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话都让您说尽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文彦博轻微一笑,似乎有些嘘唏:“唐子方这回算是彻底出名了,真御史,岂不是在暗讽我这宰相有假,其实,当初我应该跟着希文、彦国、永叔他们走的……”
“你莫要胡思乱想,子方不知你心,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何涉轻声道:“希文离去后,若不是还有你主持大局,朝廷都不知被那些人搅成什么模样了。”
“我自然明白,不过这回事情闹得有些大,我可能会外任避段时间,幸好现在彦国已经回朝,我也就放心了。”文彦博说道:“听闻官家也有意召回永叔,却不知是在何时。”
“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官家意动,老夫等人自会从中推波助澜。”何涉轻叹了声:“本来有机会说动官家召回希文的,可惜被一些小人坏了好事。”
“希文……”文彦博长长叹息,轻声说道:“朋党之论一日未消,我们也不好为他说话,免得引起官家生厌,适得其反。”
何涉微微点头,轻声道:“听说昨儿他上了道折子,说是要治湖?”
“莫要装糊涂,你敢说不清楚。”文彦博笑道:“这可是出自你那位好学生的手笔,只不过是挂了希文的名字罢了。”
“若不是得到希文的允肯,老夫早传书训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何涉像是在责怪,可却是一脸的笑容,语句与表情一点也不相符。'TXT小说下载:。。'
心中鄙视何涉得了便宜又卖乘,文彦博羡慕似的说道:“话又说回来,景纯的人缘还真是好,你是他老师就不用提了,小宋几乎是天天在官家面前嚷着要召他回朝,而他自身本事也不差,才上任不久就立下不少功劳。”
“想来三年后的考评为上上也已经是肯定之事,到时调回朝中历练几年,再外放几年州官,指不定就能入二府为相,如此一来,还真应了某些人的谶言,大宋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相公非他莫属。”
虽然明知文彦博是在说笑而已,但是何涉却听着很舒服,毕竟身为老师的,自然希望学生能学有所成、前程似锦,这才显得出老师的栽培有方,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训骂两句的:“莫要胡夸,免得娇纵了他,傲了他的性子,最终惹出祸事来。”
“有希文在旁看着,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文彦博笑道。
“那倒也是。”何涉抚须微笑,其实早在得知范仲淹赴任杭州之时,他就第一时间写了书信写范仲淹,让其代他管教楚质,如今看来成效显著,在他看来,楚质之所至能做出这么多实事,无非都是范仲淹的有意提携而已。
当然,也不可否认自己这个弟子还是有些能力的,何涉乐滋滋的寻思,说道:“那折子呈官家圣览后,可批了?”
文彦博微微点头,又轻轻摇头道,让何涉弄不明白,不由皱眉问道:“你这是何意?”
“官家让政事堂商讨,自然分成两部分意见,一是赞成,一是反对。”文彦博说道:“最后官家圣裁决定同意治理杭州西湖,不过如今国库也不充裕,而且前不久才拨下济灾钱粮,所以……”
“所以只肯给度牒是吧。”何涉说道,也没有气愤的意思,毕竟朝廷国库是什么样子他心里也清楚,只是询问:“不知官家许了多少道?如今市面度牒价格为二十多贯,但是私下可卖百余贯,而治湖可不能省钱,起码要三五百道吧。”
“三五百?”文彦博苦笑摇头:“商议的时候,三司使张尧佐进谏,而今僧尼之数过多,不纳赋税,且不事生产,于国无利,应该加以限制,官家闻谏采信,虽然赞同希文治理西湖,却不准备拨许度牒。”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既然如此,那治湖钱粮从何而来。”何涉气急败坏说道,也难怪他会怒火中烧,毕竟西湖治理好了,不仅有楚质的功劳,说不定还能以此为契机召范仲淹回朝任职,然而张尧佐等人也不是傻蛋,自然不会轻易给他们这个机会。
“话虽如此,但他所言冠冕堂皇,我们一时也驳回不得。”文彦博也有些郁闷,明知道对方有私心,可是人家言论却为国为民,不好开口表示反对啊。
“难道说朝廷准备不给分毫钱粮,却让希文治湖不成。”何涉不满说道。
“自然不是。”文彦博苦笑了下,说道:“张尧佐的意思是,希文大可截取今年杭州之秋税作为治湖之需。”
“荒谬,今年杭州秋税不是已经转运至京了吗,哪里还有。”何涉开始拍桌子了。
“只是转运了其中粮税部分,还有其他杂税。”文彦博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谁不知道杭州干旱才稍微缓解,百姓生活艰辛,朝廷已经减免其今年赋税,除非横征暴敛,不然别想收足治湖的钱粮。
而张尧佐等人恐怕最乐于见到这个情形,虽然知道范仲淹不可能这样做,但还是抱着只一丝希望,只愿有机会参范仲淹一本。
“小人。”知其用心险恶,何涉恨得咬牙切齿,连忙问道:“那官家意下如何?”
