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脉- 第84部分

　　赵国瑞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罗布泊！

　　韩大龙明白了，说，你是担心，他再出梁栋的状况……

　　赵国瑞点头，说，他如果是我的儿子，根本不需要他提出要求！可，梁栋，梁队长……

　　韩大龙说，国瑞，我理解你。深入罗布泊是很危险，随时有把命丢进去的可能。这样吧，我陪他去。

　　赵国瑞说，你？

　　韩大龙说，嗯。

　　赵国瑞说，让我再想想吧。

　　柳水看到赵齐梁从办公室出来，刚才还神采飞扬的，一进一出就变了模样，气呼呼的，就问他怎么啦。赵齐梁说到和爸爸的对话情况。

　　柳水说，你刚才所说重大举动，就是要深入罗布泊勘探？

　　赵齐梁说，是呀，工程停了，目前还有什么，比这更重大的？

　　柳水说，这很危险的。我听说过，当年有个叫梁栋的地探队长，带领勘探队，带着简陋的装备深入了罗布泊，结果，梁队长就牺牲在了这里。

　　赵齐梁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柳水说，我查阅过资料呀。

　　赵齐梁说，那支勘探队里有我的父亲和严浩。

　　柳水说，哦。赵齐梁，你不必为我，为了表现得更像个真正的男人，拿生命去做赌注。

　　赵齐梁说，你说什么？我为你？你错了。我是为了工程，不，更准确地说，是一个男人的责任和本色，就是要在危险关头挺身而出！

　　柳水说，你父亲不让你去，就是因为他亲历过罗布泊的危险，和队友的牺牲，他不忍心让自己儿子拿生命去冒险！

　　赵齐梁说，谁都有父母亲人，别人的儿子去了，就没有生命危险吗？

　　柳水说，我不想跟你辩论，你应该知道，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的爱。

　　赵齐梁说，爱也不能太自私了！

　　柳水走了。

　　赵国瑞不同意赵齐梁深入罗布泊，他想到再合适的人选是吕凯。他来到了技术组。房间里闷热，吕凯光着上身，一脸一身的汗水，在埋头编制新的施工计划书。

　　赵国瑞问，怎么不开电风扇呀。

　　他顺手把电风扇打开，风把桌上的纸吹乱了。他把电风扇拧转个方向，有风，又对工作又没影响。

　　吕凯说，谢谢你，赵总。

　　赵国瑞坐下来，说，吕凯，回管道公司，小半年了吧。

　　吕凯说，五个月零20天。

　　赵国瑞说，时间过得真快。总的来说，公司领导和我，对你的工作，和各方面的表现，都很满意。

　　吕凯说，这主要是您的培养和重用。其实，我做得很不够。赵总，有什么艰苦的工作，你尽管分配。

　　赵国瑞说，我来找你，正想说这事儿的。工程进入了野生动物保护区……

　　赵国瑞说话时，吕凯注意地听着，手捂向了腹部，按压着。赵国瑞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问他怎么啦？

　　吕凯说，没啥。胃有点不舒服。赵总，我去！

　　赵国瑞说，胃疼几天啦？

　　吕凯说，这点病不算啥，我负责带领勘查队，深入罗布泊，勘查新的施工路线！

　　尽管吕凯态度很积极，情绪很激昂。赵国瑞怎么能同意！说，你马上停止工作，到医务室去看病！

　　吕凯说，不！

　　萧宇杨进来了，看吕凯手捂着腹部，很坚韧的样子，跟赵国瑞打了招呼，就问，吕凯，你怎么啦？

　　赵国瑞说，你来的正好，马上陪他去医务室！

　　赵国瑞说完起身走了。营房外，戈壁空茫，工地一派寂静。赵国瑞看着，内心复杂而矛盾。

　　赵国瑞出去了，萧宇杨要搀扶了吕凯去医务室。

　　吕凯说，我没啥，你忙你的去吧。

　　萧宇杨说，你刚才痛成那样了，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啦！

　　吕凯说，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了！

　　萧宇杨说，没事儿就好。听说，公司要派人深入罗布泊勘探新施工路线，我觉着，这对你是个好机会呀！以后，领导会更重视你，信任你的！

　　她这么说完，才发现吕凯又捂起肚子，表现出呲牙咧嘴的痛苦状。就问，你病成这样啦，还说没事儿呢？走走，去医务室！

　　吕凯说，你捣什么乱呀！线路要改动，施工计划等一系列工作都要重新制定，没看我这儿多忙吗？

　　萧宇杨说，病成这样还坚持工作呀！

　　萧宇杨把他桌上的资料什么的，一顿唏哩哗啦地收拾，架起他来就往外走。还说，真对不起，我刚才还动员你去勘查路线呢。

　　柳水的一番话，赵齐梁知道了赵国瑞的心思，也让他情绪平静了下来。再次和赵国瑞谈话，他就没有了激动和慷慨。父子俩在夜空下的戈壁漫步。赵齐梁说，爸，我是你的儿子，你不忍心让我深入罗布泊，是担心亲生骨肉会发生意外。你让我感动，你是个好父亲。可是，你再想一想，意外和危险的可能性，对每个人都存在。你担心我，就不担心别人吗？每个人都是父亲的儿子，儿子的父亲。爸，换个角度，替别人的家庭想一想吧。

