪!是不是要我把你骨头一根根拆下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昨晚我就没见过爱莫顿的人影!”对方哀嚎着努力辩解,满脸惶恐,似乎真怕戴辛格给他来个剥皮拆骨的艺术行为。
“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闭嘴。”肖斯诺没什么感情地瞥了那家伙一眼,难得好心地提醒了句,手指尖抹了抹门框上那处极不显眼的血渍——如果不是巧合,那就只能说林希的眼力实在太好了,只是门锁衔接门框的地方沾了一点点的血,因为血渍有些干涸了,那地方的红略微暗了几分,但相较于一整面朱漆实木门,那痕迹真是细微得不足叫人在意。
但林希就是发现了!
如此眼力,与其说敏锐犀利,不如说可怕,可怕得叫人心悸。
他往房间内扫了一眼,皮质沙发上扔着个人,手脚捆得严严实实的,头用黑布罩住了,套在麻袋内的身体不断扭动挣扎,看样子还是个会动的活物,但这算不算好事,就难说了。
按理,那个人应该就是被抓了的陆宗南,就算现在,单看外面的体型特征,也还是陆宗南。
但是——
那多半已经是个调包货了!肖斯诺心里打包票。
他忍不住翘了唇角看向林希,但林公子的反应总那么卓尔不凡,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竟连一丝忧恼的痕迹都没有,甚至还侧了脸冲他一笑,扬扬下巴道:“也许你该去解救一下你的同伴。”
“同伴吗?我还以为你会说垃圾。”肖斯诺冷谑地说道,掀起的弧度满是讥嘲之意,哼笑了声,慢悠悠地踱步过去,伸过手,动作干脆地一把扯掉了被捆在沙发上的那人的黑色头罩。
没什么悬疑性的,就是爱莫顿!
“噢!”
“见鬼!”
“该死的!”
巴曼德几个人一看到爱莫顿那张被揍得变了形的血糊糊的脸,都忍不住蹬了脚墙——监狱长跑了,这意味着打Boss的难度系数直接飙升了!
肖斯诺冷冷扯了下唇,直着腰背,矜贵的姿态,连眼梢都没动一下,伸手嗤啦一声撕掉了爱莫顿脸上效力强劲的封嘴交待,毫不含糊,连皮带肉一下都揭了下来,对方嗷地惨嚎了一声,翻了几下直接滚到了地上,蜷在那里直喘粗气。
“现在连我都想轰掉你的头了!”巴曼德老男人眯了眯凶狠的眸子,枪都瞄到对方脑门上了,突然又干脆利落地放了下来,转头问道,“林医生,现在该怎么办?封锁黑狱,搜人?”
“还搜得到吗?”林希手指尖抹了下下唇,略微沉吟道,“当然,封锁是必要的,我们暂时还没有余力去清剿外围的土豆,绝对不能让陆宗南扳回这一局。虽然切断了局域信号,信息源也全部封闭,但意外总是时时发生,就像我们以为曙光将临,却没想到有人竟然出尔反尔了,潘菲尔德家的少爷到底想干什么呢?我都忍不住好奇了。爱莫顿,你觉得呢?”
这种时候能给Bloody搅局的人,除了乔白那个自制式不定时炸弹,还会有别人么?也许真是小瞧对方了。
林希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转出了把枪,搭在手指尖轻晃了晃,林医生迈着轻缓优雅的步子走过去,枪口从爱莫顿头顶一路滑到了脑门:“不想说点什么吗,爱莫顿?疼痛是暂时的,死亡却是永恒的,用死来替代痛,你会不会比较乐于接受?”
肖斯诺:“……”他是连鄙视的欲望也没有了,他终于确信,林希这家伙和莱斯沃根本就是一类人,变态们说话总打着真理的幌子来诠释他们自以为是的歪理,只不过,莱斯沃的歪理是绝对的自我和理想主义,而林希,客观现实多了,至少还留点让人选择的余地。
爱莫顿动了动裂了道血口的嘴,狼狈的形容早将那一身野兽的凶狠戾气压得半分泻不出来,头被林希的枪逼得后仰了个不小的幅度,声音像是从气管里呛出来的,像条丧家犬一般的求饶不止:“……不!不!再给我一次机会!医生,再给我一次机会!”眼中闪着对死亡的本能恐惧,语气却是陡然一转,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着字句,“真的!我这次一定拧了乔白和段洛的脑袋!把叛徒的尸首给您拖回来!“
“嗯哼,不错的想法。”林希微笑着颔首,手里的枪很温柔地顶了顶爱莫顿的脑门,“但这还不够说服我。还有更动听些的理由吗?“
“……有、有!”爱莫顿血糊糊的脸上渗出了冷汗的痕迹,眼珠挤在青紫的眼眶内惊惶地闪烁不定,“泽拉小少爷在、在他们手上!他们挟持了小少爷,所以、所以……”
“所以,其实你不是无能,而是无奈,是吗?”林希缓缓直起身,唇角轻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神情格外温和亲切,就连枪口都是以一种温柔之极的姿态离开的爱莫顿的头。
“……是、是的。”对方盯着那把大口径的枪慢慢移开,转开方向,忍不住如释重负地大喘了口气。
但就在这际,砰地一声!
