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窝发财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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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窝发财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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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吓得魂魄都全丢光了,深一脚浅一脚感觉只几步就跑到了家,赶紧将门关得紧紧的。不过后来想到这一幕我就老想笑,其实这不如同上演的一出守宝与夺宝的大战吗?

  第二日,关表叔托周八婆传了话来,要再敢纠缠他的女儿,莫怪他一根头发遮住脸——不认人!虽说我和关银花都不以为然,一点儿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悲剧已经悄无声息地步步逼近,反而只是责怪他是不识时务的老顽固。

  这以后,晚上和银花约会完全就再没了机会了,但是我们心里多了为爱情而抗争的神圣意味。

  祸不单行的是,初中的最后一年,我的家境更加捉襟见肘,继续上学恐怕也将难以为继了。班主任叹口气说:“看你小伙子长得帅气,功课也好,只可惜投错了胎,生错了人家啊。”

  是啊,我还能指望自家那矮小腐朽不堪的“三柱二”里藏有宝藏吗?自从上初中来,为了学费和生活费,我从来就没懈怠过,但在贫困的大山里,我是如此渺小和卑微,杯水车薪的努力在生活的巨轮下显然就是不堪的螳臂当车。

  一年四季的周末和寒暑假几乎都筑成了我创收的平台。

  青山染翠,树木抽出嫩芽的季节,我白天准备好几个大大的编织袋,等天空黢黑一片的时候,就去扼住一处岔路口,抢购茶农们刚从山坡上采摘下来的鲜茶叶。我的收购价和茶厂的一样,茶农却可以少了跑路之苦,所以都乐于卖给我。由于几家茶厂竞争激烈,为了抢购到鲜叶,他们都暗自给了我特别的优惠价。这样下来,虽说卖茶回来总是在夜里十一二点,可是每天竟能挣回二三十块。

  夏季,树木失了水分,农户砍下树木加工成一块块小木方放到家里,我于是历尽千辛万苦到他们家里去采购,再趁着夜色,翻山越岭扛到山那边的工地上偷卖黑市木材。每趟来回,揩干了汗水也能挣到二三十块钱。

  秋天白术、黄连等中药材陆续成熟,金黄的烟叶也开秤收购了,我见缝插针,只要当中差价能赚到几块钱,都不惜腿力去奔波钻营,以至于山边的人们都叫我“山药贩子”。

  寒假也有生意能做。靠近年关时,城里人都忙着筹集年货,我就抓住这几天,跑遍山沟河岔挨家挨户收购年猪火腿、猪肚猪肠、家养老母鸡,转手再卖给那些二道贩子,辛苦下来,也能从二道贩子手里掳下几个闲钱来。

  虽然这样,初中将近毕业的时候,我已经欠下学校各种名目的费用一千二百多块。放学时我被校长留下来催收了好几回,最后学校书面通知了家长,如果再不交齐就不准参加升学考试,也拿不到毕业证了。

  父亲急得在家里团团转,后来他将那副十几年前就层层包裹的老木(棺材)慢慢剥出,用一条抹布轻轻地擦拭,擦得很细心很细心,最后那副老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时,父亲早已是老泪纵横了。

  像被人摘走了心、剜走了肝一样,父亲最后一狠心卖掉老木,凑上了八百元钱。他还决定爬上那架最陡的山崖砍树木下来卖,交齐余下的欠费。

  那天下了点小雨,山路上格外湿滑,父亲毕竟上了年纪,体质又不好,扛了根木材,只一闪,人就仰伏到了路旁,沉重的木材生生压在他的腰上,他一动也不能动了。

  母亲嚎哭着叫人从山上把父亲抬下来,送到了镇上的医院。医生检查的时候问腰疼不疼,父亲说不疼,加劲按了一下,还说不疼。医生深皱了眉头,生生吸了口冷气说:“糟了,腰椎断了。”

  父亲治病又欠下了一千多块钱,从此回到家里就只能在床上整天躺着,连吃喝拉撒翻身也要靠母亲帮忙。屋里屋外只剩下母亲这个农村妇女独立支撑了。

  母亲没有了笑,也不见流半滴眼泪。

  我多灾多难的家,成了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家。就连唯一的儿子,也不能参加中考,完全失去了人生路上上进的前提。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这让我想起了西方关于灾难来源的传说。

  据说天神普罗米修斯从天上盗来火种送给人类,主神宙斯十分恼火,决定要让灾难也降临人间。

  于是潘多拉双手捧着一只密封的大礼盒来到人间。她突然打开了盒盖,一股祸害人间的黑色烟雾从盒中迅疾飞出,犹如乌云一般弥漫了天空,黑色烟雾中尽是疾病、灾难、罪恶、贪婪等各种各样的祸害,这些祸害飞速地散落到人间的旮旯犄角。

  既然是上天降下的灾难,卑微的人类当然是无能为力的啰。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一章    沙场练功
一个远房表舅在镇上开了个打沙场,我读书时也曾找到他家借过一点钱,现在我出了校门就和母亲商量,决定干脆就到他的打沙场里去打沙、做砖,一来可以慢慢还清债务,二来也好贴补贴补家用。

  表舅的打沙场由于工资发得太低,劳动强度又超大,正为劳动力问题发愁呢。此时有能抵债的劳动力送上门,他能不要吗?

