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雁北已经是萧家的天下,那个在他艰难时“待他很好”的卿君,却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到底是乱世之人,纵然有情,也只能有无情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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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夜探
秀花在心中慨叹一番,面上就带出了哀伤之情。
诺儿年纪虽小,又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但毕竟自小在这个庵堂之中长大,懂得些察言观色,便问:“大姐姐,你怎么了?”
秀花回了回神,笑道:“没事儿,诺儿,”她蹲下身子,问,“你平时在这庵堂里,就与娘亲生活么?”
诺儿摇摇头:“不止是娘亲,还有好多好多人,不过他们都不怎么和诺儿玩儿。”她说着,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其实娘亲也不和我玩儿,她每天就是在那儿念经。”
秀花听罢,又问:“那我看这庵堂周围有好多军士,他们是做什么的?”
诺儿的脸上便有些不高兴了:“不知道,我不喜欢他们。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出来玩儿如果被他们发现,他们就会打我。”
秀花闻言,微微皱眉:“他们敢打你?”
不管诺儿有没有上族谱,是否被雁北王承认,但是她毕竟也是萧二公子的血脉,从雁北王的态度来看,还是想做好表面功夫的。
诺儿并听不出来秀花语气中藏着的不可置信,只是嘟着嘴,换了个脚在地上画圈,道:“嗯,他们可凶了。”
秀花想了想,问:“诺儿,是他们都打你,还是只有几个人打你?”
诺儿歪头想了想,笑道:“是几个人打我,其他的人如果抓到了我,只会把我送回娘亲那里。”
秀花心中有数,又喜欢诺儿天真可爱,便笑道:“诺儿,姐姐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诺儿一听,立刻摇头:“娘亲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秀花拉着她,笑道:“诺儿很乖,姐姐很喜欢你,你和姐姐过来。”
说罢,起身拉着诺儿,专在那树下找了些藤蔓编了个花环,又摘了各色花朵点缀其上,递给诺儿,笑问:“喜欢吗?”
诺儿连忙接在手里,笑道:“喜欢,谢谢大姐姐。”
秀花又问:“那,诺儿想不想学如何编这个?”
诺儿手里捧着那花环,用力点着头。
秀花笑道:“既然这样,以后每隔五天的这个时候,你都到这里来找姐姐,好不好?”
诺儿有些犹豫。
以前因为她经常偷偷跑出来,结果被人抓到过几次,是以空相庵便加强了守卫,尤其防着这个小姐。
今天也是多亏大雨冲垮了寺中的房舍与围墙,吸引了大多数人的主意,她才能偷偷跑出来的。
秀花见她一脸为难,便知道她心中所想,是以笑道:“这样,也不用你来找我,等到以后,如果姐姐有时间,就到庵堂里找你,好不好?”
诺儿听说,疑惑地问:“娘亲说,这个庵堂从不让人进来的,姐姐你要怎么进来呀?”
秀花揉了揉她附在额前的碎发,道:“姐姐连那么高的树都能爬上去,自然也就能进这庵堂看你。”
诺儿天真,听她这么说便觉得很有道理,立刻点头答应:“嗯,姐姐那你一定要来,教我编这个!”
