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茶,卫无忧感觉一阵恶心,又吐了一回,意识才清醒了些。
反正闲来无事,他一歪身子,接着躺了下去,尤带着三分醉意说道:“什么时辰了?”
小路子麻利应道:“卯时正。”借着给卫无忧盖锦被的当口,兴灾乐祸道:“主子您不知道,今晨长乐宫那边出事儿了。”
卫无忧闭着眼睛,无意识“嗯”了声。
小路子笑眯眯说道:“原来月国皇后竟是个极善妒的,一大早的便来捉…奸。”他嘿嘿一笑道:“也太没……”
一句话未说完,小路子的衣襟已经被卫无忧用力揪住,直勒得脸色通红,咳个不停。
“哎哟爷哎,您可千万别……”小路子看着卫无忧怒视的眼,原本插科打诨的玩笑话顿时咽了下去。
卫无忧沉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小路子心里一惊,连忙仔细想过自己说的话。发现没惹着这位爷呀,他结结巴巴说道:“没,没……”
“我问你刚才说什么?!”卫无忧两眼血红。怒声大喝一声。
小路子连忙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回道:“回,回王爷,奴婢刚才听说,月国皇后去长乐宫,捉,捉奸……”最后一个字。小路子舌尖打着颤,愣是没敢说清楚。
“她在哪儿?!”卫无忧低声问道。
小路子一抬头,立刻明白了睿王殿下的意思。连忙说道:“听说,她一出长乐宫的门,就跟失了魂似的,在后宫里转了一大圈。又往御花园方向去了。”
卫无忧用力推开小路子。飞快地穿好衣衫,胡乱拢了拢头发,冲出宫门向御花园方向跑去。
一进御花园,卫无忧突地顿住脚步,前面不远处,一个游魂般的身影,正被一大群宫女太监跪着围在中间。
卫无忧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刺痛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小:眼神涣散。目无焦距,身形颓废到让人心酸。虽然裙袂遮住了双足。但跪在地上的一名宫女双手呈着一只绣花鞋,明显是她自己走掉了鞋子,却一无所觉。
卫无忧鼻子一酸,眼泪迅速逼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低声唤道:“小小!”
小小身子微微一动,茫然看了卫无忧一眼,接着转开目光,脚步再次向前迈去。
卫无忧伸出一臂挡在她的身前,再次唤道:“小小?”
小小猛地一晃,擦着卫无忧的肩膀,跌跌撞撞越过他,围着的侍从只好膝行几步让开,任她走了过去。
卫无忧快走几步,挡在小小的身前,抓住她的胳膊,大力摇晃着不停唤道:“小小,你清醒一下,你别这样!”
小小只觉得自己头里嗡嗡作响,眼前全是南宫越和楚玉赤着的上身,还有楚玉身上那暧昧的、惹人遐想的紫痕,不用问,便知道两人之间曾发生过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是何时,耳边有个焦急的声音在不断地唤着自己,噪杂的让人想要尖叫,让人崩溃!
小小眉头一皱,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着急之色的男人,混沌的意识恢复一丝清明,只是眼中仍找不到焦距。
良久,她微微摇头,轻笑一声唤道:“殿下?”
卫无忧见她清醒过来并认出自己,刚要松一口气,接着就看着她闭上眼睛,软软地倒了下去。
“小小!”卫无忧惊呼一声,心惊胆颤地看着臂弯里昏迷不醒的小小,冲着周围手足无措的众侍从一挥袍袖厉声喝道:“一群蠢货,还不快请御医?!”
呆着的众人哄地散开。
卫无忧打横抱起小小,犹豫间不知该往哪里走。
一个宫女服侍的女子上前福礼道:“奴婢素儿,是凤仪宫宫女,殿下请随奴婢来。”
卫无忧点点头,也未曾意识到一个普通宫女,为何会认识自己。
待御医为小小诊过脉,确认她只是气血攻心,一时昏厥,并无大碍。
焦急等在外殿的卫无忧闻言忍不住松了口气。他现在是外臣,不宜在别国皇城后宫久呆,见小小无事,转身往外走去。
刚走到殿门口,一柄雪亮的剑便逼到了卫无忧的咽喉处。
他沉默站在原地,冷冷注视着那个浑身戾气、杀气腾腾的男人,不退不进。
一身冕服的南宫越站在殿门口,手执利剑与卫无忧对峙而立。
卫无忧目露鄙夷轻笑一声,伸手拨开剑尖,头也不回地离去。
南宫越目光阴鸷地看着卫无忧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宫墙外,才冷哼一声,将剑掷还给身后的禁卫军。
“陛下!”南宫越一入殿,御医连忙迎上来,揖手一礼道:“陛下不必忧心,娘娘并无大碍。”
其实连药都不必用,就是刺激受太大气得,只要醒来就没事了。但这句话,打死御医他都不敢说。
南宫越点点头,冕服都来不及换便急匆匆进入内殿。
在南宫越的印象中,小小一直都是简单、乐观、开朗、健康的女子,从未像今天这样苍白柔弱过。
南宫越知道,小小曾数次因为他,陷入生死攸关的危险境地,而今天,自己又伤她至此!
