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莫媗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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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莫媗妍-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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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燕清婉忽然激动起来,她用力抓着母亲的手,说妈,我们去北京,那里有许多医术高超的大夫,我们去,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看着哭得女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嗓子都哑了,燕母心中也是痛苦。她拉着清婉的手,说孩子,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看开些。妈这几十年,什么罪都受过,什么福也享过,值了。妈走以后,你不要亏待自己知道吗?还有,妈最担心的就是你的终身幸福。你啊,有时候太要强,总是不肯低头,可是孩子,这样到头来吃苦的还是你自己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遇见个对你好的就跟他吧,人这一辈子,什么名啊利的都是过眼烟云,有个好男人陪着才是真真切切…… 
清婉知道自己也是无计可施,唯有哭着点头,顺着母亲。 
跟燕清婉认识这么久,叶子很少见她哭,甚至以前连滴眼泪都不肯轻易掉。可这几日,却是天天背地里以泪洗面,见了燕母,又要装作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一直拿她当亲妹妹对待,看她这样,叶子也暗暗感伤。先前因为与阮逸尘决裂,她已经折腾得半人半鬼,谁知刚缓过来没几天,又平白无故跟着白嵩启出了遭车祸,再加上这档子'子事儿,如今半条命都快搭上去了。曾经认为燕清婉是个很强悍的姑娘,可再强悍她也是个女人,那些无坚可催,说到底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燕母这两天吃的越发少了,人也又瘦了一圈儿,曾经风华无二的脸庞,也变得枯黄起来。她们都知道,这是真的要到头了。 
今早,清婉竟然托人带来了一大包毛线,此时,她正拿着毛衣针织披肩。边织还边指著书上的图案问燕母:“妈,这个花怎么样,我看好多流行款都是这种样式的,天快冷起来了,女儿也给你织个披肩,以后你上了街,让人嫉妒去吧!” 
此时看着女儿的笑,燕母不禁心中发苦,她何尝不知道清婉这是在宽慰自己。可自己说不定哪一刻就走了,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也无能为力了。 
“挺好的,你织吧,你给妈织什么妈都喜欢。” 
叶子看着这一切,叹口气,过来帮清婉缠毛线。 
彩铃响起,叶子放下手里的活儿,拿出手机,瞧了下屏幕上的号码,皱皱眉头,又看看正挨在一起的两母女,起身出去了。 
“喂?” 
“是我。” 
“猜到了。” 
“她……怎么样?” 
“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阿姨的事儿,对她打击太大了。” 
“照顾好她。” 
“不用你说我也会。”叶子有些意兴阑珊,刚想挂电话时,又蓦地问道:“对了阮逸尘,是你帮阿姨转的院?” 
她忽想起前两天去打开水时,有几个护士在议论,说燕母是她们回来那天晚上突然转来这儿的,而且还是特护病房,有人交代了要好好看护,据说那时,就连这儿的院长以及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医生都去看望了燕母。现在燕清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妈那儿,自然懒得管这些,但叶子还是留了心。 
“嗯。”那边只回了一个字。 


第三十五章 油尽灯枯 

“呃,那晚在机场接我们的也是你的人?” 
“是。” 
“替她谢谢你了,先这样,我挂了。” 
阮逸尘有些烦躁的把玩着手机,猛想起上次燕母来北京时,他们在车里谈话的情景。当时他问对方,为什么说那些,燕母说你以后会明白的,其实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所剩无几了吧! 
他不禁有些揪心,心头忽冒起一个念头,于是立即给秘书打了电话。 
下午,主治医生突然让清婉去一趟,她本不想离开,可看母亲点了点头,还是去了。叶子送她到门口,直到她的影子在长长的走廊里变小,才要关门。 
却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孔跳入叶子的视野,那人越走越近。 
“阮逸尘?”叶子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是我让医生叫她去的,阿姨……还好吧?”他总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别扭,但也不得不这么叫。 
“在里面呢,看样子这两天精神倒是很好,面色也红润了很多。” 
“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好,你去吧,我帮你在外面守着。” 
阮逸尘点头进去了,燕母原以为女儿回来了,结果抬眼一看才发现是他。 
些微有些意外,但随即又神色如常了,她微笑想起身:“真没想到你会来。” 
阮逸尘扶了扶燕母,说阿姨你别动,我跟你聊会儿就走。 
燕母又笑,说你叫的出口了? 
阮逸尘也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叫不出口又怎么样,你总是长辈不是? 
燕母说你倒还没混的没边儿,不跟燕清婉似的,整一半吊子。又叹口气,说唉,我这闺女啊,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我是到死都不放心她啊! 
