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信息周转的间隔比较长,战场获胜的消息无法马上传到京里,而京里的消息,金州也无法立刻获得,随着汪文言二次入狱,阉党的气焰来越嚣张,李彦觉得他不能够再等下去了,要不然,辽东就算取得再好的战绩,也能给中枢给破坏。
现在辽东战局差不多已经稳定,剩下来的就是巩固胜果,李彦就打算立即回京。
辽南五营尽出,虽然在大本营还有些守备部队,李彦却不打算继续削弱,毕竟作为辽海的根本之地,金州所在,也非常关键。
李彦从讲武堂调了一个哨学兵,以及在旅顺的水营,中途从盖州抽调两个哨乘船在天津卫登陆。
登陆以后,很快得到夏熙安排的接应,华夏公司在天津有很多厂子,在这里的影响力也是辽南那边弱一点罢了。
作为较早的合作伙伴,夏熙依靠华夏公司,在离开夏家以后,独自闯出了一番事业,其财富,已经远远超出原来的夏家。
随着夏熙地位的提高,天津夏氏也开始希望夏熙回归夏氏门墙,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夏熙要分夏家的财产,而是夏家怎么来借助夏熙力量的问题。
夏熙也不为己甚,他也知道要经营更大的事业,就必须要有更大的胸怀,以及可以依靠的群体,他在夏家虽然受到过排挤,但夏家老太爷对他还是不错的。再说,现在是夏家仰仗于他,今时不同往常,他也很大度地重新成为夏氏的一员,而夏氏家族也成为夏熙一展抱负的重要的助力。
夏熙的地位、财富,比之刚认识李彦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他在李彦面前,却变得更加恭敬。
夏熙每年都要前往辽南几次,有时候李彦可能都没觉得,但是夏熙却能够感觉到,在辽南那种很体系化的社会结构中,李彦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要超过大明的皇帝。
用一句时常出现的话来说,在辽南,人们只知道巡抚李彦,而不知道天启皇帝朱由校。
在辽南,人们一方面蔑视权威,在那些蹈海行商求富的人心中,甚至不把大明的皇帝看得很重,但是提到李彦,却很尊重,将他视作致富的领路人,并将他的一些话语,视作瑰宝。
李彦可能并不知道,在商人中间,已经在流行他的语录本子。类似的本子在学堂、在讲武堂,已经比较重要的公众场所,已经十分常见。
夏熙能够肯定,如果李彦在辽南振臂一呼,肯定应者云从,如果涉及到辽南的利益,以及那个非凡的体系,辽南一定会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经常来往内地和辽南的人都知道内地和辽南的差别,在辽南,他们有权力,而在内地,他们只能被权力压迫,而辽南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是李彦一手造成,如果换一个官员的话,那么辽南现在存在的那个奇怪体系,肯定无法继续保留。
像夏熙这样的,已经与辽南休戚相关,也就是和李彦休戚相关。
在码头上等到李彦以后,夏熙立刻将京城最新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概述。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零六回 计议
熙也是刚刚得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在前一天的夜里书汪文言死在锦衣卫诏狱,朝廷下旨要孙承宗在京辅政,任命高第为新的兵部尚书、经略辽东。
李彦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当场失态,饶是他两世为人,也忍不住为政治斗争的残酷所震惊。
李彦进京之后不久,即与汪文言相识,汪文言人称“小宋江”,此人豪侠率性,足智多谋,为人慷慨仗义,又和李彦一样,出身于微末,两人相交,颇为相得。
当日在京之时,李彦、骆养性与汪文言三人,经常一起游走,相交默契,在后来的泰昌帝、天启朱由校即位,以及移宫案当中,也曾在同一战壕之中。
即便是后来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李彦虽然名义上和东林一派走得比较近,却因为东林本身并不能成为一个紧密的团体,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过,李永与汪文言的联系,一直未曾断过,也正是因为有汪文言身处其中,才使得李永和东林派之间,能够相互呼应。
李永远在辽南,辽南以及华夏社的一些事情,也多承汪文言帮忙,这位出身草莽的知交好友,在李永的心中非常重要,当初听说汪文言被,李永几乎就要放下辽东的战事,立即回转京城,最终还是等了几天,等到汤站堡一战的胜利消息到来,辽东局势趋于有利,马上在第一时间做出安排,没想到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李彦是在天津船上偷偷登岸,此时天津当地地官员还不知道他的到来,而在李彦的身边,所带的人也多。
幕僚中茅元仪、郑书都留在辽南,只有包有才随同前来,军中也只有崔石头的亲卫、邵荣地突击队,以及讲武堂的学兵,盖州抽调的那个哨,将会在州那边登陆。
当然,华夏公司在内地的影响这些年越来越大,李彦也从未放弃过华夏社,以及华夏公司在内地的产业,所以他不必担心可供调动的资源不足。
