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破财消灾的朱天赐万万没有想到,在他自己亲自上了对方船进行谈判的时候,那些倭盗竟然将自己扣住,毫不留情的将三条载满瓷器丝绸的货船连同水手杂役洗劫一空。将敢于反抗的水手尽数杀死之后,一把火将三条船全都烧掉企图毁尸灭迹。当许操他们赶来时,三条船已经烧得就剩下最后一点火苗了。
这帮倭盗分工极其明确,将所有货物全部装在了这条大船上,而那些水手杂役们则被押在了另一条小船之上。所以,朱天赐一获救,连忙恳请许操将那些人救回来。
许操看了看还在对方甲板上耀武扬威的李连生,向他打了个手势。吩咐水手们将钉板取下,扬帆向已经逃窜了三四十里的另一船倭船追了过去。李连生站在倭船上连连跺脚,连声高喊少将军没信用,说好了放五十里的,这怎么还没到呢他就自己去威风了?如此大出风头的时候,竟然让自己在这里守犯人,这也太让人郁闷了,少不得将心中不满的情绪在船上那些倭盗俘虏里发泄一二。
朱天赐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态,随着快船慢慢加快的速度再度变的慌乱了起来。那两条倭船有多快他心里是清楚的,在自己的船队尽了全力的时候,依然被对方没费多大功夫便追上了。可是那艘刚刚还觉得渐行渐远的倭般这时候就好像中了定身符一便,几乎是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自已脚下这条怪船快速靠近。
许操高度体现了高文举所说的那个不打无把握之仗的原则,快船优雅的划了一个半圆将倭船兜在了当场,近百名弓箭手引弓待发慢慢逼近。那帮倭盗见状自知不敌,为免落得和大船上那帮人一样的下场,便趁早打起了白旗,落帆下锚,静静的等待许操的指示,乖巧的样子让人冒不出半点火气来。
…………
泉州,节帅府。
范贻、吴天祥、徐锴、秦敬臣、高文举、孙显生、吴念周、柳三变八人围坐在一张大方桌前谈笑风生。从迎宾楼出来后,范贻便将大家请进了节帅府摆了一桌家宴。玩了大半天的小慧还没下马车,就在范贻怀里睡着了,这时已被早早就到了节帅府的香秀抱去内宅了。
大家虽然已经入席有一会了,却还没有正式开始饮酒,正在谈论着刚刚传来关于迎宾楼外面街道上突然冒出来那许多小摊的怪事。
吴天祥听过随从们附耳说过的话,举起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老夫子,大帅,刚刚二虎让人来报,那些匆忙间搭起来的货摊,为的是大家手中的优惠卡。呵呵,这回,也算是让他们收回一点本钱吧。”
徐锴一听便明白了个中奥妙,点头笑道:“可是个妙方儿,如此一来,不愁明年新茶没人买了。范大人果然好手段,一个答谢酒宴,能让所有人都占到便宜,还能为云霄新县的乡亲们铺开一条大道,果真让老朽大开眼界啊。”
范贻摇头淡淡笑道:“夫子谬赞了,此事晚辈实实不敢贪功,那还是文举贤侄出的主意。”
徐锴侧身向坐在范贻下首的高文举看去,笑着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呵呵。不服老不成啦。”
吴天祥原本还很期待老头替他询问一下高文举是如何想出如此环环相扣的绝妙主意呢,结果老头竟然如此不痛不痒一句话就将如此风头揭了过去,颇有一种重拳打在空处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郁闷了。
他却不知,徐锴之所以不主动去却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一是高文举和柳三变年纪相当,而他又一心想要将柳三变捧到人前,因此过分的替高文举涨风头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二是老头对范贻的这个说话实在是有些不大相信,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就算有些奇思妙想,也决然不会想的如此面面俱到,在他想来,这必然是高文举提出了个方向,然后由范贻亲自操刀完善的一个计划。
当然,对于高文举的那些奇妙想法,徐锴还是十分欣赏的,这从他拒绝了范贻送的那些礼物却偏偏没有拒绝那辆四轮马车就能看出端倪来。
徐锴见整个桌上这么多人,除了他和范贻谈笑风生之外,其他人都微笑不语,自己也觉得似乎是太拘束了,当下开口道:“范大人,吴大人,秦老弟,今天在座的,除了我们四个老家伙之外,几个后辈都是一时才俊,如此良机,大家济济一堂,若是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谈笑,不免让人家笑话我等倚老卖老。”
吴念周、孙显生等人忙笑着说不敢。柳三变和高文举则依然是一副锯口葫芦状一言不发。
徐锴看了一眼静静的坐在自己旁边稍显文静的柳三变,心念一转,说道:“今日大家能聚在一起也是缘分,咱们大家都是文人,文人自然不能像武人那般猜拳吆喝,但文人自有文人的法子,趁着大家高兴,咱们也行个酒令乐上一乐如何?”
