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的目光慢慢由平和变成淡漠:“南宫,我希望我们是朋友,不希望有朝一日连朋友都没得做。”
南宫彻“噌”的站了起来,咬着牙瞪着眼,气咻咻地道:“你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撵我!爷天生爱玩!没玩够,谁也撵不走!”还有一句话他没说,我就不信我不能把你感化,你便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我也要把你捂热了!把茶碗往书案上一放,转身便走。
云歌无奈的牵了牵唇角。
吃饱喝足的灵猿捧着肚子道:“主人,从前重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前生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你又何必揪住不放?人最要紧的不是活在当下吗?”
云歌苦笑:“灵猿,我的前世今生只隔了三年!上一世,我二十岁身亡,三年后在云歌身上借尸还魂,如今又过了一年,我与我以前相熟的人和事只分开了四年啊!我曾嫁过人,生过儿女,有丈夫有婆婆,便是知道南宫对我好,我又能如何?
好女不嫁二夫,而且我对丈夫并未忘情。我年纪又比他大。
更何况,我自重生以来,心心念念的便是报仇,查明我家被族灭的真相!我还要问问他,为什么,不管不顾休了我!”
一念及此,云歌的眼睛又湿润了。
灵猿小声嘀咕道:“女人就是麻烦!”跳进笔筒睡大觉去了。
转眼进了二月。
南宫彻商量了朱青翊,准备好好给云歌筹备一个及笄礼。
云歌却在二月初六这日收到了阿硕派红燕送回来的密信:袁才厚开始出天花了,已经连续三日高烧不退。
云歌坐卧不宁,决定亲自走一趟邵通县。
灵猿翻着白眼:“主人,不是我心肠恶毒,等你赶到的时候,说不定,小少爷那条命已经上了奈何桥!”
云歌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六神无主:“你说该怎么办?”
灵猿嘻嘻一笑:“主人,你是当局者迷啊!你现成的有那么多药,叫红燕捎回一点去不就成了?”
云歌一呆:“天花也有药可医么?”
灵猿悄悄翻了个白眼:“并不是所有人得了天花都得死,如果体质好的话,会扛过去的,最多留下几颗痘瘢。死于天花的人,十停之中最多占三停。”
云歌更加担心:“厚哥儿从小身子就弱……”
灵猿又瞧瞧翻了个白眼:“别的您没有,空间里果子有的是,灵溪亘古不干,你叫阿硕随便给你的厚哥儿挤一两滴果汁,喂几口溪水,什么都解决了!”
云歌一拍自己额头,失笑:“我果真是糊涂了!”亲自去榨了一小瓶果汁灌了一小瓶溪水,叫红燕捎回去,“可以给婆婆和华姐儿每人也用一点。”
灵猿提醒道:“他们可不是你,太多了可承受不住。”
云歌点头:“阿硕总能把握分寸吧?余下的给了它也就是了。”
隔了一日,阿硕便送回来袁才厚渐渐痊愈的消息。
云歌悬着的心虽然放下了,去邵通县的决心却也定了。
正好,锦城那边有一笔买卖出了点状况,云歌借口要去看一看,提出要出一趟远门。
南宫彻为难了:“不能迟几日?”云歌及笄礼的是他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
云歌面容平静,目光却十分坚毅:“我已经决定了,初十便动身。你也知道,我难得出一趟远门,正好也去散散心。”
南宫彻立刻点头:“好,我陪你去!”不等云歌说什么,又去拉朱青翊,“狗头军师自然也要带上!”
朱青翊喝得迷迷糊糊的,含含糊糊道:“只要有酒,处处是故乡!”
于是初十这一日,在料峭的春风中,云歌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他们随车带了大批的酒、皮毛、药材、干果之物。
走了整整整两个月才到达锦城。
车队在锦城城外停住了,云歌拉开车帘,遥望着硕大的“锦城东门”四字,心中感慨万端。
南宫彻早已派人去和城门领打招呼。
城门领听说是来给最近声名鹊起的飘香酒楼、回春堂药铺、霓裳羽衣送货来的,简直就是活财神啊,忙亲自迎了出来。
以前秦老爷在世,秦家没倒的时候,锦城繁华胜过京城。可惜秦老爷一死,秦家渐渐覆灭,连带的锦城也萧条起来,还是这几家新开的铺子,给锦城开创了一个新局面。
车队才一进城,便听到一阵震耳的鞭炮声。几个小伙计笑嘻嘻抱着贴着红绸的匣子从车队前奔过。笑闹声不绝于耳。
云歌忙叫人去打听,一会儿回来禀报:“说是锦城名士袁老爷家办喜事。”
云歌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紧紧抓了身边夏悦的手,颤声问:“什么……喜事?”
