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档案--高层决策写真(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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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档案--高层决策写真(全本)-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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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5月19日,受国务院总理李鹏的委托,以国务委员宋健为组长、国家环保局局长解振华为副组长的有关部委领导,会同淮河流域四省省长,赴淮河流域现场办公,实地考察,以求一举解决淮河流域的水污染问题。

宋健一行先到了李风1993年就报道过的那条黑河和那条洪河。正是五月扬花的季节,黑河两岸绿油油的一望无际的麦田,与酱油似的黑河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这些麦田可以作证,几年前抗旱,人们无可奈何地引黑河水灌溉了两岸的麦田,结果许多亩麦子枯死绝收,大面积的麦于减产。

从此之后,当地不论遇上天有多么的干旱,宁肯让小麦渴死干死,也不敢再引黑河的水浇灌自己的麦子,这些可怜的和村民们一样守着黑河没水喝的麦子呀!

宋健和解振华以及部长、省长们静静地位立在一座残破的水泥桥上,望着这条稠乎乎乌咚咚的已经死亡了许多年的河流,在浊水恶臭中相对无语。

黑河两岸,小鱼当饭的日子早已成为往昔的光荣岁月,曾经风景秀丽的惟一见证,便是那几株在黑河边上半死不活依依扶风的老杨树,老杨树的半中腰挂着一缕缕去年盛夏的洪水忘记了带走的河柴,昏昏的怀想着过去的时光。

宋健眉头皱得像两把生锈的锁头,急于寻找一把钥匙来打开。

宋健找到一把开锁的钥匙,这把钥匙的名字叫做:黑河和政府照张相。

宋健半真半假严肃而风趣地说:我们一起在黑河边上照个相吧,当地的领导同志都来。这就叫立此存照。就拿这污染的河流做背景,过几年我们再来这里看看,也要站在现在这个地方,再照一张相,看看河水变清了没有!

宋健是受国务院总理李鹏的委托来淮河现场办公的,足以代表中国政府,河南省的张洪华副省长和当地的市长、市委书记都是当地的父母官,亦足负起黑河变清的使命,于是他们便在黑河桥上站成一排,和黑河一同照了这一张相。

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瞬间。

淮上苦初透

十几位部长们,皱着眉,轮番接过那只水碗,

去瞅去嗅,那水的味道嗅着都让人恶心,那颜色

在碗里瞅着都让人恶心,更何况去喝了。部长们

看过嗅过,虽然没有依样去喝,可神情已显得十

分沉重,个个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5月22日上午8时20分,宋健一行来到淮河上游的主要支流沙颖河,看到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这条十几米宽的沙颖河,河面上漂浮着厚厚的白色浮沫和一层黑油油的悬浮物,一路流来,激溅有声,散发出扑鼻的恶臭,两岸风光黯然失色。

位于沙颖河边的河南省淮阳县豆门村,整个被包围在一片浊水恶臭之中,还没有等宋健、解振华一行进村,大家便已经被臭气熏得人人皱眉,个个蹩额。

世代居家在沙颖河边的农家媳妇牛凤琴把宋健一行让进自家院子里,未语先长长地叹了口气,操着一口地道的河南话对宋健说:俺家祖祖辈辈都住在河边,原先这河真是好得很咧,河里有鱼有虾的,俺们还养了好大一群鸭子,也就是四五年不到的工夫,这河就不中了,河里的鱼、虾都死绝了,俺家的鸭子也都死完了。

宋健看到院子里有一口轧水井,就关心地问:你家就是喝这井里的水吗?

这位朴实无华的农家女牛凤琴闻问,眼圈便红了两轮,说:这井里的水以前好着哩,现在不中了,用这井水浇菜菜死,人喝了闹头痛、拉肚子、眼花,我家的两个娃,原来学习好着哩,自打喝了这井里的水,常喊肚子痛,小脸总是发白哩,这井水不中啦,不敢让娃们喝,我们喝水都到远处去拉水,拉一趟得小半天工夫哩!

宋健听得心尖儿一颤一颤的,眼圈红了,却自持着,不肯让自己失态。

牛凤琴一边说话,一边就从轧水井中压出了一股水,那水呈褐黄色,比啤酒的颜色还深,一股刺鼻的怪味,牛凤琴接了一碗水端给宋健一行看,说:你们看看,嗅嗅,这股子味道,呛人,不中了,这水喝了要生病的!

紧随宋健身旁的解振华先接过那碗水,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觉得还不够过瘾似的,将水碗凑到自己的嘴边,不由分说地尖起嘴巴喝了一口,慌得牛凤琴一迭声地制止。解振华却不管不顾,皱着眉头细细品味,那水入口一股怪味腥味,又苦又涩,含在嘴里像含着一枚苦胆,委实难以下咽。可是解振华这个在小兴安岭里苦过累过,在苦水里泡过,在山野摔打出来的汉子,却硬是将一口污水咽了下去。

宋健这位年近70岁的老人,也毫不含糊,不等解振华说出他的感觉,便慨然从解振华手里接过那只水碗,仰脖慨然喝了一口,咂嘴品味了半天,咕的一声咽了下去,皱着眉头,把水碗递给身后的十几位随行的部长,那意思分明是在痛心地说,我们的人民喝的是什么水?你们这些部长和省长们也不妨尝尝看!

只是宋健没有明说,只难过地说了一句:这水又苦又涩,人怎么能喝呢?

