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茅元仪已经震惊得很难说出话,过了半天才渐渐缓过神来,不得不说,李彦的这个想法确实有可能实现。
“不过,战场上的因素千变万化,真要是都考虑到,这个数据的计算,怕是非常复杂。”
李彦笑了笑:“这只是个思路,咱们可以一步一步来,先做些简单规则,然后逐步完善,止生可愿意帮忙?”
“对于不同兵种、地形、战术的参数,也只有止生兄才会清楚。”
茅元仪没有回答李彦的问题,而是拧着眉头,声音微微颤抖道:“三娃。你、你说这种方法。可不可以用在打仗中?”
“打仗?”李彦倒是没有往这方面考虑,不过随即想起后世的参谋部,虽然说不会用这样的计算方法,不过道理也差不多。
“如果只用战力来表示队伍。譬如萨尔浒之战大明军队为九万,战力为九。则刘铤部为三、杜松、马林、李如柏部各为二,建奴军两万,因是骑兵,稍稍高出我明军,也为三……”
“若是以九敌三。自然必胜;若是以二敌三,再考虑地形、士气等因素。则明军必败;若以三敌三,或许可以一战……”
茅元仪疾速说着,脸上的神情数度变化,眼睛越睁越大:“是了,可以的,一定可以地……这才是真正地庙算。”
茅元仪意识到刚才这番分析,虽然是事后所为,也有些儿戏,不过这确实代表了一种方向,虽然他一时间还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做。
李彦对后世参谋制度的细节并不是很清楚。想来。也就是如同茅元仪这样,通过比较敌我双方的实力。在地图或沙盘上推演作战的进程。
对茅元仪来说,《武备志》只是一本资料总结,百科全书,而这种地图推演,却让他走上一条全新地道路。但是具体如何推演,要遵守怎样的规则,这都需要从头摸索,
茅元仪便决定留在京城,一方面继续编撰《武备志》、参加兵战俱乐部地活动,并与李彦一起,尝试制订兵战棋的规则。
李彦玩过不少策略类游戏,譬如《英雄无敌》、《文明》系列,此外还有一些web网页游戏,对这种建设、杀伤的数值计算了解不少,参照这些,就构成兵战棋的基本框架。
茅元仪在军事方面的理论水平很高,可以向李彦提供很多有用地信息,使李彦的构想与实际更加贴切。
而有些信息和数据,则要两人再去了解、搜集。
李彦地思路是从简入繁,首先拿出建奴骑兵、大明鸟铳手、长枪兵这三类兵种,并单独开放比武功能,在兵战俱乐部试玩,然后逐步补充进其他功能,譬如将领功能、建设功能、练兵功能、会战功能等等,其最终的形态,几乎就是一部人算版的电脑游戏。
李彦最初并没有将兵战棋看得很重要,直到茅元仪加入,才骤然重视起来,兵战俱乐部的其他成员,也差不多参与到试玩、规则的讨论中,使兵战棋的规则日益完善。
兵战俱乐部、趣玩馆,以及彦熙楼、机器厂、大生纺织厂、华夏社的运转有条不紊,各种事情让李彦忙得足不沾地,其中又以军器的事情最多。
军器局虽然是个小单位,经手的物资却不少,李彦带人过去搞精密制造,一整套严密的制度与工艺规范,无疑砸了很多人地饭碗,很快有人开始搞小动作。
军器局大使、副大使下面,还有一些不入流地小吏,掌管着军器局的物资采办、仓库、分发等,有些位置油水很足。
与大使、副大使经常调动不同,这些小吏以及作坊中地工头,多数是已经在军器局待了很多年,相互间的关系盘根纠结。
“老吴,按照这个新来大使的搞法,再想从中扣些物料便难了。”
“做梦呢,每只枪头用几斤铁打制,这都要定得死死的,仓库里有多少东西,下拨多少,一丝手脚也做不成……”
几个小吏与工头聚在一起,说起制造新规,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从精作坊调过来的技术员王轩原来上过几天社学,认识字,不过他最喜欢的是和数字打交道,正是这一特性,让他在华夏工场的精作坊如鱼得水,并被李彦所欣赏,这次特意调他来协助整顿军器局。
军器局的分工并不细致,譬如有些工匠既要做刀剑,也要做箭簇,甚至是火铳铳管,只是按照加工材料的不同,大致分为铁作、木作、火药作等。
李彦对此倒没有想要马上整改,但首先是要将火器的生产制造独立出来。组成火器坊。又包括火铳作、火炮作、火药作。
王轩受命执掌最重要的火器坊,按照李彦的意思,首先引入精作坊一直在做的精密制造以及相关管理制度。
差不多经过三天的调整,火器坊才算真正开始运转。不过王轩很恼火地发现,精密制造地要求根本贯彻不下去。先一天发下去地卡尺,第二天就不见了,也没有人为此负责。
“看来,规定工艺的同时,首先要规定管理制度。”李彦不悦地靠在椅背上,这些天忙里忙外。没想到还有人来添乱。
这些日子,李彦算是认认真真地读了不少兵书,特别是明朝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和《练兵纪实》,其中最常见的一个字就是:斩!