  表舅身材魁梧,脸大口阔,本属于让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之一。他率先在镇上开了打沙场、预制砖厂,很快就成了万元户,远近闻名。但他却骨子里诟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嗜赌如命。每天不分白天黑夜奋战在麻将桌上,又沾手必输,牌友见他满脸大麻子,戏送了个外号——“九筒”。

  我每天早上六点钟必须赶到打沙场,用一把八磅大铁锤将大块大块的花岗石肢解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填进轰轰震响的打石机里,最后还要将打石机下面出来的细沙一铲一铲装上车。

  举起沉重的八磅大铁锤尚不难,但铁锤每次落到花岗岩上却都只能留下一个小白点,双手虎口震木了,手掌裂口子出血了,大石块才会毫无纹路、一点点地被錾开。后来几个老练的工人悄悄告诉我,打石的诀窍在于手要握紧锤把,不论手上感觉怎样木、怎样痛都绝不要松开,否则震弹反而会更伤人。

  为了赚取一些工时,沙场中午统一安排午饭。表舅娘趁散集时买回来大块廉价的肥膘肉,砍成坨丢到汤里,丢下几大把干辣椒,再洗了一盆白菜放到锅边,让我们边吃边下边捞。由于经历了半天的重体力劳作,大家早就精疲力竭了,此时最急需补充能量,所以纷纷伸筷抢夺肥肉坨,肥肉坨吞到喉咙里时还腻腻的、痒酥酥的,有很怪很怪的感觉。

  下午两点钟开始,我们一般在烈日暴晒下做砖。沙和水泥按1:3比例搅拌,再和上适量的水拌匀成砂浆,将砂浆快速地填进一个铁砖盒子里,飞快地送上让人双耳发聩的震动台上,震动好以后用铁铲抹去多余砂浆,端下来放到水泥地坪上规规矩矩一排排放好,让砖自己慢慢变干凝固。做砖一般都是两个人交替伺候一台震动台,一则因此不会让人闲下来,二则还节约了一些用电量。

  在沙场里干活,我们都脱了外面的衣裤,只穿一条裤衩,全身晒得黑黝黝的,酷热让我们特别能喝水,能一口气喝下上十斤凉水,在肚子里咣当咣当地晃动,打一个嗝,感觉水都快漾上了喉咙。只半月,我全身的肌肉就练得一股一股的了,手上的肉皮破了长 ,长了破,最后终于结成了敦实厚厚的老茧,就是再锋利的石头棱角也不能伤进肉皮里了。

  繁重的劳作非得到天黑了才能打着手电筒回家歇息,别说多累了,但我很得意,因为那段艰难的时光,自己稚嫩的肩膀最终竟扛了下来。

  那些小媳妇、大姑娘赶场经过我们沙场,都会盯着我棱角分明的脸和健壮的身体呆看,半天不肯挪动一下脚步。沙场那些工人就起哄,嬉笑着调侃我:“你刘品鑫就是个天生的情种,那些小媳妇大姑娘赖在我们沙场不走,你去拉几个过来耍起陪你啊。”这些粗犷的玩笑,我绝对不能容忍,因为心里装着个圣洁的仙女不容玷污。

  每次银花来看我时,我最恼恨沙场那帮工人开猥亵、粗俗的玩笑,但是银花却不很在意,笑我是“小肚鸡肠”、“黑泥鳅”、“黑人”。我终于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冲她笑,将她拉靠到我这个“黑人”的身边来。

  我不能忍耐的恰是干活歇下来后对银花的思念,身体松弛了,脑子就活了起来,她的倩影就总在眼前晃悠。“相思*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不见她的每一个夜晚,我的心里都空荡荡的,没着落。

  我内心深处此时还为不能继续上学而纠结,暗暗发狠要励志自学,但悄悄借来高中课本,却发现多半看无法看懂。于是我转而痴迷于小说,尤其是曲折的爱情故事,御剑飞舞的武侠情结,还有所有能找到的大部头名著,什么《堂吉诃德》《哈姆雷特》《鲁滨逊飘流记》《巨人传》《红与黑》《基度山伯爵》《双城记》《死魂灵》《复活》《静静的顿河》《茶花女》,只要能想法借来的我都拼命去看,边看我还边做笔记,甚至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享誉世界的大作家。

  也见了些成就,有几次,关银花就吃惊地问:“鑫哥,你一天都在闷头打沙做砖,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大有“非复吴下阿蒙”的疑惑。

  其实我只是取巧把刚读完的书里的东西,趁热在她面前卖弄卖弄,只不愿意被她看不起而已。

  每天能挣三十元钱,天长日久,打沙场里的欠账终于被抵清了,我能和其他工人一样正儿八经结算工资了。但我仍然不敢把自己混同于那些强壮有力,拼命干活的“机器人”。被迫从校园离身后,我心有不甘,我要上进,我要奋斗!

  这两天表舅输光了钱,就搬了椅子坐在阴凉处督促我们干活,只要我的动作稍微慢半秒,他就全脸麻子抖动翻滚,大声辱骂:“刘品鑫,我那震动台不要电费吗?拖泥带水磨洋工,我要给你付工资呢!当老爷轻松,你回家当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吗?”我气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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