范贻抚掌大乐:“还是依夫子的,不然这几个晚辈们就真的要骂咱们不解风情了,呵呵。”吴天祥自然也是连声称赞。几个小辈这时哪里还敢说三道四,能和几们前辈们坐在一起喝酒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再放开了手脚,一起玩乐一番,自然会将感情拉的更近一些,大家自然是求之不得。
柳三变看看在场的人物,四个老家伙自然不必多说,孙显生和吴念周莫说功名了,如今已是一方县令了,而高文举虽然身无功名,却是朝廷刚刚册封的一等太平绅士,整个席间就只有自己仅仅是一介白身,听到徐锴这个提议,自然明白这是爷爷要将自己捧出在众人面前的好意了,当下暗暗思量应该如何不动声色的在众人当中出个风头才好。
秦敬臣笑道:“夫子这却差了,晚辈虽然今日得了个太平绅士的功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莽夫,这行酒令之事太过文雅,晚辈还是认输,每轮罚上一杯便是。”
徐锴大笑:“这却是老夫疏忽了,若是秦老弟不善于此,便请老弟任了令官便是,有你这位武林高手在此,想来也没人敢违令了。呵呵。若是有人敢违了令,你只管施出那降龙伏虎的本事便是。”
大家一阵大笑,都觉得这样最好,纷纷赞同,秦敬臣也只得笑着应了下来。
随后,下人们递上了行令的韵牌和令牌,范贻将那令官的牌子取出放到秦敬臣手边:“秦兄今日便当一回通令,从头做到尾吧,呵呵。”
高文举还是头一回参加这种古代的文人游戏,虽然之前曾经读过相关资料,但酒令这玩意一直随着时代、地域的的不同百有所区别。而后世的所谓专家学者们相关的著作汗牛充栋,但是真正的酒令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却一直没个统一意见。
趁着几个老头摆弄那一套牌牌的时候,高文举悄悄问了一下吴念周,这才知道,这种所谓的文人酒令一般都是共同出题,然后共同回答来完成整个过程的,出题的时候以平日做诗填词常用的韵脚牌子做签,抽中那个就以哪个来命题,一般由两个命题构成一道完整的题目,而后大家一起按着题目来作答,答对了的便喝一杯酒,答错或者答不上来的则要按规定现场做一首诗或者表演一个节目。至于究竟怎么玩,吴念周笑着对高文举说,以他的本事,只需听人家说上一次就明白了,哪里还要反复的问。
正在高文举还没完全弄明白的时候,几个老头已经完成了第一轮的安排,由范贻和吴天祥两人做旗牌,负责翻韵脚,而第一个掌旗,负责出第一道题,则由徐锴老爷子来完成。
徐锴将韵脚盒子晃了几晃,推到桌子中间,范贻和吴天祥各自伸手抽了一支出来放在桌上,范贻手中的是个“一东”,而吴天祥则抽了个“十灰”。
徐锴笑道:“可巧了,便由范大人先挑了字吧,今日席间,正好四老四少,便出个四字句儿吧。”
范贻笑道:“一东正是韵之首,今日我等大小八人,将一张桌子围的密不透风,便取了这个‘密不透风’的‘风’字吧。”
吴天祥笑道:“延丰兄倒会取巧,你那里密不透风,小弟这灰韵却该当如何呀?看今日老少同堂,小弟便取个‘推陈出新’的‘推’字吧。”说着向徐锴又是一笑。
徐锴看他表情,心下道:“这吴天祥倒会揣摩人心,知道我是为了将七郎这孩子推到人前,但愿这孩子能体会我这一番苦心吧。”面上却笑道:“嗯,既然两位旗牌都传过话了,老夫可就要出题目了。今日这第一令,便着落在这‘风’‘推’之上。”
高文举正在消化刚刚从吴念周那里听来的不完不整的规矩呢,就听老夫子说了“着落在‘风’‘推’之上”这么一句。心下一阵大骇:“老头也在起点发过小说么?怎么一开场就要封推?”
徐锴却不知高文举心中在想着那些八万杆子都打不着的事,接着说道:“字令嘛,还是以字为首吧,这第一令的题目,便是选一个字,要密不透风,然后推陈出新变出个新字来。各位意下如何?”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应是如此。
徐锴有心让柳三变出头,便指着柳三变说道:“座中诸位,以七郎最小,便由七郎做这第一人吧。”大家又是一阵点头,纷纷微笑着向柳三变看去。秦敬臣便将手中的令牌递到柳三变手中。
柳三变虽然功名地位不如在场众人,但这玩酒令的把戏却是极熟的,再加上刚刚听到几位出题的过程,心下已然有了腹稿,当下微微一思索开口道:“如此,小子僭越了。小子这第一令已然有了,请各位指正:田字不透风,十字在当中;十字推上去,古字赢一钟。”
徐锴当下释然,心道七郎果然才思敏捷,真不枉老夫疼你一场,但是自家孩儿,却也不方便开口夸奖,只得强忍着,等候别人发话。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敬臣大声称赞道:“好!七郎好本事,呵呵,让大家笑话了,我本一介武夫,做这个令官实在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味道,可是七郎这一令,我也听得出来好,这田字,十字,还有古字,这三字恰恰都是我认得的,可不就当得一钟么,哈哈。”
众人闻言无不绝倒,再一细想,果然如此。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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