有地时候,可能很小一件事,譬如少带了一根火绳,结果就是斩首,再比如战场上火铳射击不得法,结果是割下一只耳朵,回兵后查出来还是斩首。可见军纪要求之严格。
“军器局事关作战成败。以后就用军法来治理,”李彦听了王轩的汇报。立刻将各作坊地工头,还有局里的小吏都召集起来,重申了新规的重要性。
李彦虽然已经成为军器局大使,不过锦衣卫的职位还保留着,他身旁就站着一排身穿飞鱼服,手按秀春刀的锦衣卫兵士,使得他说出地话充满杀气。
军器局的工匠都属于坐匠,没有什么人身自由,酬劳也很低,明代地官俸也是出名的低,军器局的小吏、工头自然也不例外。
但这并不意味着李彦认同他们以腐化的形式来提高个人待遇:“不管你们以前如何,从今而后,必须按照新规做事,一旦出现差错,定惩不饶。”
李彦借着火器坊的调整,对军器局内部进行了辣手整治,将那些没有技术的胥吏全部清除,选用一些手艺突出的工匠,或者是执行精密制造比较好的工匠作为工头。
李彦的做法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军器局中被裁汰地那些胥吏很多都是过来混日子,赚油水地,他们本身没有技术,却能进入军器局,身后多少有些关系。
李彦知道这样做会得罪人,但他也不愿意妥协,这正是他觉得自己不适合搞政治的原因。便索性弄得跟二愣子似地,借着这个由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统统清理。
后来果然有人上疏弹劾李彦胡作非为,甚至工部的官员也提出质疑,都被李彦给顶了回去,既然要做,他就要将军器局搞成大明最好的兵工厂。
李彦这种做法,很快让他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不过没等他们发作,朝中又发生了变化,刚刚登基一个月的泰昌皇帝身体不行了。
朱常洛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当上皇帝以后,郑贵妃为了缓和两人间的紧张关系,送了几个美女给他,弄得朱常洛的身体更加不行,病体沉重。
这个时候,又出来一个叫崔文升的内侍献药,朱常洛吃了以后,腹泻不止,一昼夜如厕三四十次。
杨涟等以此弹劾郑贵妃、崔文升,促使郑贵妃移宫,请求皇上谨慎用药,杨涟劾崔文升,谓“文升之肉,岂足食乎”?
后来又冒出一个鸿胪寺的官员李可灼要献药,在群臣的要求下,李可灼与御医及诸臣商议不决,刘一、孙如游都反对,不过朱常洛最后还是服用了李可灼进献的药。
朱常洛服下第一颗药以后,似乎身体略有好战,又让李可灼进献了第二颗,当夜,这个短命的皇帝终于一命呜呼。
当日,李彦正在军器局督造火铳,突然接到骆思恭的手令,要求其立刻整兵进宫,加强皇城的守卫。
李彦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朱常洛竟然是如此短命,才做了皇帝一个多月,这岂不是说,朱由校就要做皇帝了?
在短短的时日内,大明王朝连续失去了两位皇帝,这座巍峨的皇城也似乎显得无比压抑,群臣齐集在乾清宫门外,要入内请皇长子朱由校如礼,却被几个太监给拦着。
给事中杨涟大声叱开太监,群臣方才得以入内,却没有看到皇长子朱由校。
“谁敢匿新天子者?”大学士刘一大声诘问。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一四回 移宫争执
两代皇帝先后驾崩,对朝政、对后宫的影响皆很大,先是郑贵妃欲立后,后又是李选侍。光宗在位一月余,既要操办神宗的葬礼、光宗的继位大典、处理朝政,加上群臣的反对,两人都未能如愿。
《华夏商报》越来越关注时政,李彦对个中情由了然于胸,光宗朱常洛被郑贵妃欺负了几十年,关系绝不算好;就廷臣来说,明代也有宁王叛乱,以郑贵妃待光宗、福王的过往,他们不能不忧心,故而就连态度一向中庸的大学士方从哲、礼部侍郎署部事的孙如游也是一力反对。
后来出了崔文升献药案,杨涟等趁机发难,逼迫郑贵妃移宫,让郑贵妃兄弟的儿子郑养性出面请辞遗诏中立郑贵妃为后的册封,此事才告一段落。
就这件事的双方来说,手拿遗诏的郑贵妃对上光宗为首的廷臣,郑贵妃诚然是一弱女子,或许是担心个人以后的处境,其情可悯,其由可恕。
在李彦看来,很难理解杨涟等东林派,以及多数时候会被当做他们对立面的方从哲、孙如游会在这件事上着紧万分,原因不外乎是宁王叛乱的殷鉴,还有郑贵妃欲立福王的故事在前,天子家事即国事,为国本计,不得不如此。
至于李选侍与郑贵妃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朱由校的生母王才人,就是为此人“殴毙”,朱由校、朱由检都曾为此人抚养,以天启、崇祯后来的态度,显然都不曾有好的待遇。
朱由校毕竟不是李选侍的亲生儿子,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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