“我与叔平几人劝谏不已,可惜官家最终还是同意了。”文彦博叹气说道,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就是由于他们的劝进,才促使皇帝下定决心吧。
“官家……糊涂。”何涉沉默半响,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不行,老夫要入宫请官家收回成命。”
“不可。”文彦博连忙上前阻拦说道:“莫忘了我刚才之言,……朋党。”
何涉闻言,步伐顿时僵滞,无奈扼腕长叹。
第三百二十八章 真改行了
近日来,杭州又下了几声雨水。天气变得清凉舒爽,微来拂来,县衙后院几株丹桂飘香四溢,让人一阵心旷神怡。
自从将开西湖折状上呈之后,事情并未如楚质所想,他会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反而多了几分空闲,因为前期的筹备工作都由范仲淹接手过去,或许真如他意料的一样,有了事情忙碌,分散了注意力,范仲淹身体虽然尚未全愈,但是乍看之下,面色红润,眼睛炯炯有神,浑然没有了之前的暮气。
所以说,有些人天生就是清闲不下来的,习惯了忙碌,反而得过很充实,反之则容易闲出毛病来,这可是经验之谈。
初儿似乎也是这种性子。在院中素手煎茶之时,柔柔地唤了声:“公子……”尾音托得长长的,软绵中带着浓浓的娇腻。
美人的声音总是那么悦耳动听,楚质心情一阵舒畅,微笑问道:“怎么了?”
“你前些时候说的那个作坊,准备什么时候开啊。”初儿甜美笑道:“在别的事情上,我帮不上公子什么忙,但核对下账簿还是可以的。”
这只是谦虚之言,实际上初儿天生对于账目数字十分的敏感,就算账面上没有任何问题,她总是能通过直觉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再揪出其中的不对之处来,经她过手的账目,某些人根本做不了丝毫手脚,是个非常称职的财务总监,想必初儿来到杭州,京城那些掌柜帐房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
楚质对此自然清楚,不过他也明白水至清无鱼的道理,况且,如今在汴梁主持作坊生意的是初儿的父亲,经过几个月的证明,楚质相信他肯定不会有负自己所托的。
“初儿。”拉着她的葱嫩小手,将其搂抱在膝盖上,下巴放在初儿柔软的香肩旁,细嗅着她发间淡淡的幽香,楚质和声道:“我不准备在杭州开折扇作坊。”
软绵绵依偎在楚质怀中的初儿,身子立时一滞。微微侧身,清丽水亮的大眼睛浮起迷惑之意,秀眉微蹙,红唇轻启,似乎还有些急虑:“公子,为什么,折扇生意很红火的,怎么突然……”
看着初儿满面忧急的娇俏模样,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着想,楚质心底泛起柔情,嘴角含笑,轻轻低头封住两片滑腻而香甜的柔唇,一阵缠绵之后,才缓缓移开。
俏脸染起一抹艳丽的红脂,初儿呼息微急,高耸的双峰起伏不定,如兰的气息更是让人闻之欲醉,忽地,口中娇嘤了下,十根修长纤细的如葱玉指捂住胸前,抓住楚质悄然滑上的大手。
适时。院外走廊人影晃动,传阵轻微声响,落入初儿耳中却如惊雷,就要挣扎起身,却被楚质紧紧搂住不得动弹,吻了下她晶莹的小耳垂,楚质轻笑道:“放心,长贵在外面守着,谁也进不来的,就算我们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一抹醉人的晕红逐渐蔓衍到初儿娇嫩的耳后,她神情娇羞,粉脸羞红万分,螓首低垂,好像要把脑袋埋入双峰之间,过了半响,发现楚质没有别的动作,才松了口气,不依不饶的柔声询问起来:“公子,为何不开作坊了。”
双手在初儿平坦滑嫩的小腹轻柔抚爱着,楚质微笑解释道:“不是不开,而是不打算再在杭州开制扇的作坊而已。”
要知道折扇的生意经过连续几个月的火爆,还有许多作坊的仿制,加上冬季的来临天气转凉等原因,也慢慢地开始变得清淡起来,没有了往常日进斗金的场面,利润淡薄,使得楚质起了其他心思。
“那公子准备做什么行当生意?”初儿问道。
“刻版印书。”楚质笑道。
“印书,这生意好做吗?”初儿显然对这行不怎么了解,小脸忧意未消。
“一本万利。利润是折扇的百倍。”楚质信心满满道,在古代,特别是在宋朝,最容易赚钱的生意就是文化产业了,重文轻武,满朝朱紫贵,皆是诗书人,使得天下人莫不以考取功名为目标。
而想要读书,自然离不开笔墨纸砚,贫寒士子可能不讲究那么多,但是富贵人家之间,奢华攀比之风盛行,什么都要最上乘的,这可从一块千金潘谷墨看得出来,然而,不管是富贵还是贫寒,读书的前提却是有书本的存在。
毕竟已经不是结绳记事、口耳相传才得以传授知识的时代,从甲骨、金石、简牍、绵帛,再到蔡伦发明纸,时候在发展,承记知识的载体也在变革。
没纸的时候,先人在骨头、石板、竹简上用刀子刻划,直到发明了笔纸。书写自然轻快方便许多,不过抄写一本书籍也是非常费时费力的,经过长期的实践,在隋唐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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