　　他们说着话，就到了那面红旗下。赵国瑞站下了，动情地望着赵齐梁，说，儿子，过去，我，真不理解你，可能，错怪你了。

　　赵齐梁无声地笑了，说，爸，当初，还在北京，柳水说过一句话，空旷的荒漠戈壁，不光使人得到历练，还能给人以思考。

　　赵国瑞点头，说，荒漠戈壁，给人以历练和思考。说得好。

　　赵齐梁说，爸，我去。

　　赵国瑞说，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吧。

　　赵齐梁没有惊喜和激动，说，嗯！

　　赵国瑞说，勘测队由大龙叔叔负责，你要多听他的。

　　赵齐梁说，嗯。

　　赵国瑞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单独离队。

　　赵齐梁说，爸，我记住了！

　　早晨要出发时，赵国瑞亲自检查设备和带的水，又对韩大龙和赵齐梁又千叮咛万嘱咐的。最后，又回到办公室，把一只大号儿的军用水壶，灌满了水，拎出来，递给赵齐梁，说，儿子，拿着！

　　然而，就在汽车启动时，齐雯晖押着运送钢管器材的车来了。赵国瑞让韩大龙赶紧走，齐雯晖的车却就停在了越野车的前头。

　　齐雯晖下车，问赵齐梁，说，梁子，你们干什么去？

　　赵齐梁不能告诉母亲真相，说，妈，我们去办点事儿。去去就回。

　　齐雯晖问赵国瑞，说，他们去办什么事儿？

　　赵国瑞说，雯晖，先让他们走，回头我跟你说。大龙，你们走！

　　齐雯晖说，大龙，你不会撒谎。告诉我实话！

　　韩大龙看赵国瑞，看赵齐梁，最后说，嫂子，有我呢，你不要担心。

　　齐雯晖说，你们，是去勘测新的施工线路！

　　几个人都没有回答。

　　齐雯晖突然地奔上前去，拉开车门，说，梁子，下来！你给我下来！

　　赵齐梁说，妈！

　　赵国瑞说，雯晖！

　　一向性情温和的齐雯晖，此时，表现出发疯的状态。她伸手拽住赵齐梁，将他向车外拉拽，说，你不能去！我决不让你去！

　　这时候，柳水、吕凯、麦克斯、萧宇杨都过来了。

　　麦克斯问柳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柳水无语。

　　齐雯晖又扑向了赵国瑞，说，你为什么要梁子去？你的手下几百人呢，为什么要他去？！

　　赵齐梁说，妈，是我自己向爸爸提出要求的。

　　齐雯晖说，不！赵国瑞，你回答我！

　　赵国瑞真无法回答。说，雯晖，你冷静些。说，梁子，你先下来。

　　赵齐梁下了车。他到齐雯晖面前，说，妈，我知道，你和爸爸爱我。每个父母都爱自己的儿子，都担心他会遇到危险。但是危险，必须要有人去面对。妈，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齐雯晖说，自从你离开北京，你姥姥就病了。

　　赵齐梁吃惊，说，我姥姥病了？我打电话，还问她身体的，她说，她很好呀！

　　齐雯晖说，这趟回去，我去了北京。姥姥想你，就盼着工程赶紧结束，你能回到她身边去。

　　赵齐梁说，我姥姥病了，她瞒着我……

　　齐雯晖从包里取出一封信来，说，这是小梅给你的信。我临出门，她还叮咛我，告诉哥哥，一定要注意安全，说……

　　赵齐梁说，我妹说啥？

　　齐雯晖说，她说，我爱哥哥，不要让我失去哥哥。

　　赵齐梁手拿着赵齐梅的信，沉默了。一阵，他说，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回来的。一定。

　　就这样，赵齐梁搀着，搂着齐雯晖，使她离开了车头前。然后，上车了。

　　赵国瑞、齐雯晖、柳水等在营房前望着，目光一直把他们送到烟尘消失……

　　汽车和烟尘都在视线中消失了，齐雯晖突然地喊，儿子，你安全地回来！

　　汽车在戈壁上行驶。赵齐梁取出赵齐梅的信来读。赵齐梅在信中说，过去，哥哥对她只是一个似真似幻的概念。说，自从有了真真切切的哥哥，她感到阳光都格外灿烂，老师和同学们都那么好，她心情好畅快！说，有哥哥真幸福，同学们可羡慕死她了！说，她的理想是考师范，当教师，不知道哥哥同意不？最后说，罗布泊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哥哥一定要保证安全，好好地回来，我在家等着你……

　　赵齐梁眼睛湿润了。

　　勘测队深入到罗布泊，进行紧张的线路勘测。在任务完成，按照预定时间回返时，汽车却深陷入了表面坚硬底下松软的碱土中。汽车越用力，陷得越深。他们几人下车，挖出车轮，用力地推，把车驶上了平缓地面，天已经黑了。

　　第二天，汽车继续行走时，来时的车辙印不见了，天色灰蒙蒙的不辨方向。王赫两人感到了恐惧，韩大龙和赵齐梁坚定地鼓励他们。把水省下来给他们喝。

　　在营地，赵国瑞和齐雯晖、柳水、吕凯都等在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