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聆听两位长者教诲,受益匪浅,是学生之幸。”见话茬扯到了自己身上,楚质连忙表态,这可是真心实意的,人常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话非常在理,虽然刚才听了半天,没有明白多少,可是楚质却硬是把两人所说的话记了下来,回去之后与书本一对,细细理解,自然会豁然贯通,这要比死读书强多了,听人家数十年的经验,要比自己琢磨容易得多。
“楚质,刚才邵先生所言,你听明白了多少?”看见楚质坐了半天,却没有骄躁不耐之意,何涉心里暗暗满意,脸上不动声色问道。
“十之八九。”楚质语气一顿,诚实说道:“听不明白。”
先是楚质一脸肯定之色,让何涉与邵雍心中一惊,听完后半句后,立即释然起来,可让一个小辈弄得一惊一乍的,两人心里甚是不爽。
“楚家小郎,何山长的情面可不是那么容易给的,却不知道你要如何说动他。”轻捋胸前飘逸的一绺长须,邵雍笑着询问起来。
“学生不才,只有满腹的热忱。”楚质从容回答。
“不只是热忱而已吧,却不知道你身后之物价值几何?居然要时刻携带贴身收藏。”欣赏之色一闪而过,邵雍嘴角绽出一丝异笑,眼睛瞄向楚质的身后,似乎是有意为难。
轻碰身后的背囊,刚才忘记把礼物交给管家了,真是大意啊,看到何涉瞥来严厉的目光,楚质心中不免有些后悔。
“楚质,以后上门拜访老夫,庸俗之物就不必带来了。”有些生气楚质的俗不可耐的行为,可是何涉还是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士大夫们都崇尚谈笑有鸿儒之意境,互相拜访的时候都是只带一份名贴和两袖清风,把这样的行为视为风流时常,若是遇到真的要赠送礼物的时候,本人是一定不会在现场的,当然,相熟之人肯定是例外的。
在两人的注视下,楚质突然站了起来,解下背囊打开,把自己制作好的礼物取出,是一个制作还算精致的卷轴,长约一尺,楚质双手一呈,恭敬说道:“山长,当日聆听您的教诲之后,学生偶有所得,这是学生近日来的功课,请山长予以指点。”
不是自己想像中的庸俗之物,何涉心中一喜,微微点头,伸手拿过卷轴,慢慢摊开仔细观看起来,良久没有动静,似乎沉迷于其中了。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自奉必须俭约,宴客切勿留连……”邵雍见状,心中也有好奇,上前两步,仔细观看之余,口中轻声念诵起来,末了喃喃赞叹道:“好一篇修身治家之言。”
其实楚质的礼物也不是别的,只是一篇五百来字的《朱子家训》而已,《朱子家训》通篇意在劝人要勤俭持家安分守己,讲中国几千年形成的道德教育思想,以名言警句的形式表达出来,朗朗上口,通俗易懂,许多观念放在千年后都很有意义。
楚质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没钱买昂贵的礼物,索性写了一篇字贴,自己装裱制作,文人之间互赠字画也是常有的风雅之事,楚质认为何涉应该不会拒绝收下的。
“尧夫所言极是,楚质,你这篇文章是何人所著?为何老夫从未见过。”细读下来,只觉意味深长,何涉清醒过来惊喜问道。
《朱子家训》要在几百年之后才问世,当初抄这篇文章的时候,楚质已经考虑好这个问题,闻言垂头搔首说道:“启禀山长,其实这些都是学生几代先人流传下来的家训,原先这些训示凌凌散散的,长辈们时常以此训示教导家中兄弟,学生感触颇深,整理苦想数日,写下此文,特来请山长指正。”
“你写的?”何涉惊讶之极,仔细观看书贴的字迹,笔直字正,结构分明,正是当日楚质所写的宋体字,只不过数日时间,楚质的笔力似乎有所长进,字迹之间多了几分圆转自如行云流水之感。
“凭此文章,小郎定将名扬天下,百世流芳。”灼灼盯了楚质半响,除了一抹似是不胜赞赏而羞涩之意外,没有看出别的什么来,邵雍扼腕长叹道。
“邵先生此言,着实重了,学生并无此念,只希望以此得到山长肯定,日后好重回书院苦读。”楚质微微摇头,一脸认真之色说道,如果放在前几天,楚质还有这个念头,可是连续被打击了几次,楚质觉得自己学识还有待提高,低调才是王道。
“如果济川兄不收你,那你可愿意随老夫而去。”邵雍似乎在说笑,态度也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可是何涉知道,老朋友如果没有动这个心思,肯定不会这样说。
“尧夫,这么好的学生,我怎么可能就此放过。”自己当日的担忧果然没错,抢徒弟的人来了,何涉心中暗叹,一脸笑吟吟之色,和悦说道:“楚质,时辰也不早了,你且先回去,至于这篇家训,等老夫仔细揣摩一二,明日再与你讨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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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趁着邵雍还没有知道楚质的底细,先把人打发回去,反正过几日邵雍就要离去,到时候这个心思就淡了,何涉仔细思量,觉得自己这主意确实是妙啊。
“山长,近日来为了度过月末的考试,长辈约束学生在家中苦学,明日可能无暇前来拜访了。”楚质皱眉说道,清楚与何涉这类文人相处时,某些事情实话实说反而容易获取对方的好感。
