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还有一些盐场,兵备道衙门也开始组织人手重新整理,恢复生产,虽然产量有限,起码可以保证金州数万人的需要。
在看过盐场落后的卤水煮盐以后,李彦计划着等到水泥厂建成。用水泥浇注成更加先进的晒盐场,产量应该能够增长很多,若是能卖出去,这个收入也相当可观。
辽沈战败以后,很多辽民都是离开了自己的家园,奔向辽西、辽南。甚至是朝鲜,希望找到一条返回大明的道路,金州半岛也聚集了两三万这样的辽民。
兵备道衙门以工代赈,将这些辽民组织起来开垦土地、参与工厂、港口以及城堡的修建,其中一部分人还被组织起来,出海打渔,李彦希望尽早在金州实现民生上的自给自足,至于军队方面,肯定还是要朝廷给予支持地。
辽沈之战结束以后。后金军并没有立刻进攻辽西,宁前道参议王化贞在广宁收拢溃兵,方才稳住局势。也因此受到重用,升任辽东巡抚。
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以后,明廷终于也是渐渐稳定,开始重新布置战守之策,以王化贞为辽东巡抚,驻防广宁;以沈有容为登莱总兵,节制登莱水军;以李彦为辽东道,领军攻金州,但这些都还是局部调整。朱由校及满朝大臣,此刻都在等一个人,那就是前辽东经略,为言官交章攻击而下台的熊廷弼。
辽沈战败发生在熊廷弼去职后不久,这时候天启与群臣才发现此前熊廷弼经略辽东一年多,没有丧师失地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如内阁大学士刘一、御史姜秉谦等人都认为,若是熊廷弼还在辽东,必不至于发生辽沈之败。
也就是在三月的时候。朱童蒙、郭巩等人还弹劾刘一党庇熊廷弼,转眼间辽沈战败,天启一怒之下罢了朱童蒙等人的官职,重新起用熊廷弼。
五月己未,熊廷弼再疏辞以后,终于在天启言辞恳切地圣旨催促下,抵达京城,成为天启眼中最为可靠的救命稻草。
“臣请皇上免予追究前番误听流言,弹劾微臣的科道言官。已降职者。乞复原职,”熊廷弼在参拜过天启以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为那些因为弹劾他而被究问的言官说情。
“科道官风闻纠论,不辨是非,误了前方大事,不可不处罚,”朱由校坐在宝座上摇了摇头,否决了熊廷弼提出的第一个请求。处罚言官,既是要给熊廷弼一个交代,还是对言官的告诫,也是问责的必要举措,何况,年少的朱由校深恨那些清谈误国地言官。
“爱卿既来,必不容奴贼猖獗,辽东势危,爱卿可有良策?”朱由校第一次见到熊廷弼,坐在龙椅上认真地打量着这位非议甚多,曾经守辽一年余的前朝重臣。
熊廷弼于万历四十七年出任辽东经略,此番也是第一次见到做了皇帝的朱由校,感觉坐在上面地皇帝,言辞间条理清楚,道理分明,容不得别人置疑,不禁心中一喜,看来皇上并不像外面流言所说,只是个喜好弈棋、木工的顽童,连忙为皇上分说起复辽策略。
“臣以为当固守辽西,渐图恢复,”熊廷弼大声道:“集马步兵于广宁,阻敌于三岔河对岸;天津、登莱各置舟师,乘虚入南卫,动摇其人心,设登莱巡抚如天津;而山海特设经略,节制三方,此三方布置之策。”
“皇上圣明,”曾经被言官以“党庇熊廷弼”的罪名而弹劾的内阁大学士刘一马上出声赞同:“臣以为,当以熊大人为经略,节制三方,固守广宁,三方策应,渐图恢复。”
“此策甚好,”朱由校勉强笑了笑,他想起与李彦临别时,曾经推演过的一局兵战棋,其策略也是坚守广宁,以拖住建奴主力,而以天津、登莱的水师为机动,在复盖、金州、镇江等地伺机骚扰,与熊廷弼所言不谋而合。
只不过那局棋的结果依然不是太好,因为加入练兵棋以后,明军的素质被设定得奇差无比,特别是士气、勇气极度低下,几乎没有任何野战能力。
朱由校虽然不甘心被动防守,但也只能理智地接受现实,点头说道:“固守以待恢复,熊爱卿所言甚是,不过我大明军队是否能伺机出击,以杀伤建奴?”
“朕已让辽东道李彦李大人领京营一万。攻打金州,欲以此为要点,牵制辽南建奴,熊爱卿以为如何?”朱由校对军政事务的认识,多来自那套战棋,以及李彦、孙承宗二人借棋发挥地道理。不禁又提起李彦的杀伤策,以及金州攻略。
大殿中刚刚变得热烈轻松的气氛似乎陡然僵住,熊廷弼眼睛的余光掠过群臣,略一沉吟,便朗声说道:“以孤军,挡方张之敌,臣以为断难取胜。”
“啊!”本来成竹在胸的朱由校惊呼出声,身子微微前倾,急道:“熊爱卿是说。三娃……哦,是李大人必败吗?”
熊廷弼注意到朱由校惶急的神情,以及脱口而出地昵称。知道这个叫“三娃”的辽东道,定然深得皇上的宠信,不过他并未因此而有所顾忌,反而是脖子一耿,扬声说道:“孤军必败!”