阮逸尘抽个凳子坐下,说您别将这丧气话,我看您最近恢复的就挺好的,脸色也不错了,说不定再调理调理就康复了。 
燕母说别哄我高兴了,我自己到了什么节骨眼儿自己明白,这是回光返照。她又转头看向阮逸尘:“本来我还不放心,怕我走之后,你跟燕清婉这对冤家再对着折腾,现在你能来看我,倒是平了我这桩心事了。” 
阮逸尘说也就是她折腾我呗,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差点儿就折到她手里了。 
燕母抓着阮逸尘的手拍拍,说她那是年轻气盛,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俩啊,是谁也不服气可谁也没放下谁。你们以后要是有这个缘分啊,你就让着她点儿吧,她现在还小,等日子久了,那些尖儿啊楞的就渐渐磨平了。两个人在一块儿,都得互相体谅着。末了又加了一句,她再坚强,终究是个女人。 
阮逸尘也不知道回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燕母忽然问你刚才是故意把燕清婉支开的吧? 
阮逸尘说什么都瞒不过您。 
燕母说你为我们娘俩儿做的事儿我都知道,这事儿你考虑得很周到,现在这小魔头要是见了你,还指不定怎么猜疑怎么撒泼呢,她啊,就是这一惊一乍的。等我这里的事儿了结了,她清醒了,会好的。 
嗯,阮逸尘附和着。 
燕母说你的心意我领到了,真难为你从北京赶过来,天儿不早了你回去吧,要不一会儿让那小冤家撞见了又不好收拾。 
阮逸尘扶燕母重新躺下,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说那好,我先走了,妈您保重。 
燕母突然有些激动,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妈。” 
“好。”妇人脸上顿时笑容灿烂,眼泪,也在同一刻奔涌而出。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阮逸尘远去,叶子才推门进来。 
发现燕母带着泪痕,她皱眉问道:“阿姨,怎么了?是不是阮逸尘惹您生气了?” 
“没有,姑娘。阿姨这是高兴的。我终于可以放心走了。” 
看着燕母绽放出那种宽慰的笑容,叶子这才安下心来。 
“刚才的事儿先别跟燕清婉说,她那性子啊,现在知道了搞不好又疑神疑鬼。” 
“好。”叶子点头同意。 
第二天凌晨,大约四点多的光景,燕母忽然示意叶子把在一旁休息的女儿叫了起来。 
“妈,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去叫医生来看看。” 
“嗯。”燕母点头。 
叶子说那你陪着阿姨,我去叫吧。 
她转身出去,清婉想给母亲倒杯水。 
燕母说孩子,别忙了,妈不渴。歇了会儿,又说你前两天不是给妈织了条披肩吗,去找出来,妈想戴着试试? 
清婉说现在? 
燕母眨眨眼,说就现在,对了,橱子里还有身旗袍也一块儿找出来,就是妈上次去北京,你跟岑夏她们陪着妈做的那一身。 
清婉看母亲说话越来越吃力,已经料到了不好,于是赶紧依言照办。 
她三两下找出衣服,果然母亲就吩咐给她擦擦身子换上。清婉眼泪刷一下就掉下来了,她说妈,医生已经来了,要不先让他给您看看吧? 
燕母说不用麻烦了,你快去端水,妈等着你。 
清婉抹一把眼角,让医生回避,然后强忍着泪水去给母亲擦洗。 
旗袍很合身,清婉有条不紊地扣到最后一个盘扣,然后把新织的披肩为母亲披上。 
“对了妈,让叶子给您挽个发型吧,她手艺可好了。”说着,清婉看向叶子。 
“好啊!” 
在护士们的搀扶下,燕母勉强支住了身子,叶子一丝不苟地梳着那有些枯黄的长发,脸上,早已湿透了。 
头发盘好了,清婉端了镜子给母亲照着。 
“真好看。”镜中妇人笑靥如花,正是风华年纪,脸色红润的比大姑娘都好看。 
“谢谢你们了。”妇人声音越来越微弱,“我想跟清婉单独待会儿。” 
众人闻言,都静静地出去了。 
燕母把头放在女儿肩膀上,喃喃私语似的:“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啊,才两斤多,可小了,跟只猫儿似的。当时,那些接生的都说你养不活,还让妈别要你呢!结果一转眼,你就成大姑娘了……” 
清婉就那样保持着姿势,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又轻又慢起来。她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帘间的那条细缝,强压住心中的悲痛,听着母亲的每一句话:“孩子,不是妈……妈说你……你这脾气啊,真……真该……好好改改了……不然……以后,找……找了……婆家啊,可……可不好过,这么冲,你……你不知……道,妈以……以前,好几次都……都差点儿……让你……气死。听话,以……以后,放低一些……” 
她猛地发现,就这几句话,母亲竟然说了半小时才说完。所以也不顾别的,连忙答应:“妈,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眼泪止不住地倾斜,直滴在母亲的额头上。 
“别哭……你看,天要亮了……”母亲想伸手指指窗帘上那道细缝里透过来的蓝色,可是,手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了。 
“妈……” 
清婉再也坚持不住,毫无顾忌的哭喊出来。 
门外的众人闻讯进来,发现燕母以瘫倒在女儿怀里。清婉抱着母亲,哭得昏天黑地。 
“阿姨……”叶子鼻子一酸,也随即栽倒在床边,泣不成声。 
“燕小姐……”之前一直照顾燕母的小护士叫了一声,原来清婉已哭昏过去,要不是身后有人,头就要磕在地上了。 
那些医生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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