“无妨,过几日你再来也行。”这样更好,何涉心中大喜,微笑说道:“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来。”
“谢谢山长。”楚质笑着说道,给两人施礼告辞,跟着管家离去了。
“济川,若是他不能考入前三十名,难道你不怕弄巧成拙。”白雀书院的事情邵雍还是略知一二的,待楚质的身影消失之后,邵雍轻笑说道:“若真是如此,这个门生,老夫可以代你收下了。”
“你说会有这样的可能吗?这个徒弟我收定了。”瞥了邵雍一眼,何涉淡然笑道,只要楚质的卷子落入自己的手中,排名第几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我说怎么一向‘无情无义’的何济川,居然容许有人上门说情,原来是起了这个心思。”邵雍恍然笑道:“这还是我熟知的不讲私情的何济川吗?莫非是我认错人了。”
“随你怎么说。”何涉笑容满面,爱不释手的抚着手中的字贴,仔细品味着字字如珠玑一般的家训。
“我看那楚质年纪似乎不大,这篇家训篇幅虽短,可是却极为精练,有些人就算苦学数十载,未必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邵雍平淡说道。
“尧夫,你可知道楚质的家世?”明白了邵雍的暗示,何涉自问自答道:“他是观文阁学士楚汲的侄子。”
“家学渊博啊。”邵雍意有所指笑道。
“我可不认为这篇治家之言是楚汲所著。”何涉知道邵雍会错了意,解释说道:“古往今来,年少而才学出众者不计其数,况且楚质也说这篇奇文并非是他所写,而是加以整理编著,文中提到的修身治家之言,我等也时常听说,只是无人想过将其编著成文罢了。”
“想前人之未所想,可见其巧思,若是加以调教,日后必成大器。”邵雍微笑道:“原来济川欣赏的不是此文,而是看重其人也。”
“天下文章,皆由人所著,我岂能舍本逐末。”何涉面带红光,眼睛闪过得意之色,忍不住指着卷贴上的字说道:“尧夫,抛开文章内容不言,你且看这字。”
……
悠悠走出何府,楚质的心情轻松许多,有了何涉的关照,只要自己考试时成绩不要差得没脸见人,重回白雀书院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至于考进前三十名的约定,在楚质看来,这可放在心上以提醒自己不要松懈,不过也不用太过重视。
自己重返白雀书院的决定权在谁手中,楚质心里明白得很,只要何涉愿意,哪怕自己还是考得末等,再回书院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走出绣巷,发现时间已经近午时,楚质考虑片刻,摸遍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个铜钱,觉得还是回家的好。
“公子,这么早就回来了?”看见悠悠走入院子的楚质,秋儿惊讶道。
“小叔有公务要处理,布置了几道功课,让我回家做。”楚质撒起谎来面不改色,一点也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来,秋儿果然没有怀疑,露出甜甜的笑容,还嘱咐楚质要认真完成功课,不要让大家失望。
“秋儿姐姐,娘亲呢?”在阁楼前院里转了圈,没有发现惠夫人,楚质随口问道,心中认为惠夫人去找王氏或者芸娘聊天了,这也是经常的事,高宅大院的,楚家仆役又不少,没有事情可做,不聊天怎么么排解寂寞啊,况且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怕相互之间勾心斗角的,表面上也要一团和气,这就是所谓的妇女美德。
“惠夫人在卧房里休息。”秋儿一滞,随即若无其事说道。
“那我去给她请安。”秋儿实在是太缺乏经验了,说谎的时候,眼睛根本不敢看楚质,白嫩的小手还不停揉搓衣角,一幅我在撒谎的模样,楚质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得出来,况且现在都已经快近中午了,时值仲夏,这么热的天气,又有谁能睡得着啊。
“公子,不要。”看着楚质准备往惠夫人卧室走去,秋儿有些急了,连忙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身子上前两步挡在前面。文…心…閣
“怎么回事?”楚质微皱额头,奇怪之余也不禁有些着急,难道是惠夫人生病了?
“惠夫人说了,自己在房中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秋儿美丽的眼睛波光流盼,显然是隐瞒了部分事实。
“秋儿姐姐,我想这任何人,应该不会包括我吧。”楚质笑着说道,向左移两步,准备绕过秋儿。
“公子,惠夫人现在心情不好,你不要去打扰她。”小手一拦,秋儿轻声说道,红润的小嘴轻轻嘟了起来,似乎在表达她心中的不满。
“心情不好,怎么了?”楚质眼眉紧锁,沉声说道:“什么原因?是因为我,还是大夫人,或者芸姨娘?”
秋儿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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