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抿嘴窃笑。
二人边吃饭边腻歪了一阵子,蒋省就起身,要出去走走了。
胭脂自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含笑将他送到了门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离开。
***
蒋省这一溜达,直溜达到江边,负手而立,对着雁水河,心中极为感慨,便摇头晃脑地吟诵了篇诗经中的《硕人》一篇,遥遥望着那隐约可见的雁回关。
蒋省确实身高八尺,长身玉立,又有一张满是刚毅的面孔。
这样一个人,如此站在江边,对着江水抑扬顿挫地念了一篇整个渡口没人听得懂的话,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有认识他的人三三俩俩地小声说话。
“那是颜家村里正的女婿……”
“好学问呀!”
“他不是娶了那阮娘子么?”
“你不知道,那阮娘子不守妇道,已经被他休弃了。”
“唉,多好的人呀,这般好的学问,那阮娘子真不懂得珍惜。”
这些话顺着春风飘进了蒋省的耳朵里,蒋省的脊背更是直了直,索性又念了一篇《黍离》
“知我心者,谓我何忧,不知我者……”蒋省高亢嘹亮的声音伴着众人钦佩的目光在渡口盘旋,却突然被一个粗犷的声音不识趣地打断了!
“各位父老乡亲!在下兄弟二人本是要往那东方诸岛贩药材的!奈何我这弟兄生了一场大病,用光了盘缠,故只能暂借贵宝地将这药材出手一些,以求为我那兄弟治病!”
蒋省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渡口上围了一圈人,人群中间,站着一彪形大汉,身高十尺有余,生生把周围人比成了矮子。
蒋省吓了一跳,好生高的人!
起了好奇心的蒋省,扶着手,迈着方步,走到了人群那里,往人群里看。
蒋省个子也算是高的人,所以即使站在人群外围,也能看清那人买的都是什么,心下更是惊叹。
果然都是好药材。
人型的人参,尺长的鹿茸,盆大的灵芝,还有无数白及三七等物。
不光蒋省,就连周围的人也在啧啧称奇。看这大汉就不像普通人,再看看这些药材,普通人只怕都没见过。
那大汉吆喝了半天,见人人都只看不买,不由急了:“怎么?诸位父老难道认为我这药材不好?”
人群中有一中年人捂着手,道:“这位兄弟,不是你这药不好,而是你这药太好了,我们可无福消受,你既然是跑商的人,也应知道货于识家的道理。”
那大汉眼睛一瞪,声若洪钟,道:“我自然知道,只是我那兄弟病了,我也没办法!”
人群小声议论了一阵,有人就说:“这位老哥,这药材你何不入雁回关,卖于雁北王殿下?”
那大汉粗着声道:“我是什么人?无人引见,哪里见得到雁北王?罢罢罢,是我那兄弟命数不济……”说着,眼眶竟然红了,老大的个子,蹲在那儿呜呜地哭了起来。
众人颇为可怜他,有那心软的,竟也陪着哭了。
就在这时,只听蒋省在人群中叫了一声:“且慢……”
***
雁水那侧热闹纷纷,雁水这侧的茶铺里,齐大少爷也踮着脚,遥遥望去。
见那蒋省当真与那汉子搭上了话,他心中更乐了。
嘿嘿,竟然被那姚家寨的贼婆……啊不,少当家的说对了。
齐锦难得能耐着性子在那儿等着,直到见对岸人群散去,那蒋省和那大汉并着肩往颜家村的方向走,才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对着身边十个今天才从雁回关上被派来保护他的鹰卫,道:“走,和小爷过江去!”
鹰卫是雁北王手下最精英的队伍,统共不过四百人,五人一组,十人一队,五十一营,百人一部,四百人齐称鹰卫。
如今被派来保护齐锦的队长见齐锦真的要过河去,想起了雁北王的嘱咐,便恭敬道:“齐少爷,王爷……并不许你过雁水入兵营,还望少爷不要让属下难做。”
齐锦一来如今心情好,二来也知道鹰卫的分量,所以也不生气,只是大咧咧地一拍那队长的肩头,笑道:“什么入兵营,小爷才不稀罕呢,小爷是要过江买药材去。”
买药材?那队长一愣,这位少爷昨天从雁回关跑出来的时候,不是拉了一车药材么?雁北这地界,还有谁的药比雁北王府的好?