不过直到这个时候。李彦对京城地局势还是有些把握不定。在这个方面。最能给他帮助地那个人。刚刚死在锦衣卫地诏狱之中。
是夜。石柱国从京城连夜赶到。也带来了准确地消息。李彦立刻召集最核心地几个人商议进京地方略。
能够参加这次议事地。也就只有包有才、石柱国、崔石头、邵荣、讲武堂地教导员宋钟国。以及夏熙等寥寥数人。
在座这几位。包有才、崔石头、邵荣三个人都是唯李彦马首是瞻。这三个人。不过李彦要做什么。哪怕是他们想不明白。也绝对会誓死相从。
石柱国和包有才、崔石头一样。都是最早作为李家家仆。开始就跟着李彦地。不过这些年石柱国借着华夏社地影响力。其在朝野之间地声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再说他是搞思想工作地。李彦更愿意将他看作是一个有**思想地思想者。在关键问题上。他一定会有自己地立场。
夏熙地情况和石柱国差不多。虽然这些年双方之间地关系融洽。夏氏能够崛起。也要仰仗于李彦提供地照顾。不过对方作为一个大家族地代表。拥有雄厚地经济实力。在关键地时候。恐怕还是会更多考虑自己家族地利益。
而宋钟国是李彦思想的忠实拥护者,某种程度上,这个年纪轻轻却又冷静睿智地家伙,他是李彦一些思想上的知己,然而他更加激进,在李彦看来,这种激进其实是不成熟的表现,他有时候可以成为一把利刃,如果掌握不好,反过来刺伤自己也有可能。
当然,至少到现在为止,宋钟国一直都表现得比较克制,因为他是辽民,一直的辽南,不曾来到过关内。
李彦大致琢磨了一下众人的态度,就微笑着开口道:“魏忠贤杀了人,今天杀了汪文言,不知道明天会杀水,大家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有几个人都惊讶地抬头看了李彦一眼,没想到他在一开始就说出如此激烈的话语。
李彦笑了笑,时间紧迫,来不及慢慢深入,还不如开门见山。
“魏忠贤通过田尔耕、许显纯,控制了锦衣卫,廷杖还是轻的,一言不合,动辄就下诏狱,”石柱国忧心忡忡地说道:“华夏社有几名撰稿,也给抓了,如今京城人心惶惶。”
石柱国一直都在京城,他对京里的情况也最为了解,在他看来,京里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
夏熙嘿嘿笑了两下:“如今,宫里的税监又开始四处横行了,就是天津滦州这一带,也到处设卡,生意不好做了。”
在商言商,夏熙
,倒是让房间里紧张的气氛略一松弛。
李彦微微笑道:“柱国,华夏社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少爷,你可别忘了,华夏社始终都是你的资产,”石柱国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说道。
李彦摆了摆手:“这些年,华夏社都是你在操办,咱们实际上已经**开来了,这个暂且不说,我对华夏社也始终有感情的,华夏社如何,也可以显出我想要的言论自由,到底处在怎样的环境。”
石柱国满脸苦笑:“华夏社创办这么多年,何曾有过言论自由?”
“创建之初,少爷就让我们站在中立公允的立场上,只展示不同的观点,柱国明白少爷的意思,表面上是两种观点都有,其实,却可以借助这种方式,将为人遮掩的那个观点亮出来,柱国以为,这就是恶劣环境下,报刊要生存需要注意的策略,华夏社这些年,差不多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夹缝中挣扎求生,如今京城中风雨飘摇,阉党挥舞着刀斧,眼看这些年的心血将要付之东流,柱国的意思,是将华夏社回迁天津,以图生存……”
石柱国说话的时候,李彦一直用眼睛看着他,操持华夏社数年时间,石柱国的成长速度惊人,身上的压力也非常人所能够想象,在战战兢兢的走了这么些年以后,石柱国考虑问题时,更加缜密,行事也更趋谨小慎微。
这或许已经不是他现在所需要的了,李彦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想当初,石柱国和郑书劝他以家仆代罪之时,其冷酷和胆魄,远非今日可比。
“柱国,即便华夏社能够迁到天津,又如何能够保证,不会给阉党的爪牙所迫害呢?若是华夏社的报纸上出现阉党不愿意看到的,阉党要来清抄查封,华夏社又如何能够自处?”
“华夏社深孚天下士林之望,阉党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石柱国辩解道。
李彦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宋钟国却冷冷接上石柱国的话茬:“既然如此,华夏社又何必离开京城?”
“汪文言一死,阉党目标直指杨涟、左光斗等人,这些人,莫不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深孚众望之人,阉党动手,可曾有过犹豫?”宋钟国连连冷笑:“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滥用,试问如今朝廷,可以制衡阉党的方法?”
“华夏社曾为天下喉舌,于此时竟不能发一正义之言,又何谈天下人望?不过欺世盗名罢了!”
宋钟国一席话掷地有声,听得人人侧目,宋钟国一直都是在讲武堂教习,石柱国和夏熙等人皆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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