第八十七章 绝望
夏悦见云歌身子颤得厉害,忙伸手搂住了她,低下头,看到她的手指泛起病态的苍白,心中大骇。但她从来只是做护卫,没有近身服侍过,若不是跟车来的碧玉突然生了病,她也不会被临时指派过来服侍云歌。登时慌了手脚,掀开车帘叫道:“小姐病了!”
南宫彻立刻圈回马,来到车旁,一把扯开车帘,急急问道:“怎么了?”
却见云歌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眼中蕴满了泪水,目光慌乱而急切。
“这是怎么了?”他不管不顾下了马钻进马车,把云歌从夏悦怀里夺过来,一边轻轻替她拍着后背,一边厉声问,“你是怎么服侍的?”
夏悦也顾不得马车车厢内空间逼仄,立刻跪下了,声如蚊蚋:“小姐叫人打听方才那个街道为什么那么热闹,回报说锦城名士袁老爷家办喜事,小姐就……就……”
南宫彻满腹狐疑,却一个字都没问,只是柔声劝着云歌:“你别急,办事的人不妥帖,没有问清楚,我再叫人去问好了。九连环你总该放心吧,我叫她去。”
云歌心慌意乱,一时想,自己已经死了四年,便是袁士昭续弦也不为过,毕竟他上有高堂下有年幼子女,家中总要有个主持中馈的人,难不成还要他为了自己终身不=无=错=小说=m。=QuleDU=娶?一时又想,当年休了自己,袁才厚是不是追悔莫及?所以直到如今才再娶?或者,是他终于考中了进士?也不对啊,还不到大比之年啊?
因此精神有些恍惚。
还是灵猿看不过眼,悄悄溜下了车。
南宫彻早已吩咐九连环去打听具体消息,他自己便留在马车内安抚云歌,一会儿喂她喝两口水,一会儿劝她合上眼睛歇一歇……
云歌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身边究竟是谁,紧紧抓着南宫彻的手,死命咬着下唇。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九连环回来了,细细禀告:“的确是锦城名士袁士昭家里办喜事,袁士昭续娶的夫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家里正摆满月酒……”
“什么!”云歌如遇雷击,猛地一扯车帘,因为用力过猛,名贵的流云锦的车帘硬生生被撕下来半幅,她瞪着眼睛嘶声问,“你说什么?袁士昭续娶的夫人?他……他什么时候续娶的?”
九连环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云歌,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南宫彻,南宫彻脸色阴沉,却向她点了点头,她于是小心回答:“是昭和十年夏天六月初六。”
云歌脑中轰然一响,昭和十年六月初六!自己是昭和十年四月初八被休的!时隔不到两个月,袁士昭就再娶了!
“他!他好狠的心!”云歌厉声喊道,随即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就此失去了知觉。
南宫彻紧紧抱着她,一边给她擦脸,一边从身边摸了药给她塞进口中,一边沉声问:“袁士昭先头夫人是谁?是死了还是怎的了?”
九连环忙道:“袁士昭结发妻子便是原南明首富秦天宇的独生女儿,闺名叫秦韵,昭和十年四月初八因为不守妇道被袁士昭休了,次年秋天病故。”
南宫彻摆手命九连环退下,九连环细心地上前给马车换了一幅新车帘。
南宫彻眉头紧锁,盯着即便在昏迷中仍旧眉头紧锁珠泪滚滚的云歌,又是心疼又是狐惑,无奈之下,拂了她的睡穴。
丑丫头从小生长在青城,最近离开青城也是和自己寸步不离,她是怎认识的这个袁士昭?听闻袁士昭娶继室,她为何这般激动?
仔细思索良久还是把身边最得力的一个负责打探消息的暗卫头领唤了过来:“你去仔细调查一下当年袁士昭原配妻子的事,事无巨细一定要毫无遗漏!”
那暗卫头领见他神色郑重,忙答应了,自去办事。
南宫彻这才解开云歌的睡穴,云歌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在窗前一脸紧张关切的南宫彻,心中涌过一道暖流,当年,即便是自己生产之后,身体最虚弱之时,袁士昭也不曾这样寸步不离守在床前……
一想到袁士昭,她心中又是一痛。
昏迷之前她就已经想明白了,既然袁士昭那样迫不及待续娶继室,说明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枉自己一直以来还在替他着想,他当年之所以休了自己,不过是觉得受辱,出于一时激愤,一旦想通了,自然还会把自己接回去。可是,这个想法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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