齐锦也懒得解释,只是道:“别废话,你们和小爷过去就是了,只是不要多话,你们听小爷我的吩咐,我就不让你们难做,走了!”自说自话完毕,齐锦就迈开了步子,过江去也。
这天下午,颜家村里正家开的药铺,呼啦啦进来了十余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通身纨绔气派的少爷,往柜台上拍了一百两黄金,大吼了一声:
“小爷要买药!”
***
时光飞逝,三天过去了。
这天是满月,月光皎洁,夜里,秀花坐在医馆的院子的石凳上,就着月色翻开佟老的那卷跌打损伤论。
阮竹青的身体在佟老的妙手之下,康健了许多;听魏封的话,那齐锦与蒋省相处甚欢。
是以,秀花心情也好极了。
这时,一个人坐在了秀花前面,安静地自斟自饮起来。
秀花心情又不好了。
景灏这几天也住在医馆里,佟老一看见景灏,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把脉。
然后长叹一口气,默默无语,数个时辰过后,给了景灏一张药方,道:
“老朽学艺不精,这方子,你且试试吧。”
佟老年纪大了,历经世事早已经心如止水,纵使对着阮竹青,也只是多了份愧疚。
但是他对着景灏说这番话的时候,秀花却从佟老的声音里,听到了一股悲凉之意。
景灏却恭敬地接过方子,施礼道:“多谢先生,万般皆是命,已尽人事,月白只听天命罢了。”
秀花的心不知为何,狠狠地疼了一下,有些模糊的记忆似乎在脑海中打转,却完全抓不住。
既然抓不住,不抓就是了。秀花打算忽略到这种感觉。
她对于景灏,在经历了阮竹青之事后,就将其和蒋省画上了等号。
这一世的阮竹青遇见了秀花,前世的秀花却无人能救。
如今,景灏坐在她的面前,让她心情很不开心。
忍了许久,秀花终于“啪”地合上书,起身便要走。
景灏端着酒杯,叫了一声:“少当家的,在下有一事相问。”
秀花木着脸,瞥了他一眼,理都不理,拔腿就走。
“少当家的,”景灏却似打定了主意一般,声音高了些,“还请少当家的赏脸。”
秀花停下脚步,复走回来,将石凳向院子中间拖了拖,方才坐下,面无表情地问:“何事?”
景灏失笑:“少当家的就这么讨厌在下?”
秀花点点头:“是,只问这个么?那我走。”说罢,又要起身。
“为何?”景灏抢在她起身之前,问。
秀花想了想,认真地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你个子太高,挡住了月亮。”
“咳……”景灏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由呛了一下,手中的酒也洒出许多。
“那是在下的错,扰了少当家的雅兴。”景灏哭笑不得。
“嗯,没事了吧?那我回去了。”对面哭笑不得,秀花却一本正经。
景灏再次抢在她起身之前道:“少当家的,听枫……到底做什么去了?”
秀花早知道他忍了三天,想问的就是这个,便笑道:“你以为我会害了他?”
景灏不置可否,只是道:“雁北王暂时管不到姚家寨,却能管到齐锦,他性子火爆,在下也是怕他误了少当家的事。”
这句话,看似在说齐锦,但细体会起来,却是在怀疑秀花。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仅仅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秀花倒没因为这个生气,但也没有回答景灏的问题,只是反问了一句。
“是。”景灏回答得干脆且坦荡。
秀花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阵,景灏也直视着她,由她打量。
不管景灏到底是怎样的人,在对待齐锦这个问题上,算得上磊落。
想了想,秀花还是大致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景灏听完,不由笑了出来,喃喃道:“难怪……是少当家的能想出来的主意,倒也好用。”
秀花听他这么说,立刻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意思?”
景灏心里有了底,便端着酒壶站起身,笑道:“夸奖罢了,少当家的勿要多心。”
秀花立刻气闷起来,早知道,不搭理他就对了。
不过见他竟然就这么算了,秀花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景先生,这样就算了?你不打算阻止我们?”
景灏转过身,笑了。
“又不是坏事,知道了便知道了。在下不是个孩子,不会刻意和少当家的过不去。”说罢,微施礼,便回了房间。
秀花在那里坐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家伙,合着变相说我孩子气呢?!
秀花更气闷了,呸,和你很老一样。
她愤愤地想。
***
这里的尺用借用汉代的换算,一尺约为23厘米,所以那个十余尺的大汉就是2米4左右。请勿追究那前儿是不是真有人能长到这身高,戏剧效果,合理夸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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