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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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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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两人出来,于二跪了下来,含泪说道:“爹娘,望二老保重,二儿走了。”

“走吧,走吧。”于老汉不耐烦挥手,口气很硬,但最终还是连同于氏送着于二楚质一行来到村尾,海边停靠着一艘中型帆船,舱口甲板都堆放着一些用麻袋装载的货物,显得有些重量,吃水颇深。

这里也是分离的场面,几户人家拖儿带女的,哭哭啼啼一片,其中多了几张陌生面孔,应该是同于二一起回村的伙伴。

离别情苦,楚质自然知道,就算回归心切,也不急于这时,拉着沈瑶在旁等待,良久,暂时归乡的游子,纷纷劝退了亲人,恋恋不舍的上了帆船,再次告别家乡上路而去。

大约有八九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吃力推船入海,起锚扬帆,摇着长桨,船只渐渐出了海岸,在阵阵海风的吹动下,缓缓前行,望着渐行渐远的家乡亲人,刚强的汉子也忍不住抹了几把酸泪。

站在船尾,遥望海村,轻轻抹去眼角余泪,于二转身回头,轻声说道:“一时失态,让公子见笑了。”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与亲人别离,心中惆怅,令人无奈,有什么好见笑的。”楚质轻声说道。

看了眼楚质,于二突然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我很犹豫。”

“犹豫什么?”楚质好像也不奇怪。

于二没有回答,沉默了下,轻轻说道:“公子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也见到了船上搭运的货物,肯定能想到些什么吧。”

楚质点头说道:“嗯,虽然没扒开看过,但也闻到了,船上都是海盐。”

“公子果然聪明,猜测得一点也没有错,你应该在村里多待两天的。”有些惋惜的叹了声,于二黝黑眉毛一聚,似乎有几分杀气腾腾,半响,发现楚质不为所动,不由惊讶道:“怎么,你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在海中飘流的时候,已经是死过一次了,况且……”楚质微笑说道:“我断然相信老丈,他不会害我,既然他让我上船,那一定安全。”

沉默凝神楚质片刻,于二忽然展颜而笑,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又给你猜对了,哈哈,不过,小子不仅聪明,而且胆子也不小嘛,居然没被吓倒……”

“我胆子一向很小,只是知道二哥是好人罢了。”楚质满面轻松写意的笑道,却背手抹了抹手心的汗水。

“好人,呵呵,或许吧。”于二轻笑了下,拍拍楚质的肩膀道:“还有两刻多钟就到盐官县境码头附近边沿,到时候你们在那里下岸,之后的事情,自做打算吧。”

“谢谢二哥。”楚质彬彬有礼说道。

“不必了,只不过,我爹信你,希望你莫要负了他,不然……”摇了摇头,于二轻声说了句,语气有些森然,随后转身指挥行船,随便帮其他人干活去了。

果然,草莽之中从来不缺一流人物,楚质轻叹,躬身走入船舱,这里有个干净之处,摆放着几张精巧的桌椅,沈瑶盘坐其中,素腕煮水,神情恬静,姿态优雅,轻轻给楚质倒了杯清水,悄声道:“私盐?”

“嗯。”楚质悄然点头。

宋代盐政与前朝一样,实施官营专卖政策,然而有盐业专卖就必然有私盐,盐业专卖越严,私盐越好卖,利润越高,就越多人涉险做这行业,这是一个客观规律。

红唇微动,沈瑶轻声道:“果真如此,那你准备怎么办?”

历代对私盐打击的力度是相当大的,五代时期,贩私盐一斤一两就可以正法,到了宋代,刑法略宽了一点,但无非是杀头的标准放到三斤或十斤而已,而且不仅私盐贩子要杀头,就连监察不力的官员都要连坐。

“盐官县的事不归我管。”望了眼外面,楚质微笑说道:“越权可是官场大忌啊。”

沈瑶会意一笑,又低声道:“这样放我们离去,不怕我们告发?”

“你会吗?”楚质笑问道。

“自然不会。”沈瑶盈笑摇头:“救命之恩未报,岂能做此负义之事。”

“那就是了。”楚质含笑道:“况且,我们人轻言微,报到官衙,人家未必听信。”

“是啊,这般胡言乱语,说不定被乱棒打出呢。”沈瑶明眸盈盼,掠过了然之意。

私盐之所以禁而不绝,这说明官府在对盐场的控制和管理上有所疏漏,才给盐户私煎私卖以可乘之机,报上去,岂不是说人家失职不察,与私盐贩子同罪。

况且,盐场官吏经常克扣或侵吞盐户煎盐本钱,严重影响了盐户的正常生产,引起盐户极大不满,盐场官吏担心盐户赴官告发。

因而作为交换条件,对盐户的私煎私卖经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明其中的道理,胡乱告发上去,断人家财路,恐怕第一个要收拾他们的就是那些官员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相思

不久之后,帆船路过河道关卡。按照规矩,于二应该出示通关勘合,而且关卡的巡逻官兵也要上船检查的,但是当船只顺着关卡驶入内陆河时,军士们对此似乎视若无睹,甚至居然与船上几人友好微笑,点头示意。

