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前方摆放在一张宽阔的圆形戏台,纱笼簇拥,锦被叠陈,四角各放置几个铜炉,沉香木烟由炉内腾升,徐徐飘散,为亭台蒙上轻纱薄雾,香气四逸,烟波缭绕,宛若人间仙境,台上还有几个身材玲珑曼妙的女子轻歌妙舞,在香烟中若隐若现,犹如凌波仙子。
口中享用着人间美食淳酿,眼中望着天上仙子,这是何等的享受,宾客自然而然沉醉其中,没有察觉楚质已经回衙。
楚质见状,心中立时改变了主意,能不应酬尽量少露面,吩咐身旁仆役两句,自己悄然转身走入回廊,准备返回内宅,才走了两步,却忽闻身后有个悦耳的声音说道:“知县大人回来了,让奴家好等……”
眉目如画,体态风流,一身的锦绣衣裳,显得简洁干练,见到楚质回身,脸上泛出深浅合宜的两个酒窝,立时荡漾出有若风月无边的醉人魅力却是近段时间来,声名远扬的洛家戏园班主洛小仙。
“有事?”见洛小仙妩媚地理了理鬃发,抿唇微笑点头,楚质下意识的望了眼旁边,附近只有几名仆役在低头忙碌,准备为宾客奉上酒水茶汤,并没有留意这边情况,但考虑了下,还是轻声道:“随我来吧。”
楚质也不奇怪洛小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以洛园伎人如今的人气,若是宴客时候不请她们前来表演,就算宴会如何热闹,在众人看来,还是会逊色不少。
在长廊寻了间僻静的房间,推门而入,待洛小仙进来,楚质随手合上房门,上前几步打开了对面的门窗,窗外却是内宅庭院的风光,垂柳低拂,池塘泛着丝丝涟漪,迷人的风光便扑面而来。
然后又从屋内拿出了一壶温热茶水,取出二个精美的杯子,给洛小仙倒了一杯,自己也斟满了一杯,随之拈起茶杯示意,悠悠品尝起来。
洛小仙轻柔行礼道谢,优雅地坐下,从衣袖中伸出莹白纤手,执杯掩袖细饮,这时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把她那楚楚动人的面庞勾勒得分外妖娆,沾水的嘴唇泛着鲜艳泽光,饱满而又性感,隐约散发着股成熟女人的体香,眼神似有意若无意地瞟着楚质,带着一股妩媚的风姿,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莫名的诱惑。
从楚质这个角度看下去,洛小仙的长发披在圆润的肩膀上,合身的衣裙把她那成熟丰满的曲线完整地勾勒出来,那对丰满的柔峰不住地随着呼吸起伏着,充满了成熟女子的丰韵性感。
楚质被她那迷人的风情撩拨得有些不自然,加上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不断传入鼻内,更是让他浑身不自在,身体不同轻轻靠后几分,轻轻咳嗽了下,开口说道:“洛娘子,可是有瑾瑜的回信?”
觉察到楚质飘飞的目光,洛小仙俏脸上慢慢泛起了红晕,更是妩媚妖艳,心中却有几分得意,听了这话,忽然沉默了下,脸色似乎有些暗淡,却刹时间展颜微笑,艳光四溢,盈笑说道:“才几日功夫,大人的书信或许才到瑜儿手中,哪里这么快就有回信。”
“这倒也是。”楚质心中有点失望,脸上倒不至于显露出来,心里在猜测着洛小仙到底有什么事情找自己时,突然之间,却见她轻轻起身,走到窗旁,看着窗外的风光,声音似乎有点黯然:“大人,过两日,奴家要走了。”
“哦……”答应了声,反应过来,这个走好像有别的意思,楚质皱眉问道:“走?去哪?你要离开杭州不成?”
听着好像有几分关切,洛小仙脸上掠过一抹笑意,悄然转身,含笑道:“托大人照顾,洛园得以起死回生,而且比之以前,多了许多生色……”
这不是洛小仙假意夸赞,借为楚质白瑾瑜两人牵桥送信的机会,向楚质又讨了几个新戏的剧本,大受百姓士绅的欢迎,特别是有些戏班不会固定在一处,在杭州学了几出新戏,又在别的地方演出,洛园的名声经过他们的传播,已经不只限于杭州一带。
“说重点。”感激的话听多了,楚质已有几分不耐之色。
第三百六十章 缘由
第三百六十章 缘由
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浮躁。楚质轻轻吸了口气,声音放缓道:“好端端的,戏园又有起色,留在杭州发展不好吗,为何要离去?”