“这……这可怎么办?”朱由校一下子急了,暴露出他这个年纪所固有地不成熟。
“李大人已于五日前领军出征,现在撤回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兵部尚书崔景荣走出队列,出声奏道。
虽然他出任兵部尚书不过几个月。但辽沈战败,终究要承担责任,此前已经上疏请辞,也遭到不少的弹劾,日子并不好过。
李彦的出征金州地作战方案,是得到内阁和兵部支持的,如果再次失败,那他这个兵部尚书肯定得下台,听到熊廷弼如此断言。也不禁担心异常。
群臣也都屏住呼吸,表情沉重异常,都知道大明如今再也承担不起大的失败了。
崔景荣还要说话,殿外突然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叫声:“皇上,金州战报。”
“啊!”朱由校在李彦出征以后,也天天想着前方的战况,所以让小太监一直盯着通政司那边,一有战报,马上送到。所以这个小太监才不顾往常的规矩。出声打断了正在进行中地朝会。
事到临头,朱由校却是过份担心。脸色苍白,瘫坐在龙椅上,口中讷讷说不出话来,生怕听到不好地消息。
已经是翰林院侍读、少詹事的孙承宗暗暗叹息一声,示意小太监送入战报,出列取在手中,打开扫了一眼。
群臣地目光顿时全部集中在孙承宗身上,朱由校靠着龙椅,勉力直起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孙承宗手上的战报。
孙承宗对这份战报本来已有判断,但被众人这么看着,也不禁微微有些紧张,快速扫了战报的标题一眼,又定睛看了看,才激动地捧着战报,跪倒在地:“恭喜皇上,金州大捷!”
“大捷?赢了?”朱由校一下子又瘫了回去,靠着椅背,似乎浑身地力气在那个瞬间被一抽而空。
“念,孙先生快念给朕听!”瘫坐下去的朱由校伸出手指点着,急急地说道。
孙承宗连忙答应,再次展开战报,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臣李彦领神机二营、四营、厂卫营,于五月甲子,攻取金州,斩首六百,俘敌八百,吾军伤亡仅十七……”
赢了!竟然赢了?朱由校小脸涨得通红,毫无帝王风度地戆笑起来,虽然之前李彦一再保证,攻取金州肯定没有问题,但明军自从萨尔浒之战以后,屡战屡败,特别是刚刚经历了辽沈之战的惨败,失地千里,丧兵十余万,朝野间士气低迷,对前方战事几乎束手无策。
即便是被寄予了极大希望的熊廷弼,其策略也不过是固守,不敢提及主动出击,更遑论收复失地,特别是他刚刚还断言李彦孤军必败,让朱由校惊惶万分,转眼间便得到这样的好消息,兴奋几乎晕了过去。
“臣等恭喜皇上!”群臣也是欣喜异常,毕竟数年来糜饷千万,兵十数万,无一胜绩,金州胜绩虽小,却是前所未有,人心顿时大振。
“嗯,三娃……李彦李爱卿做得好,朕、朕要封赏……”朱由校激动地说道。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四零回 战略争端
“臣以为,当令李大人火速领兵撤回登莱,以避建奴锋芒!”在一片称颂声中,熊廷弼的声音显得很不和谐。
“呃,”朱由校不解地望了熊廷弼一眼:“熊大人,三娃……李彦他打赢了建奴。”
“建奴在辽南兵力微薄,在旅顺口并无驻军,金州也不过千余人马,李大人取金州固然容易,但必招致建奴的反扑,若不及时回撤,恐先胜而后败!”熊廷弼杵在大殿的中央,毫不客气地大声说道。
“辽南得则易得,守则难守,为今之计,仍当以三方布置之策,以登莱、天津舟师为机动,骚扰辽南,而重兵集广宁。如今三方布置未定,而以一偏师取金州,则登莱、天津无从接应,广宁不能出军,反使建奴有所防备,三方布置成效立减,或说奇功,乃奇祸尔!”
李彦在攻取金州的第十一天才得到来自朝廷的封赏,加李彦为正四品按察副使,仍领辽东道;实授王国兴复辽总兵官,加征虏前将军衔;骆养性授参将,宋大牛也被提升为守备,其余人等,也各有封赏。
以大明原本的军镇设置,并不包括复辽总兵,只有辽东总兵,这道旨意一下,也就表明朝廷要在金州独立建镇,意味着熊廷弼提出的援辽军撤回登莱的建议遭到否决。
在援辽军,如今的复辽军中,王国兴、骆养性等人对熊廷弼要他们回撤都是颇有微词,特别是那句“或说奇功,乃奇祸尔”,更是让这些心高气傲的纨绔将领很是不忿。
“熊廷弼说得本是不错,”在得到封赏以后的军务会议上,李彦不得不承认熊廷弼的战略眼光:“如果熊廷弼的三方布置策已布置到位,那么现在的金州军便能从登莱、天津处得到更多支持。”
“而建奴则会面临两难的局面,如果进攻金州,兵少则不济。兵多则恐被广宁军乘虚而入,如今广宁军未集,进取不足;天津、登莱援助又少,建奴可以从容调兵,围攻金州。”
骆养性、宋大牛、巩永固等人都已领军前出金州,扫荡周围地区。争取将附近的辽民都迁入金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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