楚质不是什么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物,就是明知道其中的猫腻,却也没有打算揭穿,就像在县衙一样,就算了解到众衙役的一些劣迹,偷懒耍没,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事情没少干,不过水至清无鱼,而且以时下的背景,说廉政简直就是下笑话,楚质自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装糊涂了。

说到底古代还是人治的社会,况且人家还有恩于自己。忘恩负义,突然翻脸的事情楚质可做不出来。

进入河道之后,没有海风之助,船只吃水稍重,于二令人放下风帆,改由木桨轻划,嘿呦嘿呦的口号声响了片刻,船只缓缓停靠在一处僻静的地方,远处炊烟袅袅,隐约传来鸡鸣犬吠及小孩哭啼之声,应该是座村庄。

“两位可以下船了,从村子向东走一里地左右,就是盐官县城。”站在船头,于二淡声说道:“恕不能送两位前去,失礼之处,还请你们不要见怪。”

心里早有准备,两人当然不会介意,客气感谢了几句,相扶下船,拱手告辞,转身离去,不料于二却叫住了他们,从舱里取出了个包裹布袋,跳下船,来到楚质旁边,递了过去,轻声说道:“这是我爹娘给你们的……”

说着不等楚质推辞。撒手就回到船上,望了两人一眼,指挥船只调头而行,很快就消失在远处,江南地方水域河道诸多,四通八达,就像一张网,就算是跑船数十年的行家,也不敢说尽悉其中的航线,而且古代的水道还没有开发殆尽,只要往条人迹罕至的江河一躲,就算有心搜寻,也难以找到他们的行踪。

轻轻打开包裹,发现里面除了一些干粮之外,居然还有两串铜钱,想必是于老汉夫妇觉得两人不幸落难,行李尽失,这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盘缠,两人对望一叹,心中又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两人也不矫情,把恩情记在心里。径直走到小村庄,托求村里的一个纯善大叔赶着牛车达到县城,再顾了条载客小舟返回钱塘县,途中聊起了于二,沈瑶轻声感叹道:“固然触犯朝廷律法,但于二却不是坏人,生性纯孝,如此作为,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

楚质微微点头,深以为然,盐丁,也称为灶民,生产生活在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终日劳作,经历的艰辛更是难以想象的,沿海煎盐为生的盐丁许多是移民,他们居住条件非常艰苦,住的都是随意搭起的茅草房,饮食以粗粮为主,他们的生活十分悲惨。

以煮海为业的盐民,夫不耕地妻不织布,特别是生活在海礁上的岛民,不能种植庄稼,只有守着海滩煎盐,不煎盐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只有煮盐卖给官衙,年年在春夏时节海潮退后,将那些海水泡过的泥土刮成堆,经过风吹日晒后。再用海水淋泥制成卤水。

盐民在生命没有保障的环境下生产,既要忍受盐官的压榨和垣商的剥削,还要受低级小吏的欺凌,而且朝廷官府总是不断提高盐税收入,致使盐民生活更加窘迫,辛勤忙碌了一天,晒出了一些盐来,却只能换来够吃一顿的粥米。

况且,这样的生活并不会过去,要知道盐户是世袭罔替的,他们的子孙后代也要过着同样的生活,这点极其让楚质感到不满,就算身处封建社会,但是他还保留有一些人权思想,觉得盐户也是百姓,不管他们之前犯过什么罪孽,但不应该由他们的后代承担。

据楚质了解,于老汉夫妇,并不是第一代盐民,他们祖辈已经在岛上生活了三四代,一直过着这种悲苦生活。

在凌辱和压迫面前,有些人选择忍辱含愤,逆来顺受。但也有人不会甘心,如果是动乱年代,他们或许会选择造反,但是如今是仁宗时期,社会还算富足安稳,造反成功的机率并不高,那些不甘寂寞,不愿走祖辈老路的盐民们,只能选择走私贩盐这条路,以期望能摆脱身为盐丁的悲苦处境。

于二等人的选择似乎没错,可以看得出来。就是源于他们的行为,与海岸边其他的盐丁情况相比,岛上居民的生活过得有些宽裕。

为百姓之苦而悲叹,楚质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以前总是以自己职微力薄,不能改变什么为借口,其实害怕承担责任,可是如今,由于自己的推动,本应在几十年后,由苏轼主持疏浚的西湖工程提前完成,而且效果似乎也不差。

这充分表明,只要自己有心,固然不能做些逆天大事,但是改变一些小事情还是可以的,区别只是在于自己是否愿意劳心劳力而已,且不说定会成功,既使最后失败也不要紧,尽力而为,自己舒心,若是从未行动,那就亏心了。

加上落崖,差不多已经是死过两回的人了,没有必要那么谨慎,尝试一下,说不定就成为比肩范仲淹、王安石的名名臣了,况且以自己曹家女婿的身份,应该没人敢为难自己,大不了丢官,转而当自己的大商人。

可以谅解,经历一场劫难,心情激荡,难免有几分冲动,浑浑噩噩的有很多想法,再过几天冷静下来,或许就不会那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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