看似好像不舍得洛小仙离开,其实也是别有用意的,毕竟如果缺少洛小仙这个信使,说不定以后没办与白瑾瑜保持联系了,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作打算。
明白这个道理,不至于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理了理乌黑如墨的云鬓,洛小仙低头微声道:“大人之言,奴家也明白,可是友人之托,实在是推辞不了,所以……过几日就动身前去汴京,只能辜负了大人厚望,希望大人莫要怪罪……”
除此之外,更加重要的是,洛小仙也觉得,这次是个扩大戏园发展。增强影响力的极好机会,不能轻易放过。
“杭州,虽然有几分繁华,但怎么怎能与汴京相比,且不说戏园经营发展,伙计们的生计前途,东南一隅的州城与锦绣繁华的京畿要地,两者之间,熟轻熟重,你应该能分辨得出来,或者说,你往日所言的梦想,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当真……”
回想起前几日接到的书信内容,带有几分愧疚之意,洛小仙却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多年来,自己默默忍受着诸多的流言蜚语,苦心经营,终于把昔日的一个几人小戏班,变成如今杭州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戏园,为的是什么。
钱财?自然不是,经过几年的积蓄,家私固然不多,但是也足够保证往后的日子不用为衣食忧愁,为名?一个风尘佳人要什么名声,岂不是让人笑话。况且,就算有薛涛般的名声又怎么样,一样只是贵人士子的趣话谈资而已,又有多少人是真心敬重其人才气。
然而,不为名利,并不代表一无所求,因家境贫寒,幼年的洛小仙就被无奈的父母送进了教坊司,接受琴棋书画、歌舞茶花等技术的培训,其中的辛酸苦楚自不必细说,多年之后,利益于自己的天资聪明,还有勤奋苦学,各样技艺登堂入室,特别精于歌舞之道,得以在教坊司万千女伎之中脱颖而出,而且结交了一群圈中好友,相互帮衬之下,很快就在京城中有了些名气。
世界就是这样,无论人或物,只要沾了个“名”字。总是有些特权的,利也随之而来,在朋友及一些仰慕者的帮助下,洛小仙自然轻而易举地脱去了乐籍,一般来说,教坊司女子脱藉之后,都是择良家子而嫁之,有些则为达官贵人的妻妾,这也是不错的出路。
不过,这却非洛小仙想要的生活,身在乐藉,自然明白伎人之苦,自己因机缘脱离苦海,固然值得庆幸,但是想到还有千千万万的姐妹身陷其中,洛小仙觉得自己不能淡然漠视,置身于事外。
自然,洛小仙不是圣人,也不会拥有超然的思想,立志投身革命,推辞万恶的封建王朝好拯救苍生,只是认为自己应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尽量帮助那些还在苦海中徘徊的姊妹们,如果说未脱藉前,这只是梦想,现在成立戏园就是实施行动。
戏班的伎人,大多是洛小仙通过各种关系,从青楼楚馆,乐院坊司中。或租借,或买卖而来的,有的已经成功脱藉,有的契纸尚在官衙之内,但无论如何,只要他们身在戏园,却与常人无异,喜怒哀乐都可以发自内心,不再会有人在他们悲伤的时候逼他们强颜欢笑。
当然,天下之大,并不只是洛小仙有这种觉悟,总会有人能够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当初她也是受到这些人的感染,才会萌生这样的志向,这些志同道合的人,就包括了杭州乐司的梅大娘,……,白素卿,还有苏月香……
书信自然是苏月香寄来的,至于她是否知道了楚质与白瑾瑜之间常有书信往来,而洛小仙在其中充当了信使职能,所以才会有如此举动,她不得而知。只是寻思之后,洛小仙却觉得苏月香言之有理,或者没有私心杂念。
毕竟之前苏月香就已经提过这件事情,只是当时戏园不景气,没有拿得出手的活计,贸然前去京城发展,洛小仙自知汴梁水深,没有这个信心,然而现在却有些不同,有了楚质的指点,几出名垂千古的戏剧横空出世。洛园声名大噪,轰动一时。
在短短的时间内,戏班高速发展,一家独大,兼并了不少经营不善的小戏班,规模扩大几倍,生意红火兴隆,赚得个盆满钵满,资源浑厚,信心自然倍增。
况且经过深思熟虑,洛小仙也觉得,虽然戏院的状况极好,但那仅限于杭州城而已,若是能在东京之中有这等景象,吸取大批达官权贵前来观看,其中的好处可想而知,再通过他们的关系,自然能够帮助更多的伎人,就算不能使其脱离苦海,却能改善他们的情况。
楚质自然不清楚身旁的女子有着这样的志向,不仅没有为其崇高品质喝彩,反而皱起额眉,在心头燃起了怒火,按照当初的约定,他负责提供戏曲剧本,洛小仙帮忙传递白瑾瑜的书信,大家各取所需,相得益彰。
然而,才没过多久,洛小仙却突然说不干了,而且还是在戏院红火兴隆的时刻,这分明是鸟尽弓藏,卸磨杀驴之举,居然还让自己莫怪,想到这里,楚质越发生气,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寻思着自己平时是不是表现得过于仁厚,结果人人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洛小仙似乎并未察觉,自顾往下说道:“……过两日就要起程前往汴梁,却不知大人可有什么书信要奴家转交的?”
在考虑着到底是下令整顿戏园秩序,还是干脆扶持另外一家戏院与之相争时,却突然听闻这话,楚质顿时愕然,倾刻反应过来,疑声道:“你是说?离开杭州,却是去汴梁……”
“这是自然,难道奴家刚才没有提过吗。”洛小洛鲜艳嘴唇盈盈而笑,看模样分明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如此,她怎敢找上门来。
只要洛小仙能联系得上白瑾瑜,在杭州或在汴梁其实也没啥差别,心中欣喜,楚质懒得计较洛小仙的嬉耍。
“嗯,本官也觉得,相对来说,杭州格局较小,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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