秀花伸出小指,道:“嗯,我们打钩钩。”
诺儿也伸出了小指,与秀花勾了手指后,抬头看看太阳,颇有些沮丧地说:“大姐姐,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秀花点头道:“嗯,你快些回去吧,等有了时间,姐姐就去看你。”
***
待诺儿一离开,秀花立刻爬上了方才那棵高树,继续观察院中的动静。
此时日头早已西斜,一弯弦月渐渐升起,只是云也是那般的厚,遮得这夕阳深隐,月色不显露。
秀花看看天,又看向那院子。
只见诺儿原路攀墙,跳回了院子里,躲在墙角偷偷地看了半天,见没人发现,就和受惊的兔子一样,沿着墙角一路跑到了东角的一间屋子前,才站定,敲了敲门。
看来,她与母亲就住在那里吧。
不多时,就见一穿着灰色僧袍的女子打开了门。
如今天色微暗,秀花并看不清那女子的长相,只是这么看过去,就觉得那女子身量高挑,身材纤细,但明显带着病。
果然,还没等诺儿进屋,就见那女子掩面咳了咳,诺儿虽然个子矮,却还是扶住了那女子。
但是女子却并没有多说,只是拉着诺儿进了屋,秀花看时,发现还是隔了一会儿,诺儿才来将门关上的。
那女子,大概就是卿君了。秀花暗自忖度。
本来依秀花所想,是偷偷将她与诺儿从空相庵中带走。
卿君因为家事,所以不愿意回到雁北王府,但是从景灏和诺儿的话中可知,她又断不了与萧仲轩的情。
更何况,还有一个这样的女儿。
而同样,萧仲轩也放不下她,所以才希望她能带女儿回到雁北王府。
可是卿君同样不愿意。
估计雁北王也是知道萧仲轩的担忧,所以才派自己的亲兵保护她。雁北王也是笃定自家儿子不会真和自己翻脸。
可是雁北王的亲兵里,也有萧伯浩的人。
说来说去,都是治于人。
可是这话,又不能与雁北王明说。前次的事情雁北王装病压了下去,可见也是因为如今征战天下之际,两个儿子就如肱骨一般,少了那个都不行。
所以索性,景灏就托付她一个倾向于萧仲轩的外人去照顾卿君,好让萧仲轩一门心思征战天下。
不过,秀花心中却另有一个想法。
卿君回到雁北王府就能有平安?凭她就能护这母女俩周全?这些眼睛瞅着天下的人,未免太高看她姚秀花,也未免太对别人的痛苦置身事外了。
依着秀花所想,不如直接将卿君从庵堂里带走,天大地大,让人再也找不到,才是最好的。
不过再方才,看见卿君那消瘦的身影之后,秀花倒不敢这么想了。
那身体,只怕比山花都好不到哪去呢。
在心中仿佛思量了许久,秀花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
一更三刻的时候,风乍起,天上的云更厚了一些。
看上去,仿佛还要再来一场如今早那样的大雨一般。
秀花趁着乌云遮月,从树上跳了下来,将身上的衣服扎紧些,溜到方才诺儿翻进翻出的墙边,一个纵身,翻了进去。
如今正是亲兵交班的时候,院内的守卫较为松懈,秀花也正是掐准了这个时候才进来了。
轻手轻脚地摸到卿君所在的屋前,见那屋子还亮着油灯。
里面,还隐隐传来诺儿说笑的声音。
秀花再三观察周围再无其他人,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女子的声音柔声响起:“谁?”
秀花低声道:“住持师父吩咐我来给大士送东西的。”
屋内那女子沉默了一阵,才道:“夜了,我这儿也不缺什么东西,你且帮我回去谢谢住持吧。”
秀花摸了摸鼻子,好生谨慎的人。
搁了一阵子,秀花又敲了敲门:“大士……”声音里,带了些委屈。
又是一阵沉默,秀花听见屋内传来了脚步声,便忙闪身到了一边。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扇,方才那个女子刚探出身子,秀花立刻过去捂住她的嘴,将她推进了屋中。
卿君毕竟身弱,哪里有平素骑马射箭的秀花力气大,竟真的就被她推进了屋中。
秀花在她耳边低声说:“夫人放心,是二公子叫我来的。”
本来还在挣扎的卿君猛地停住了挣扎。
一来是因为她的话,二来,则是因为她听出来人是女子。
秀花见她不再挣扎,便连忙松了手,回身将屋门关上。
饶是如此,秀花此时的心中想的却是:以为今夜要无功而返呢,结果……这个卿君,到底还是安全意识欠缺呀!
***
关上门之后,秀花转过身,挪身站在了阴影处——如今屋中燃着灯,多被人在窗上看见了影子,岂不是糟糕?——对着那女子作了个揖,想想不对,又改为合十,笑道:“还请夫人恕在下冒昧。”
再看那女子,看起来大约有三十岁,头发披散着,粉黛未施的脸上带着许多憔悴,五官整齐,未见多美,却带着十分的温柔。
她身子消瘦,方才又受了惊吓,是以此刻正扶着屋中的桌子,捂着胸口,看向秀花的眼中,全是戒备和疑惑。
“你说,是他要你来的?”那女子问道,语带清冷。
秀花点头道:“是,哦,对了,小女子姓姚,名秀花,夫人兴许认得我?”
那女子先是一愣,再是点点头,脸上未见笑意,却少了戒备:“是,他与我说过少当家的。如今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秀花倒不觉得尴尬,只是笑道:“还请夫人见谅,这庵堂守卫森严,若不如此,小女还进不来呢。”
女子刚要说话,突听见一阵敲门声,外间有人道:“大士,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秀花脸色未变,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连忙指了指屋内。
秀花会意,便立刻闪进了里屋。
里屋只有一张黄花梨木的拔步床,诺儿就坐在床上,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与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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