他缓缓走到床榻前,单膝跪了下去。心,在一刹那,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
南宫越执起小小的手,将脸埋进她的掌心,呜咽道:“小小,对不起,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滴落,昏迷的小小仿佛被灼痛,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垂首半跪在床前的南宫越,木然地往回抽了抽手。
南宫越察觉到小小的动静赶忙抬头,欣喜唤道:“小小,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小怔怔地看了南宫越一眼,用力抽回被他紧紧攥住的手,重新闭上眼睛,将头转了开去。
南宫越心痛如绞,连忙起身半扑到小小身上,用力揽住她急急唤道:“小小,小小,你听我解释……”
“皇上!”小小冷冷出声,喝止了他,低声的、吃力地说道:“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南宫越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呆立当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唤他为“越”的小小,竟然称他为皇上。
呵,好一个皇上啊!
南宫越缓缓站起,久久看着转身背对着他的小小,长长叹息一声,悄然退了出去。
他回到长乐宫,一个玄衣男子已经跪在殿中。
南宫越一撩衣襟在御座上坐下。男子膝行几步,叩下头去:“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南宫越冷冷说道:“你确实该罚!朕之前已经吩咐过你,不许贪杯,你违反君命,其罪当诛!”
玄衣男子低头拱手一礼道:“属下已然铸成大错,主子就算杀了属下,属下也毫无怨言!只是,属下昨夜喝得的确是水,唯一入口的,就是楚……就是淑妃娘娘给属下斟的那碗酒。”
南宫越目光一闪,手指不易查觉地抖了抖,淡淡说道:“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回去好好盯着,再有纰漏,两罪并罚。”
玄衣男子拱手一礼沉声应是,接着便退了下去。他一走,希影便悄然走了进来,跪倒在殿下。
希影挺直腰背一脸倔强地跪着,拱手道:“宫主,属下自知犯下大错,愿自请去玄国。”
她听楚玉说,蝶舞是小小害死的。为了蝶舞,就算不能杀了那个狠毒的女人,她也不打算让那个女人好过,所以她自作主张打开了门,又刻意在唤醒宫主之前,任由小小闯了进去。
她知道自己错了,但她不后悔!
现在这个时候去玄国的阌月宫,几乎是等于送死。乾庆帝已经暗中开始逐一消灭阌月宫在玄国的势力,很多阌月宫门人已经被抓或被杀。
南宫越淡淡说道:“你觉得朕会答应吗?”
希影道:“是属下贪心了。”
南宫越轻叹一声道:“去吧。”希影神色不变,拱手一礼起身便欲往外走。南宫越唤道:“希影,临行前,去一趟东伯那里。”
希影诧异回头,仍然恭声应是。
殿内再次静了下来,朴桐悄然入内,轻声禀道:“启奏陛下,福嬷嬷他们到了。”
等之前奉命查验楚玉清白的四人走了进来,南宫越得到了楚玉的确是初次承宠,且落红为真的回禀。
虽然南宫越看起来神色平静,甚至还露出了一个笑容,可朴桐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寒意骤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惧怕
楚玉回到元清宫。
月容一脸喜色,带着元清宫的宫女太监在她面前跪了下来,齐声恭贺道:“恭喜娘娘,贺喜……”
“滚!”楚玉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低低的、狠狠地说道:“滚出去!”
所有人顿时愣住:难道淑妃娘娘得了恩宠,并不高兴?!
见殿下之人皆没有听命,楚玉突然胡乱挥着袍袖,大声喝道:“滚!全都给我滚,滚出去!”她发疯般将御案上的一应物什全部扫到地上,扑倒在案上哽咽道:“滚出去!”
众侍从皆面露惊惶之色,连滚带爬冲出殿门,惴惴不安地守在殿外,唯恐一个不慎,便稀里糊涂丢了脑袋。
月容连忙上前,扶住痛哭失声的楚玉,轻声安抚道:“娘娘?”
楚玉哭着抱住月容,将脸贴在她的身上,泣不成声道:“月容,我好后悔,我好想回家!”
月容不明所以,如今自家主子已经心愿得成,虽说是用了手段,但毕竟是得了皇上的恩宠。只要以后主子能小意奉承,总会有感动陛下的那一天。
月容轻声哄道:“娘娘,以后可千万说不得回家的话。如今娘娘已经入宫为妃,这皇宫,才是娘娘的家啊。娘娘承宠,本是好事。或许皇上只是一时气娘娘擅自作主,等皇上消消气,凭着这么多年的情份,皇上就会明白娘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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