林希头都没回,枪在手心一转,枪口朝下,然后一甩手,直接扔给了身后的助理维纳。
“机会,多给一次都是种资源浪费。”
058 地底城(3)
“机会,多给一次都是种资源浪费。”林希微有感慨似的,搓了搓手指轻笑一声,“因为它稍纵即逝,所以,要懂得珍惜,我的心情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
爱莫顿整个人都吓瘫在了地上,眼珠直勾勾地瞪住对方,眼睛里的血丝都爆了出来——那发子弹就擦着他颈侧的动脉飞过去,直接射穿了乳白色的沙发,沙发后立着的青花瓷古董花瓶砰的一声爆开来,碎片炸开,在他脸上割了道狰狞可怖的血口。
“……是、是的。”糊了一脸血的爱莫顿呆了片刻,连粗气都不敢喘,胆战心惊地连连点头。
“至于段洛和乔白……”林希细致如玉雕的手指尖轻触了下唇,凤眼微微眯起,那种神情隐晦而暧昧,温和得太过,反而有种危险得叫人毛骨悚然的残忍味道,眼睛一掠,目光在对面的安瑟身上转了一圈,微笑道,“安参谋,你有什么建议么?”
安瑟怔了一怔,眼神微妙地看了眼爱莫顿,静静道:“绊脚的石头还是早点清干净的好。”
林希挑挑眉,忍不住笑起来:“段洛也算是个人才,不需要我放他一马?”
安瑟显然不卖他的帐:“谢谢。不过我还不打算把自己全卖了。”
“既然如此,”林希缓步走过去,笑得极为温和绅士,“那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安瑟伸过手和他轻轻一握,又松开,忽然抬了抬眼睛对林希说,“我想问一句,白少这手真的出乎您意料了么?”
“你觉得呢?”林希不答反问,问得颇有深意。
“您太过平静的态度像是一种纵容。”安瑟毫不避讳。
“哈哈,是吗?”林希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想多了,玩命的游戏我还是很谨慎的。”
安瑟一笑,没说什么,冲他点点头,带着人转身出门。
林希轻叩着圆桌目送他离开,鳄鱼纹的尖头靴在大理石地面上突然踢踏了两声,回头冲肖斯诺勾勾手指头。
肖斯诺表情不屑,但转念一想,很多事还非得经那家伙的嘴巴才可靠,怎么说也得从他那里掏点东西出来。
这么想着,脚已经迈了出去,却是突然,压迫神经的冷气场一下罩到头顶,不用抬眼也知道挡道的是哪尊大神。
肖斯诺撇撇嘴,也不废话,直接侧过头冲林希一耸肩。
简单随意的一个动作突然就叫林医生乐了,林希抱着手臂乐不可支,向肖斯诺递了两个暧昧不清的眼神后,才慢悠悠地踱过去,伸手拍了拍千道忍的肩膀,很欢乐地说:“不要这么小气,情人又不是儿子,不要搞得像随时会被人偷走一样。”
看似毫无逻辑的话表达的意思却露骨非常,肖斯诺牙根一紧,眼神不善地瞪了过去。
千道忍面无表情地看向林希,眼角余光轻轻一扫肩上的那只腕骨很细的男人手,那手状似搭得随意,但到底用了几分劲就只有对方自己知道了。千道忍面色冷峻,一板一眼地说:“你们的计划,我既然能加入,也能随时抽身。Bloody的信用我几年前就见识过了,没兴趣见识第二次。”
“这种话除了刺刀鬼斩,恐怕没人再敢说得这么自信。”林希很自然地收回手,眼神有意无意地往肖斯诺那边飘了飘,脸上的笑意颇为玩味,“不过这次,不管从哪方面说,我都是最谨慎小心的一次。所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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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斯诺现在就像进入了一个蛰伏期,看似还一如既往的傲慢,但骨子里那股冲动的暴脾气隐藏得极深,仿佛又回到了刚入狱的那会儿,漂亮的脸蛋跟冰雕出来似的,冷白精致,透着股掀不起波澜的淡漠,偶尔那纯粹的黑眼珠微微转动时,才能流出几分蠢动的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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