十几位部长皱着眉,轮番接过那只水碗,去瞅去嗅,那水的味道唤着都让人恶心,那颜色在碗里瞅着都让人恶心,更何况去喝了。部长们看过嗅过,虽然没有依样去喝,可神情已显得十分沉重,个个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解振华局长过后和笔者说起过他当时喝那口水时的感觉,说:真难喝,又苦又涩还有股子怪味,后来我喝了好几瓶矿泉水,去冲淡那种恶心人的味道,漱了好几次口也漱不去那股子怪味道,亏的是喝了一口,要是喝一碗你试试,不闹出点毛病来才怪。我当时真是担心宋健同志,他毕竟年纪大了些,别把自己喝出病来。

解振华局长进一步对我补充解释说:你要是不亲口尝一尝,光是靠眼睛看,靠鼻子嗅,你就不知道那水有多难喝,就很难知道我们淮河的老百姓平时喝的是什么水,那还能叫水吗?那简直是穿肠毒药啊!

正说话的当儿,隔壁的郭秀芝大娘走了过来,像看到大救星也似,一把拉住宋健的手,满脸悉是沧桑苦难的褶子,堆叠着难为情的笑意,过意不去地说:你们都是从中央下来的客人,是远道来的贵客,本应烧锅水给大家泡茶喝的,可是你们看看,这水又苦又涩的,不能喝呀!

说到这里,郭秀芝大娘那两只布满鱼尾纹的老眼,已经满含热泪,泪花莹莹闪动着无限信任和无限渴盼,说:这河水不中了,俺们这些大人们也还能对付,连孩娃们也没有水喝,你们快想想办法,早些让这河水变清吧!

郭秀芝大娘的话让宋健听得心里一酸,眼圈就又红了一回,在场的部长和省长们也都眼睛发潮,低下头去,尽皆神情肃然,无不感慨万端,倍觉心情沉重。

我们这些亲眼目睹生态灾难的政府大员们,一边抚膺自责,一边扪心自问:看看我们的人民有多么的好呀,让我们这么好的人民天天喝河里的臭水,我们这些当官的能对得起谁?守着淮河没水喝,岂非咄咄怪事?谁是污染淮河的千古罪人?是那些大大小小的污染企业吗?难道我们这些管理企业管理地方的官员就没有责任吗?不管谁是具体的责任人,我们这些当官的,首先就应该引咎自责啊!

往下的污染情形比宋健一行在上游看到的还要糟,沈丘沙河闸汇集了豫东所有的污水,一条大河,浩荡东去,黑浪滚滚,浊涛翻卷,白沫浮沉,恶臭逼人。

沈丘槐店苦难多

这个藏污纳垢的防洪闸,闸住了一河污水,

使沈丘县瘟疫流传,地下水污染,民怨沸腾,受害

匪浅,万名群众自发签名的万民书不知已经辗转

几回,四处抛洒,上诉状、告状信、请愿书真如雪

片也似,飞向郑州市、北京市、中南海。

沈丘是河南省与安徽省接壤的一个大县,人口众多,县城就建在流量充沛的淮河最大的支流之一沙颖河两岸。

沙颖河的发源地是位于淮河流域的嵩山,嵩山乃天下五岳之中也。中岳嵩山七十二峰横列如屏,以峻极峰为主峰,海拔1440米,山势险要。嵩山位于中原,历代帝王,从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到圣迹满天下的风流皇帝乾隆,无不把登嵩山、览峻极作为其炫耀文治武功的一项壮举。这里有东汉建筑的太室,少室,启母阙,是我国现存最古老的石刻篆书。北魏孝明帝时建筑的嵩岳寺塔,是我国最高的砖塔。孝文帝时始建的少林寺,寺内有各种形状组成的碑林,以真、草、篆各体镌刻了300多篇碑文,记载了历代的典章制度和佛家的清规戒律,寺院的兴衰,游人的题记。我国古代著明的嵩明书院建于嵩山脚下,东西有峦峰环拱,前后有山溪汇流,真个是人杰地灵。山溪洞泉与地表水汇流而下,便形成了颖河的发源地。

过去沈丘县得天独厚,沃野千里,偎水而居;绿树红花,麦寂飘香;风光旖旎,莺飞燕舞,景色宜人;渔歌唱晚,银鳞上岸,是个有名的鱼米之乡。

可是如今步入沈丘县,首先迎接你的便是一股扑鼻的臭味,这气味最浓时能导致人头痛、气喘、喉部痉挛、眼睛流泪、失明,至于其它因此而引起的种种奇异疾患更是不胜枚举。很难想象一座围水而居的县城竟然没水喝,而一座没有水喝的城市,它的景象不用多说,亦可想而知,绝好不到哪里去。

县城中可见一座巨大的蓄洪泄洪闸,原本是为防洪而设,可是防洪闸如今成了纳污问,沙颖河成了藏污河,积聚的都是从许昌、漯河、周口、项城、界首等地的味精厂、造纸厂、化工厂、皮革厂、造酒厂泄下来的污水,水色浓黑如雀巢咖啡也似,味道同样也苦涩,气味熏人似王致和的臭豆腐,但不香却呕人。

昔日得天独厚的鱼米之乡,如今成了个藏污纳垢之地。

县长蔡勇介绍说,上游味精厂排放的污水中,还有活的酵母,到这里还在发酵,再加上皮革厂、造纸厂等大小数百家企业的污水,至使水中的硫化物超标多倍。由于污水常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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